楊逸與嶽湘琴入得洛陽,也是虧得嶽湘琴天縱之才,愣是在危機四伏的皇宮之內,與同魔門合作的王世充各種周旋,保得楊逸這個傀儡皇帝,在龍椅之上一座便是一年之久。

這一年中,嶽湘琴憑著自己絕世無雙的智計,順著王世充和魔門的意思,收納舊隋散落於南方大地的諸多勢力,亦憑著曠古爍今的計謀,令魔門和王世充陷入南方無邊無際的戰亂之中,需得倚仗嶽湘琴之謀略,不能立刻過河拆橋殺了楊逸這個傀儡皇帝。

這一年中,嶽湘琴保得楊逸平安,亦攪和得南方烽煙不斷,在幾近孤立無援的境地中,為楊逸和自己尋求著脫身機會,這方才有了之後的洛陽子皇宮兵變,楊逸和嶽湘琴在這場兵變中,終得脫身機會。

而這場兵變之中,便是由薛湛之父發起,葉天珺和秦瓊等瓦崗降將為主力,暗中還有天地府衙冰火判官和琴棋雙絕柳如夢相助,更為重要的契機,則是關中李唐那浩蕩而來的數十萬兵馬......

嶽湘琴算盡一切,卻終在更大的局裡,逃出洛陽入了童山本欲循河而去,卻不料童山風侯墓塔之旁,徐世績已然悄然等待。

死裡逃生的楊逸終逃不得徐世績的絕世功法,氣絕於風侯墓塔之下,而傷心欲絕的嶽湘琴,卻被徐世績帶往嶺南。

楊逸因雨師陵墓之變故而人格兩生,徐世績終待得此時,此時他的驚天詭局之中,需要的不是一個擁有雙重人格的南王楊逸,而是一個善惡兩生的風侯帝瑤!

入得長安的,是一個善良單純的小王爺,可在風侯墓塔中重生的,卻是一個因人格兩生而三世魂不穩的風侯,他不記得前世,不記得今生,唯獨記得的似乎是有一個人要救,有許多人要殺......

千萬年後,那個從黑暗中醒來的風侯,因過往種種,早已不是雨師玉青雅和月仙子期待的那個人,他不記得自己是神,亦不在乎成不成魔,憑著心頭唯一的一絲並不清晰的念頭,一路去了嶺南......

那九黎臺下,埋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歷史過往?

那南海之畔,隱藏著怎樣神秘的國度?

從今往後,世上再無南王楊逸,唯有風侯帝瑤,那是一個令岳湘琴初見之下,都感到畏懼的神魔。

嶺南大黑天苗寨之中,那懸浮於天際的九黎臺被徐世績開啟,玉尊陵墓再現人間,歸墟與人間連線的大門,亦隨之開啟。

帝瑤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追來這裡,但他看著那個被徐世績挾持走進歸墟之門中的女子時,無盡的悲傷在他心頭湧起......他要救那個女子,所以他漠視整個向他俯首跪拜的大黑天族人,將懸掛於天際的九黎臺拽了下來。

令整個大黑天一族遭此無妄之災。

帝瑤直追到歸墟,那個與人間隔絕,曾經是妖魔為王的國度,此時留存的,僅僅是輝煌的宮殿,以及令人歎為觀止的各種建築。

徐世績於此喚醒了已經魂散萬年的玄冰蛟龍,這裡的結局,便是在那遠古巨龍的強大力量面前嶽湘琴魂飛魄散,而帝瑤與那玄冰蛟龍同歸於盡,最終墮入歸墟那無邊無際的潮水之中,流落海外......

國師李績身死之時,曾言一生憾事之中,當屬殺死嶽湘琴最為無可奈何。因帝瑤重生,若待得不滅之魂穩固,他定變回上古九國崑崙之主,那是一個神,一個他計謀中無法控制的神。是以國師李績機關算盡,讓嶽湘琴死在帝瑤眼前,令帝瑤腦海之中最先醒來的,是南王楊逸的記憶,人格兩生的帝瑤,由此而來!

他即是上古之神,亦是南王楊逸。

其實國師李績最初的計劃之中,並沒有嶽湘琴,此舉實屬無奈。他怎也沒有想到,風侯和玄尊萬年糾葛,曾經願意為了玄尊放棄永生的風侯帝瑤,如今愛上的確是一個凡人......

因為風侯和玄尊的羈絆,作為三世聚魂的最後一世的楊逸,自見得平陽公主李靜怡時,便情絲暗動。

他本該理所應當的愛上李靜怡,如果真是如此,那徐世績的計劃便不必如此殘忍,因李靜怡本就是李淵自嶺南尋得的兩生蘭花所生,她不必死,因她若死,便是軒轅靜的重生。

亦或造化註定弄人,誰曾想這人間竟有了一個嶽湘琴這般的奇女子。她學貫古今,聰慧無雙,且活潑伶俐,用情至深......她因陰差陽錯遇上了南王楊逸,令楊逸情根深種,。

亦或故事註定悲情,沒人能夠真正算盡一切。

三年之後,一個完全不同的風侯帝瑤歸來,一手書畫了整卷血與淚的歷史山河。

了生禪師長長一嘆,如今人間,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又知曉真相的人,已然寥寥無幾,他看向嶽瀟瀟的目光漸漸複雜。

有時候,明知是詭局,往往無法自拔,還得身不由己的隨著執棋人不斷前行。

嶽瀟瀟面色淡淡,一雙若星辰般美麗的雙目中,盪漾著沉沉的憂傷,嘴角微微勾著,那是最無奈的苦笑......

“禪師啊,我沒有騙你的,我不玩陰謀詭計已經很多年了,世間處處是局,誰又能肯定自己下一步踏入的,不是他人的陰謀?亦或造化的詭局?”曾經出色的陰謀者,如今語氣中透著最深沉的無奈!確實如此,她曾已詭局控魔門,已陰謀亂人間,本以為掌控一切,不料她的局,早已落在紫薇和崑崙的局裡,而紫薇和崑崙復生風侯的局,又沒有逃過西王母的算計,最終西王母帝語花,卻被凡人徐世績算計......造化註定弄人,嶽瀟瀟長嘆一口氣,續道:“或是順勢而為,才是最為妥帖的法子吧。”

了生禪師確實不信,他絕不信嶽瀟瀟沒有目的,這個千古難得一見的奇女子,智計絕不在她妹妹嶽湘琴之下,她會輸,乃是因為她並不知曉上古九國的秘密,若她當時知曉,只怕當年的故事絕不是如此落幕。

罹恨的身來歷,一直令所有人疑惑,如今了生禪師方才釋然,罹恨便是嶽瀟瀟已聚魂陣圖聚魂聚體之術,已歸墟玄冰蛟龍的屍身生生造出的一個人,一個已算不得凡人也算不得神魔的奇人。嶽瀟瀟如今已能將聚魂陣圖用至如此,她又怎會放棄自己的目的?

如今看來,她不僅能造出罹恨這樣神奇的人物,還在此之上更進一步,棄了肉身,已天地為軀寄魂!

嶽瀟瀟這些做法的背後有怎樣的目的,了生禪師能猜到一些,卻不敢確認,但她無論要做什麼,都註定令如今人間更加風雨飄搖......

“是仇是怨是執念,如今皆已惘然!”了生禪師嘆道:“老衲只求仙子真個看透,莫要再亂人間。”

嶽瀟瀟莞爾一笑,道:“如今這人間,還需得我亂麼?”

了生禪師無奈,唯有道了一句阿尼陀佛,目光落在身前不遠處的空地之上。

嶽瀟瀟道:“禪師啊,你可知道,人間能走到今日,真個已然算是莫大運氣啦。”

了生禪師閉目深深呼吸,嶽瀟瀟這句話並沒有錯,人間有今日,真個算是幸運,若非國師李績的機關算盡,若非神魔亦有人心人情,十四年前這方天地便已經被西王母帝語花的覆天之陣吞沒。

或許還到不了那個時候,因為若非神魔有心,血帝吳剛自崑崙脫身後,那世間便已然被離火焚盡......

嶽瀟瀟繼續緩緩道:“人間有今日,乃是那有滅世之能的神魔,亦有人心......或者說,上古九國之神魔,除風侯帝瑤和西王母帝語花乃七蓮所生,其餘盡是凡人!而帝瑤卻因為那生離死別情不忘而更加向人,帝語花亦因為心疼自己兄長,而放棄了自己的野心。”

確實如此,這一切之中有太多巧合,十四年前的結局,或許可以歸功於徐世績,但三百年前的故事,那便真是造化弄人!若非陰差陽錯,風侯雨師那時便已重生,這人間又怎會由凡人做主?

生離死別善惡恩情,在楊逸的靈魂中印得太深,種種過往令他重生為風侯之後仍是楊逸的思維作為主導,以至於之後阻止了西王母帝語花的覆天之陣。

嶽瀟瀟目光忽地深沉,還透著幾分凌厲,道:“可如今的佈局者,似乎並不在乎人間存亡,放了一個連天地造化都得畏懼的存在到人間,禪師啊,我不亂世,這人間又怎需得我來亂?”

了生禪師終是無奈苦笑,他一路追查,一路尋找,便是想要確定那個從鎮神晶棺中脫身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來歷身份,直到此時此刻,亦未盡解。

嶽瀟瀟道:“禪師似乎心中存著僥倖,因一年半的光陰,那位神魔並未作出任何禍世之舉,你一定在祈禱,祈禱她如你的師弟帝瑤一般,有一顆人心,能如他一般避世於崑崙,不亂人間太平。”

了生禪師心中猛的一突,因嶽瀟瀟所言,便是言中了他的內心,那女子脫身後,除了殺了國師李績之外,未做一件亂世之事,反倒不現於人間,他確實抱著僥倖,期待著她永遠不要出現。

可嶽瀟瀟接下來的話,卻打碎了了生禪師的僥倖......

“可禪師啊,你可知那從鎮神晶棺中出來的女子,乃是創造這片天地萬物生靈的六道大明尊?這世間的一花一草,神魔凡人,一切生命都是由她而始終。”嶽瀟瀟淡笑而述,“生老病死,六道輪迴,迴圈不息,皆出於明尊之手,若真要說神,這天地間自古以來,怕是唯有她才算得上!無論是曾經征戰八荒的天帝帝俊,還是火燒三山的血帝吳剛,他們所有的力量和無盡的生命,皆是來自於明尊......我這樣說,禪師可能明白?天帝帝俊會封兵墮神,血帝吳剛會一諾千金,西王母帝語花會破陣棄局,風侯帝瑤會永封崑崙,皆因他們皆乃此間天地之神魔凡人,可六道明尊,似乎並不屬於此間。”

嶽瀟瀟目不轉睛的看著了生禪師,緩緩道:“一個真正的神,又怎會擁有一顆人心?她喜而創造萬物,是否悲可毀滅天地?這萬鬼鎮靈陣是否就是最好的證明?帝俊怕她,是以封鎮她,傳奇如天帝帝俊,亦不敢賭她會悲憫世人,禪師可敢?”

了生禪師深深呼吸,這一年半的追尋之中,收穫不大,六道明尊蹤跡全無,但明尊卻未作出任何驚天事情,這令了生禪師心存僥倖,她是否也能如帝瑤一般心繫蒼生?可如今嶽瀟瀟的話,卻讓了生禪師這個想法破滅......

帝瑤之所以能如此,乃是種種陰差陽錯的過往經歷造就,生離死別愛恨情仇忘不掉,他便與凡人沒什麼差別。

可六道明尊呢?萬物的創造者,怎會與凡人有一樣的思維?她能創造生命,那她註定對生命的認知與凡人不同,一個連生死認知都與眾不同的神,你又如何去期待她能擁有凡人的心?

似乎一直都是嶽瀟瀟在緩緩述說,“禪師入佛門數十年,修一身慈悲功,可能渡得了人?確切的說......是怎麼去渡一個神?”

佛門之功法亦或經典,或為慈悲,或為煉體,講究大苦大難煉體,以此身渡苦海,達極樂之境。簡而言之,三門功法,佛門煉體,道門煉心,而魔門修一個自我!

了生禪師面露無奈悲傷神色,佛門煉己渡己,卻無功法渡人......如今中土佛門之經典,已大藏經等為主,由千年之前天竺傳來,但這些經典中唯有渡己法門,卻渡不得他人。了生禪師修佛數十年,生平己願便是參透如何已佛法渡人,可如今他要渡的,卻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凌駕於生命和輪迴之上的神。

嶽瀟瀟道:“禪師的佛,不過是上古歷史中衍生而出的又一個宗教文化寄託,渡不了人的,亦渡不了神魔......這一次,禪師怎麼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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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生禪師神色終於變得嚴肅,聲音亦重了幾分,道:“仙子究竟想說什麼?”

嶽瀟瀟呵呵笑道:“禪師問我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我其實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禪師終歸會幫我去做,不是麼?”

了生禪師緩緩起身,朝著天女墳林外走去,嘆道:“好自為之。

嶽瀟瀟看著了生禪師的背影,亦是幽幽一嘆,自言自語道:“我想做的事情,沒人做得到,六道明尊亦做不到。”

她一生唯一願望,便是令自己妹妹嶽湘琴復生,可嶽湘琴早已魂飛魄散,屍骨無存,怎可能復生?帝瑤做不到,便是控制生死的六道明尊,亦不可能做到,即便再創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她也不是嶽湘琴了......

嶽瀟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

了生禪師知道嶽瀟瀟想讓他做什麼,可便如嶽瀟瀟的話,他明知嶽瀟瀟在利用他,可他還是不得不去做。

他不得不承認,人間有今日,一半功勞屬於人,但更多的,卻是僥倖。思緒迴轉,他彷彿看見,自己的師弟楊逸,於長江之畔,與嶽湘琴相識,攜手走入了江都城......

二人這一走,便註定了後來的生離死別,愛恨情仇!

那一年,隋煬帝楊廣未亡,被困於江都之中,而宇文化及造化之心,已然人盡皆知。楊廣廢盡心思,送楊逸離開江都,可楊逸在這離開的數月中,經歷了太多事情,終歸放不下自己師兄,又再一次回返江都。

這或許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楊逸和嶽湘琴回到江都,若非李世明和李靜怡仗義來救,便沒有後來的事情。

亦不可能有這人間今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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