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東說的沒有錯,人畢竟是一種社會性的生物,同類的逐漸減少,好比一棵大樹上樹葉的逐漸凋零,其餘的葉子也會產生一種相似的不安感。

就連張遠也會產生類似的想法,看到好友一個個進入沉睡當中,總是給他產生一種被時代拋棄的錯覺。

有一次在食堂吃飯,他豁然發現,除了不知疲憊的機器人以外,整個食堂裡只有自己一個人。

那種孤獨的感覺,讓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也只能呆呆地發愣了一陣子,然後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根本沒有胃口吃下任何東西。

當清醒人口跌破1萬的時候,基本上,該關閉的功能都關閉了,包括大多數的實驗室以及工業區,只保留最基本的生存所需。

所有的人口都被合併到了a區,人氣的合併又讓周邊的氣氛稍稍熱鬧了一些

每個人都分配到一間掛在大型離心輪上的小房子,類似於木衛二的那種房子。夜間11點的時候,整個摩天輪會旋轉起來,等效模擬出地球重力。

而地球時代號本身的大型環狀生活區,旋轉速度將降低到標準速度的二十分之一,半個小時才旋轉一圈多點。

角速度的減少,意味著模擬出來的等效重力只有地球的022倍。

沒辦法,沒有任何機械,能夠在太空中正常工作3000年的時間,如果地球時代號的中央軸承磨損太嚴重,發生了故障,光靠飛船裡邊的人員是沒辦法修理的。

只有這樣慢如蝸牛的旋轉,才能熬過漫長時光。

除了核電站方面的新任務外,張遠的業餘學習任務是負責核聚變引擎的湍流監控。

其實是一件很無聊而又空閒的事兒。第二代引擎從誕生到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控制方法早就非常完善,通常情況下不會有太大的差錯發生。

而他本人,也已經不想繼續研究湍流問題了。

或者說,就連他本人也覺得,沒辦法在這個領域做出更好更強的結果。

倒是隔壁的趙師兄,在閒暇的時間,一直在旁邊閱讀低齡化的漫畫,簡直讓人大跌眼鏡。或許是老婆以及實驗室裡的女孩們冬眠了,讓他暴露出了真正的本性。

原來趙師兄是這麼一個悶騷的人。

“張遠。”就在這種無所事事當中,趙師兄突然說道“飛船裡邊已經不需要科學研究了。要放鬆,真的要放鬆,否則這麼點人口,有可能抑鬱。我這本《海盜王》還是正版漫畫,要借給你看看嗎?”

張遠道“學習讓我快樂。”

“咳咳,”趙師兄立馬恢復了正經“我也覺得,這個工作對你來說太簡單了,或許,你可以去做一些更難的工作。我有四個方向推薦給你……”

“四個方向?”

“第一,新的工業標準設計,一些非常瑣碎而又複雜的數學計算,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去丁院士那邊接取一些任務。”

“第二,學習一些關於飛船控制系統的知識。我相信科學委員會將為你開通更高的許可權。懂得飛船控制工程的人,當然是越多越好,冬眠時輪休起來也更加方便。”

“第三,寫一些博士論文,獲取博士學位。你現在的知識層次,理論上到達博士水準了,不過沒有論文還是不行的。在實驗室全部關閉的情況下,我建議你可以轉成理科,做一些數學,或者新文明史學方面的工作。”

趙師兄侃侃而談“特別是新文明史學,如果你對這個學科感興趣的話,可以考慮自學……嗯……這個學派其實挺有意思的。科學議事會也有意向把你吸收進去……”

“新文明學派?”張遠向來對政治這方面不是感興趣,“我本身沒有任何政治信仰,也可以加入這個學派嗎?”

趙青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和通常的又有點不太一樣,新文明學派是一門追求真理以及邏輯的宇宙社會學,沒有太過複雜古板的政治理念,否則早就被地球上的統治階級給查封了……”

張遠愣了愣,好像的確是這樣。

不過他還有一句話沒說,憑啥說自己的理念就是真理?

果不其然,只見趙師兄笑著說道“我在前些日子已經說過了,新文明學派最核心的內容,是純粹的數學。數學是不是最終真理,我不知道,但它可能是最接近真理的東西了。”

“我們透過計算來產生整個文明決策,並且這個決策大機率是全域性最優解,並非區域性最優解,不會出現以往那樣當下非常適用,以後非常糟糕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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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決策,可不是某位領導人,一拍腦袋,想出一個自以為是的辦法可以比擬的……”

張遠想了想,疑惑道“一個文明的決策,全部服從於計算,你這個想法固然很好,甚至連統治階級都不需要了。”

“但是,應該如何計算呢?如何保證演算法的精確性呢?計算也是人給出的,如何去保證人本身的公正性呢?透過人工智慧計算來產生服眾的決策嗎?”

“我覺得,將命運交給演算法,交給計算,一般人很難接受吧。他們會懷疑,也不喜歡這種被控制的行為。人類這種生物,能夠被另外的人統治,但卻不可能被人工智慧統治……”

“是啊,你說的沒錯。這些都是問題。”

趙師兄搖了搖頭,嘆氣道“人類是一種自大的生物,總是自以為是地認為,自己能夠掐住命運的喉嚨。可惜,99的人並不能。這的確是最大的阻礙。”

他再次問出一個問題,“你認為,地球文明,能夠在未來幾百年的時間裡,發射出多少類似於地球時代號的殖民飛船?”

張遠想了想,“可能還有一兩艘,或者三四艘,都有可能。”

趙師兄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6623的機率,一艘。”

“剩下的機率,零艘,沒有另外的可能。”

張遠心中微微一驚,看趙師兄的表情,並不是在開玩笑。

他思考了那麼幾秒鐘,質疑道“怎麼算出來的機率?”

趙師兄道“透過新文明史學中一個複雜的函式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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