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小屋門前,沒有殺人放火,卻也氣氛肅然。

姜老頭端坐在門前的空地上,雲落站在他的對面,面色凝重。

“謹守心神,先試著催發劍氣。”

聲音在心湖之上響起,嚇了雲落一跳,好在姜老頭立馬跟他解釋了這是心湖漣漪,等他結丹之後也可以做到,這樣與人溝通就很方便。

雲落儘量做到心如止水,劍氣九轉的呼吸法門早已是日常習慣,將真氣按照運氣法門運轉,手中木劍頓時綻放出光芒,揮手一劈,便是一道劍氣直奔姜老頭而去。

不見他如何動作,劍氣從他身上透過,擊在地上,竟只擊起一些灰塵。

原來他早已在瞬間移動躲避再迴歸原位,速度太快,讓人誤以為沒動過一樣。

雲落也不吃驚,姜老頭早告訴過他這是一個小天地,別說他的一劍,就連姜老頭自己全力一劍,或許都只能在這地上斬出一道裂痕。

之所以是或許,因為這樣的傻事,姜老頭沒幹過。

姜老頭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心湖之上,“現在,試著來。”

雲落盤膝坐下,不想姜老頭一聲呵斥,“站著!”

雲落只好乖乖站起,努力讓自己沉浸入之前那樣的情緒之中,朝著前方揮出一劍,一道劍氣衝出,擊在地上,姜老頭眼皮子都沒動。

雲落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收束心神,深呼吸幾口,觀想著下午畫符時的心境,又朝前揮出一劍,依然只是一道純粹的劍氣。

好在雲落自小便心性堅韌,一旦下定決心,便不會有什麼動搖,一劍接著一劍,不多時,便已經揮出了十餘劍,可惜,沒有一劍能夠畫成符線。

雲落略作調息,回想著這會兒的心態、心境與下午之時有何不同,如何能夠沉入到下午的那樣的狀態之中。

“若是模仿,符道就不會如此困難了。”姜老頭語氣平淡,他雖然不懂符道,但修行到他這樣的份兒上,不妨礙他瞭解一些符道的基礎知識。

他曾與一位符道大師聊過,那位大師坦言,符道沒有什麼可以口口相傳的技巧,需要的是對天地元氣的感應,說白了,這是一門吃天賦飯的,沒天賦,就是白搭,所以到了最後,那位大師還感嘆道四象山能夠傳承數百年,著實不易。

雲落被姜老頭這句話猛然驚醒,回想起那位帥氣大叔的話,“符道的傳承,無法模仿前人的路,每一位符師,都是獨一無二的。”

符師都是獨一無二的,那麼每一位符師的不同時期的符又怎麼會是一模一樣的呢?

手不自覺地抬起,輕輕揮出一道劍氣,劍身在空氣中閃過,一道白色的劍氣卻懸停在了空中。

姜老頭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或許是天地間的第一道劍符,仿若懸停在雲落面前的一道白光,隱隱散發著劍氣和符的味道。

雲落還欲揮手畫出第二筆,抬手之後,卻又只是一道劍光。

之前那道劍符無人維持,在片刻之後崩碎,化作天地元氣,消失在天地之間。

雲落這才驚覺,自己剛恢復不多的真氣,就在那一筆之後,便少了快五分之一。

換算一下,自己若是全盛狀態,差不多能畫出個十多筆,兩道劍符而已。

姜老頭默默起身,看著雲落道:“還不錯,明天繼續。”

心中卻已經翻起駭浪驚濤,這便是劍符道?這便是青雲首創,符臨研究的劍符道?他已經能夠預想道若是雲落能夠將其練成,對這座天下會有多麼大的衝擊。

雲落有些詫異,這才剛開始不久啊。

姜老頭沒好氣地道:“你不用漲境界了嗎?一個月了,都還是個聚氣下品,你好意思?”

落這才反應過來,之前每天都在被姜老頭捶打,緊跟著又去了試煉,一直沒想起境界這回事。

正要內視一下,姜老頭更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就快突破了,趕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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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四月,氣溫已經漸漸升高,催促著人們褪下外衣,在難得一見的陽光下展露自己優美的身姿。

茶攤的老闆們機靈地將桌椅搬到可以曬到太陽的街頭巷口,不多時,便能坐滿一臉享受地曬著太陽的茶客。

在西嶺劍宗的山門之內,同樣熱鬧。

當初在創派之時,劍宗祖師便有意為之,劍宗之內的氣溫就是要比外界更冷冽上幾分。

所以,雖說雪山下的風依舊帶著些微寒,三三兩兩走在一片山道之上的弟子臉上卻洋溢著熱情,這幫都是煉體有成的弟子們在熱情地擁抱著即將來臨的夏日。畢竟夏日的清涼還是要比冬日的嚴寒更討喜一些。

他們熱情的還有另一個,今天是今年的劍魂福地小組試煉的嘉獎儀式,不用上課不說,還能一睹已經被譽為劍宗雙姝的兩位美女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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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傳課老師說的是自願,但幾乎所有三境之下的弟子都跑了過去,甚至還有些三境之上的好事之徒也去湊了熱鬧。

當霍北真領著陸琦、崔雉、符天啟三人到達二年級授課廳外大廣場的時候,也被這個陣仗嚇了一跳。

這次在上首主位擺了三把椅子,陳清風居中,白清越居左,一個抱劍的中年男子居右。

廣場中,二年級弟子站在正中央,其餘各年級弟子或內門弟子則在左右兩邊側立旁觀。

陸琦三人在霍北真的引導下,站在二年級弟子前列,他們敏銳地發現,這些弟子之前一直存在的敵意或排斥,似乎沒有了,甚至隱隱還有些驕傲。

瞧見崔陸二女的絕色風姿,周遭頓時一陣騷動,響起不絕的交談聲。

一個微胖的執事上前一步,開口喊道:“肅靜!”

“四天前,我們舉行了劍宗一年一度的小組試煉,在宗主和長老會諸位長老的英明領導下,這次試煉取得了圓滿成功!大家鼓掌!”

掌聲之中,上首三位俱是面無表情,崔雉和陸琦相視一笑,這算不算當眾打臉?

“今天!我們在這裡舉行嘉獎儀式,獎勵表現最出色的三名弟子。我們......額......下面,請宗主訓話!”

白清越實在受不了這個二貨在這兒亂講,先是跟陳清風溝通一聲,然後直接以心聲呵斥他進行下一步。

陳清風清了清嗓子,“此次試煉,發生了一些意外,這是我們的失職。”

那位這些天裡都流連於各色應酬中的劍宗執事,之前還不明就裡,聽完這句,昨夜美婦相伴喝進去的那些醇酒,俱都化作冷汗刷刷流下,頓覺天旋地轉,這酒後勁好大,現在才上頭,似乎感覺到周遭都是嘲諷嬉笑的眼神,兩腿一軟,癱坐在地。

“但是!這次試煉最終的結果是成功的,你們都很優秀!”

陳清風眼神威嚴,掃視一圈廣場之上,“正如我在試煉開始之前對你們所言,別人都說你們這一屆是失敗的,是弱小的,但是,你們用你們的拼搏、奮鬥、不服輸的精神,狠狠地打了那些看不起你們之人的臉!”

二年級的眾弟子們臉上泛起紅光,昂首挺胸,與有榮焉。

周遭一些其他年級的弟子有的面無表情,反正跟自己沒啥關係;有的癟了癟嘴,心中不屑;更有的眼神陰翳。

陳清風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你們早入門一些的年級,被譽為劍宗選材的大年,可是他們試煉的成績卻沒有

你們出色,你們用你們的實際行動,和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了,或許你們,才是更優秀的!”

白清越雙眉一挑,抱劍男子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動,宗主這是何意?

霍北真霍然變色,師尊這是幹啥,將這幫孩子架在火上烤嗎?

崔雉、陸琦、符天啟三人對視一眼,心中一緊,雖然霍師兄說過可能會有風波,但沒想到這風波是由宗主親自挑起!

圍觀眾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些三年級的弟子,眼神中有些嘲弄和幸災樂禍。

三年級的弟子們頓覺渾身不自在,有些要強之人已經緊緊握住了雙拳,青筋暴起,眼噴赤火,少年心性,最受不得激,受不了氣。

三年級當年試煉的前三,第一雷鳴已經躋身三境,獨自修煉,今天被之前的同學拉著來了此處,第二則是劉浮丘,現在是聚氣巔峰,快要突破了。第三湯軒,聚氣上品,因為劉浮丘跟著白清越住在副宗主的小院中,所以他如今便住在甲一號房。

三人碰巧站得不遠,身後各有擁躉。

雷鳴眉頭微皺,修為高了眼界自然跟著高了,便在想著宗主這番話到底有意還是無意;

劉浮丘淡然自若,仿若沒有聽到宗主講的那些,什麼有意無意,擺明了就是引人上鉤呢,要是宗主說話這麼沒水平,姨父還會被壓到現在?

至於湯軒則是有些咬牙切齒的不忿了,雷鳴已走,劉浮丘又時常不在,他便一直是三年級的第一人,當前更是隱隱以三年級代言人自居,如今受辱,怒不可遏。

董慎和俞橫站在湯軒的身旁,劉浮丘從那封密信之後便刻意減少了與他們二人的往來,二人也沒有辦法。之前看見霍北真領進來只有三人,並未看見雲落和裴鎮的身影,心中一喜,此刻瞥見湯軒的表情,俞橫便心生一計,朝湯軒輕聲說了些什麼,湯軒雙目一亮,點點頭。

陳清風面容平淡,又說出一句,“那便在諸位師兄的見證下,為最優秀的你們加冕吧!”

一個身影從一側走出,朝著上首恭敬施禮道:“宗主且慢。”

居然真的有人出來搞事情。

那位絕望的執事似乎尋著了一絲光亮,生出一絲力量站起,伸出手指,朝著那個身影吼道:“大膽!宗主訓話誰允許你來搗亂,還不退回去!”

那個身影微微一震,隨後咬牙低頭站在原地。

陳清風轉頭,看著那位微胖的執事冷漠道:“常執事,好大的官威啊!”

常執事的手僵在原地,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宗主,陳清風卻沒再理他,面帶微笑地看著下方的人影,“你是叫湯軒是吧,我記得你,你有什麼事?”

常執事應聲倒地,雙眼翻白,竟是暈了過去,便有人將其拖了下去,如同一條死狗。

湯軒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心道:這些豪閥貴子果然有其不凡之處,今後還得多跟他們交流交流。

湯軒朗聲道:“多謝宗主,我只是看著幾位師弟師妹,俱都還是煉體境,很是好奇他們如此修為如何能夠在險象環生的福地之中存活到最後,並且還有如此多斬獲。想來定有不凡之處,湯軒常聽師長教誨,我等弟子之間應多交流溝通,方可取長補短,有所裨益。故特來請教。”

俞橫在一旁眼帶笑意,之前正是他跟這湯軒說,以此為藉口,討教一番,不僅可以鞏固壯大他在年級中聲望,而且還能在劍宗大佬面前好好再露一把臉。

至於另外一些隱藏的小心思,單純莽撞的湯軒如何想得到,他俞公子和董大少現在可不會去當那出頭鳥,沒了雲落,可還有崔家和陸家。

陳清風聽著頻頻點頭,深以為然,眼神微不可查地瞥向遠方一下,然後望著陸琦等三人道:“你們三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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