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草原,曠野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雖然放眼皆是枯黃,但置身如此遼闊蒼茫的環境中,很難讓人生出悲涼末路的感覺,反倒是覺得心曠神怡。

從遠處並肩馳來兩匹快馬,俊朗活力的青衫少年郎,蒙著面紗、身姿綽約的白衣女子,策馬揚鞭,踏碎朝露。

雲落用馬鞭指著前方,笑著朗聲道:“穿過前面的峽谷,就離長生城不遠了,我們去見一見楊叔和鄒姨,還有隨荷,然後就前往西北。”

陸琦甜甜一笑,點了點頭。

當他們接近峽谷時,一個錦衣男子忽然從峽谷入口旁的石頭上躍下,剛好攔住二人去路。

按說寬闊的道路,他一個人是肯定擋不住的,但雲落和陸琦都不會傻乎乎地以為來人只是擋在那裡好玩。

勒住了馬,雲落抱拳道:“閣下可是有何指教?”

錦衣男子冷冷道:“指教談不上,我來拿兩樣東西。”

雲落平靜道:“閣下與我倆素昧平生,有什麼東西可拿呢?”

“一塊金色令牌。”

雲落和陸琦神色猛地一變,錦衣男子氣勢迅速升起,“還有你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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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分明沒有樹,卻有無邊的落葉蕭蕭如雨落。

雲落瞧得分明,那就是一片片真元凝結的枯葉,每一片都鋒利如刀。

雲落和陸琦沒有溝通,卻都默契地朝後一躍而起,沒有分別跳向兩頭,給來人以各個擊破的機會。

雲落一邊拉著陸琦的手急速後退,一邊驚呼道:“你是義陽使還是平康使?”

錦衣男子嘿嘿一笑,“知道得還挺多,不過我不會告訴你,畢竟二位都是大有來頭之人,殺了你們,我還是要擔心被報復的。”

嘴上說著話,手裡可沒閒著,忽然一陣風過,將漫天落葉又卷向雲落和陸琦。

雲落和陸琦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長空之中,一聲雁鳴驟然響起,緊跟著另一聲雁鳴又似附和一般,遙相呼應。

兩隻白色大雁扇動著翅膀,輕鬆拍碎那些落葉,朝著錦衣男子俯衝下來。

錦衣男子雖然詫異自己以木葉山根本功法《木葉訣》所化的落葉攻擊被如此輕鬆地突破,但根據情報,這兩人不過一個通玄境,一個更是只有神意境巔峰,自己壓根沒什麼畏懼的。

輕喝一聲,真元悄然一變,片狀的落葉瞬間化作針形,鋪天蓋地地朝著兩隻大雁猛刺過去。

針形落葉速度極快,甚至空氣都有些隱隱波動,後發先至,迅速追上前面的大雁。

然後從大雁的體內一閃而過。

錦衣男子嘴角翹起,雕蟲小技。

雲落和陸琦緊張地看著那兩隻真元化作的大雁,當發現它們果然如司妙妙在傳承中所言那般,只是輕微受傷時,才稍稍松了口氣。

錦衣男子也很快發現了異樣,立刻揮出兩道攻擊,雲落和陸琦也趕緊牽引著大雁進行閃避。

然後,兩隻大雁居然站上了錦衣男子的肩頭。

兩道詭異的真元,瞬間鑽入了錦衣男子的體內,錦衣男子問天境上品的氣勢陡然一振,將兩隻大雁震得粉碎,但卻震不碎那兩道微小的真元。

他能感覺到,這兩道真元都不算強,情報並沒有失誤,這兩人的確是一個通玄境一個神意境,但這真元?

他望著雲落和陸琦,“你們用的什麼功法,這般古怪!”

雲落嗤笑一聲,“都你死我活了,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那你就去死吧!”錦衣男子大怒出手,無數的落葉在空中盤旋,漸漸形成一道龍捲風,在地上割出一道丘壑,枯草泥土全被捲起,讓整個風體看起來汙濁而昏暗,更要命的是,其中還有許多先前那般細小的風刃。

雲落輕呼一聲小心,和陸琦一起朝後急退,同時不忘雙手掐訣。

又是兩聲高亢的雁鳴聲響起,錦衣男子只覺得識海一疼,而後兩隻大雁再度出現,在空中盤旋、起落,似在覓食,不斷衝擊著錦衣男子。

一雁衝陣,被錦衣男子一掌拍碎,又是一道詭異真元鑽入其體內,剩餘的那只淒厲而悲涼地鳴叫一聲,從空中徑直撞入錦衣男子的身上,被他一拳擊碎,毫不意外地又是一道詭異真元入體。

而這時,那道急速而強大的風暴終於追上了雲落和陸琦,只一個接觸,二人便被

遠遠彈飛,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再難起身。

錦衣男子索性不再計較體內的四道詭異真元,等解決了這事,自然是有辦法的。

他神色冷漠地上前,一把拎起雲落,將他扔到和陸琦一起,“你們應該慶幸,你們都還有用處,否則我若是不留力,你們早死透了。”

雲落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輕蔑道:“以大欺小算什麼本事。”

錦衣男子張狂一笑,“我知道你後臺極多,好多後臺我見了都得遠遠逃開,可問題是他們不在啊!那就是你活該!”

雲落神色黯然,“事已至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只求不要為難琦兒。”

陸琦修為更低,受傷更重,此刻連話都不怎麼說得出,只是一雙美目中,盡是痛楚與難受。

“放心,她我更不敢殺,只要她乖乖將那塊令牌交出來,我甚至連斷手也可以不要。”

“平康使大人!”一個穿著淡黃色長衫的男子從峽谷中衝了出來,面露焦急,正是皇甫燁。

雲落呵呵一笑,“原來是平康使,失敬失敬。”

“誰讓你出來的!”平康使看著皇甫燁,隱隱有些不快。

皇甫燁看向雲落的眼神滿是怨毒,朝平康使恭敬道:“平康使大人,斷手之仇是我心結,還望大人成全!”

平康使沉吟著,看了看這位木葉山的聖子,地位不凡,且是徹底倒向自己這一派的人,的確也不能坐視其就此道心蒙塵,沉淪下去。

皇甫燁連忙道:“我就要其左手,不傷其使劍的右手,想必也不會引來凌家舊部的瘋狂報復。”

平康使一咬牙,“好!我答應你!”

雲落忽然大喊一聲,“聽見沒啊,他們要砍我手了啊!還不快救我!”

平康使猛地警覺回頭,他早想到雲落和陸琦兩人境界不高,怎敢在猜到自己可能會攔路的情況下還會獨自出行,果然有埋伏。

多半是崔賢或者那位慕容承的大供奉!不過他也不懼!

平康使的目光和神識一起擴散向四周,有鳥叫蟲鳴,風吹草動,獨獨沒什麼人的氣機。

他大怒轉身,看著雲落,“耍詐?”

雲落笑了笑,“沒有啊!”

“大人!”皇甫燁艱難咽了口口水,出聲提醒道。

一隻手伸出,輕輕拍了拍平康使的肩頭。

平康使驚駭欲絕,轉過頭,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顫聲道:“閣......閣下......何......”

高大身影微笑道:“貧道李稚川。”

皇甫燁方才正是看著那人一步跨出,就從數百步之外來到了平康使的身後,此刻聽了李稚川自報身份,更是知曉不妙,正打算挾持陸琦,李稚川只淡淡一瞥,他便渾身僵硬,不敢再動彈。

人的名樹的影,幾個月前天榜橫空出世,便迅速在修行界中流傳開來,排名第一的紫霄宮掌教,瞬間無人不曉。

而不久之前的那場天庭封正,又讓李稚川所執掌的道教狠狠風光了一把。

雲落這下才徹底放鬆下來,因為想到了平康使的威脅,先前原本出行的確是想讓崔賢護送自己二人去往長生城,直到找到楊清再返回,可沒想到崔賢一路暗中護送了不遠,便傳音說有更厲害的並且值得信任的人來了,打了個招呼就跑回了戰旗城。

這讓雲落是又激動又擔心,也不知來的是誰,外公不可能出來,姜老頭好像出不了劍宗,莊教主跟自己好像不是很熟,莫非是苦蓮帶著孫大運來了。

他想了好多,卻沒想到居然是李稚川親自來了。

一個稚嫩的嗓音嘖嘖感慨,“不愧是我的偶像,每次見面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雲落哭笑不得,李稚川一個無聲板栗賞過去,指了指平康使,看著雲落道:“能殺嗎?”

平康使雙腿頓時一軟,跪在地上,“李掌教饒命,李掌教饒命!”

“可殺。”雲落的聲音滿是笑意,聽在平康使耳中卻惡毒無比。

當一隻大手輕撫上他的頭頂,平康使嚇得雙腿抖如篩糠,一股腥臭的尿液更是直接從褲中滴答流出。

“想要我饒命,就得給我想要的東西。”李稚川冷冷道。

“我給我給!只要李掌教饒我一命,凡我所有,請李掌教盡數取之。”

李稚川揮出

一道真元,將皇甫燁禁錮在原地,拎著平康使一步跨出,出現在數百步之外。

李子上前將雲落和陸琦扶起,雲落拉著李子的手,眼睛卻看著陸琦,滿眼擔憂和歉意,“沒事吧?”

陸琦將面紗摘下,嘴角還有乾涸的血跡,她搖搖頭,“沒事。這就是你過去那一年常有的生活嗎?”

雲落想了想,老老實實道:“差不多吧。”

陸琦笑著道:“沒事,今後我陪你一起。”

“嘔......哇......”李子抱著肚子張著嘴,誇張地裝作嘔吐狀,讓雲落笑著一腳踢在他的小屁股上,“李子,你們怎麼來了?”

李子道:“我們去了趟錦城,然後就快馬加鞭趕到這邊來找你了。連長生城都還沒去呢!”

“找我?找我幹什麼?”雲落詫異道。

“我師父那些破事我才懶得管!一會你問他吧!咱們聊點開心的。”

說著李子就盤腿坐下,開始跟雲落聊起了岑無心,說他如今刮掉了天生的絡腮鬍,如今跟符臨一樣,有點氣質了,修行境界也到了三境凝元境了,麾下的白馬幫如今已在整個蜀國擴張,氣派得很,只是他們還沒有將曹夜來身死的訊息告訴他;

聊起了張得安和邵靈芝,說他們的清水客棧如今生意好得很,李子去過幾次,說那菜不好吃,太辣了。他擠眉弄眼地說邵靈芝終於和張得安搞上了,兩人的大婚還是由蔣琰出面操辦的,面子大得很呢!

聊起了西嶺劍宗,李子看了眼陸琦笑著說,姜老劍神恨荀國相恨得牙癢癢,被他忽悠著同意去歷練,結果出去五個就回去一個,劍宗陳宗主看老劍神那眼神就跟個幽怨的小媳婦一樣。

雲落下意識忽略過去李子那些擠眉弄眼的怪相,聽著故人的故事,心頭一片溫暖。

而聽到他說陳清風的樣子,不由得自己幻想出那副畫面,和陸琦一起哈哈大笑。

過了一會,李稚川又拎著平康使回來了,他看著雲落,略帶歉意,“抱歉,這人我就不殺了。”

雲落連忙道:“雲落不敢,李掌教自行決定。”

李稚川揮揮手,“記著我說的話,走吧。”

平康使如蒙大赦,轉身就逃。

“回來。”李稚川一聲輕喝,平康使立刻迴轉。

李稚川指了指地上瞪大了雙眼的皇甫燁,“把他帶走。”

平康使連忙扛起皇甫燁,逃也似的離去。

雲落詢問地看向李稚川,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李稚川點了點頭。

雲落輕嘆一聲,好好一個木葉山聖子,居然死在自己人手裡。

逃得遠遠的,平康使將皇甫燁朝地上一扔,嘆了口氣,“對不起。”

皇甫燁瞬間猜到了什麼,連忙說著自己絕對不會外傳,看著平康使不信甚至還向天發誓,聲淚俱下,甚是真摯。

平康使也相信他這一刻的確是無比真誠的,但他害怕的是未來,因為未來誰都說不準。

他冷冷道:“只有死人,才會永遠保守秘密。”

一掌拍下,皇甫燁頭顱如被西瓜般碎裂,一代木葉山聖子慘死在荒野枯草之中。

平康使想起回頭如何跟那兩位交待,尤其是聖血傳承的事,就是一陣頭大。

可他已經沒了辦法。

世事如棋,落子無悔。

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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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陽關下,屍山血海,黃大興和杜若言也乾脆都豁出去了,在攻城器械到位之後,也不再顧慮著軍士的性命,一波接一波地指揮軍士衝向殤陽關。

有六族海量金銀的重賞,一個個軍士們也乾脆不在乎自己本就不怎麼值錢的命,瘋了一般朝城頭上爬去。

一天一夜之後,終於有了片刻歇息。

吳提癱坐在城頭,長槍斜靠在身上,神色滿是極致的疲憊。

今日大端軍士曾經三度登上城頭,但還是被他們打退了下去。

可大端有源源不斷的支援,從兵員到糧草,從金錢到軍功,自己這邊什麼都沒有。

若非自己誆騙說鮮卑鐵騎即將趕來支援,恐怕這城中守軍,早已盡數逃走了吧。

吳提無奈一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守得了多久。

守殤陽關,即是守心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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