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地宮通道之中,白舒才出離地感覺到壓抑。進入地宮的這段通道狹窄又冗長,腳底下溼漉漉的,有明顯的積水。通道四壁都是青石,時不時還有積水從石壁縫隙之中滴落,整個通道中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黴味兒。

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白舒終於跟著馬姑娘走出了這條昏暗的通道。走出通道,眼前是一個燈火通明的主廳,主廳之內霍然開朗,燈火燃燭遍佈,給人亮如白晝之感。主廳內的空間又是不小,八根雕琢著奇怪圖案的柱子,撐起約莫有兩丈多高的地宮頂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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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廳的地板是不同顏色和紋路的石頭鋪成,輕而易舉地將主廳劃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之內都有人席地而坐,幾乎是人人面前一張灰布,布上還擺著琳琅滿目的商品。

主廳周圍又分佈著側廳,白舒一眼望去立刻就覺得不對勁。因為這主廳的形狀是一個近似圓形的多邊形,除了自己進入的這個入口,和入口正對著的另外一個外觀一樣的出口。其他連線著這個大廳的,一共有六個側室。

加上入口和相對應的出口,一共是八個缺口。而這八個缺口並非沒有規律,而是按照東南西北的方位,組成八卦的佈局。主廳中的八根柱子,分別插空在缺口與缺口的中間,如果把每一個柱子和每個缺口都當做是參照物,再根據其佈局進行推演。就能得出六十四個點位,分別對應了更為複雜的六十四種卦象。

白舒覺得這地宮大有來頭,不敢小覷,只能透過時間和方位,根據主廳的佈局來推演此八卦陣的排列。八卦同時還對應著八門,一般來說,開、休、生是吉門,死、驚、傷是凶門,杜門、景門中平。

白舒很快判斷出來,正對著入口的那個出口,就是八卦陣中的死門。好在那只是一條通道,裡面並沒有任何鬼民駐足。等鬼市結束之後,他和董色原路返回即可,應該是沒什麼事情。

馬姑娘見白舒神色凝重,四處打量,便輕輕咳嗽一聲作為提醒,隨後她又帶著白舒在大廳之內轉了一圈。剛才在通道之中白舒覺得胸悶氣短,空氣溼黴,可在大廳內活動,白舒卻覺得空氣流通,四周行氣順暢,給人生生不息之感,想來是此處的八卦陣發揮了功效。

跟著馬姑娘走了一圈,白舒也看出些端倪,這大廳之內所賣的商品,都是稀奇古怪琳琅滿目。而側室之中所賣商品,卻是有些規律可循。

比如震位側室中所賣商品大多為武器,離位側室中以草藥和丹藥居多,除此之外還有賣古籍,賣動物的地方。這裡面的東西只有白舒想不到的,沒有白舒見不到的。

馬姑娘飛速轉了一圈之後,帶著白舒先直奔離室而去。室內空間也不小,約莫有二十多個攤位。有些人面前商品堆積如山,也有人面前只有孤零零的一件商品,看起來頗為寒酸。更有甚者,面前只有一面灰布,卻不見上面擺放任何物件。

馬姑娘一進離室,二話不說就衝著一個滿頭灰髮的

老者而去,那老者面前正是只有灰布,不見任何東西。馬姑娘在他身前一站,那灰髮老者立刻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瓶,畢恭畢敬地遞給馬姑娘。

白舒注意到,自從馬姑娘進了離室之後,所有的鬼民目光都匯聚在了馬姑娘的身上,所有人的狀態都有些古怪。至於如何古怪,白舒卻說不出個究竟,只感謝這些人都是如臨大敵,大氣兒都不敢喘地望著馬姑娘,惡鬼面具下的眼神,流露出幾分怯意。

馬姑娘卻目空一切,隨手接過玉瓶,揭開玉塞湊在鼻間嗅了一下。她只輕嗅了一下,就把玉塞又塞了回去,把玉瓶還給那灰髮老者。隨後馬姑娘拿出一塊水藍色的手帕,右手頂著手帕就塞進了那灰髮老者的袖子之中。

兩人的手在袖子中不知比劃了什麼,很快馬姑娘把手和手帕都收了回來,對灰髮老者點了點頭,轉過身來又來到白舒身旁,在白舒手掌心裡寫了一個一字。

白舒立刻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對著馬姑娘晃了一下,馬姑娘卻微微搖頭,目光中似乎還帶著些不屑。

白舒又把這一百兩的銀票換成了一千兩,再次在馬姑娘面前搖了搖。馬姑娘這才點了點頭。白舒暗暗吃驚,他盯著馬姑娘的眸子,再三確認,可馬姑娘卻不理會白舒,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那意思擺明了就是,價格我替你談好了,你愛買不買吧。

白舒倒不是心疼銀子,他只是擔心自己從丁氏錢莊取得這些銀票,夠不夠他今天用的。如果隨便買一件藥草都要千兩白銀,那麼按照董色現在這種吃法,估計整個丁氏錢莊也不夠董色吃的。

白舒微微嘆氣,只好把手中的銀票遞給灰髮老者,灰髮老者也把玉瓶遞給白舒。在兩人錢貨清算的時候,那灰髮老者趁著馬姑娘不注意,對白舒冷哼的一聲,那不耐煩之意簡直溢於言表。

白舒也不和那老者計較,接過玉瓶,抱拳對灰髮老者行了一禮,算是作為感謝。畢竟這怎麼說也是董色的救命藥,莫說是一千兩,金山銀山白舒也願意給他,自然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的。

那老者沒想到白舒會是這番態度,站在原地一愣,還不等他再做什麼反應。白舒已經跟著馬姑娘去下一位鬼民身旁了。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馬姑娘帶著白舒買了幾瓶丹藥和幾株草藥。後面那些藥品雖然都沒有超過一千兩的,但架不住數量多。沒多會兒白舒身上的銀子就已經揮霍一空。

可馬姑娘此刻卻還沒有收手的意思,她走到一個青衣中年人面前,蹲在地上在中年前面前的一堆草藥之中挑了起來。隨便翻了翻,馬姑娘就站了起來,似乎沒有找到自己滿意的東西。

那中年人見馬姑娘要走,連忙站起了身,從腰間摸出一個瓷瓶。

這瓷瓶足有巴掌大小,瓷瓶頂端不知道用什麼工藝,開了一排小孔,小孔之中,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藥香味道。

馬姑娘眼睛一亮,接

過瓶子直接開啟,瓷瓶之中立刻就有一隻蟲子爬了出來。那蟲子造型和千足蟲差不多,但確是黑腹紅背,背上長著很多-毛茸茸的觸鬚,那些觸鬚還隨著千足蟲的移動,在來回蠕動著,看起來不像是千足蟲的毛髮,更像是寄生蟲之類的東西,雖然和千足蟲一體共生,但卻擁有自己單獨的生命。

那蟲子從瓷瓶中爬出,直接鑽進了馬姑娘的袖子。馬姑娘隨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那蟲子正趴在馬姑娘雪白的手臂之上,還在繼續向她袖子深處爬著。

馬姑娘手臂一振,那蟲子立刻被震得掉了下來,馬姑娘眼疾手快,直接拿瓷瓶又將這蟲子接住,關了回去。末了馬姑娘還看了白舒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很快她又讓開位置,示意白舒和那人談價。

白舒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伸手出去的瞬間,白舒就在手上包裹了一層劍靈氣。白舒把手探入那人的袖子之中,那人二話不說直接攥住白舒的手,從小指開始,在白舒四根手指之上分別點了一下。

白舒直接抽手想要離開,那人卻抓住白舒的手不放,又在白舒手上點了三下。

白舒只剩下一千兩銀票,便拉住中年人的手,學著他的樣子,在他的手上點了一下。那中年人立刻冷哼一聲,冷冷地給白舒回應了一個二的手勢,然後把白舒的手推出了袖子。

白舒失望地對馬姑娘搖搖頭,示意自己買不起。馬姑娘卻微微一嘆,頗有些戀戀不捨地望著那中年人面前的瓷罐,這才抬腳準備離開。

就在馬姑娘準備離開的時候,白舒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他把黃紙遞給那中年人,又指了指中年人面前的瓷罐。那中年人接過那道黃紙看了一眼,只見上面用篆書寫了一個山字,黃紙紅字,字跡清晰有力。那中年人搖了搖頭,隨手把那種黃紙丟在了地上。

這一下不光是馬姑娘,所有正在交易或等待交易的鬼民都齊刷刷地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情,無數雙眼睛都盯在了白舒的身上。馬姑娘更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白舒,似乎想看看白舒如何收場。

白舒低著頭看著腳下那張黃紙,微微嘆氣,像是走到了山窮水盡之處。

所有人都盯著白舒,等著看白舒的笑話。可白舒並沒有彎腰去撿那種黃紙,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封閉的側室之中,便沒來由的起了一陣風,微風吹過,那道黃紙輕飄飄地從地上飛起,就那麼好死不死的落在了白舒的胸口。

頓時蓬勃的靈氣在側室之中散開,白舒身上黃光一閃,整個人的氣質都厚重了幾分。巨大的靈氣波動幾乎引起了所有房間內鬼民的注意,很快就有兩名白麵鬼衝進了離室,直奔著白舒而來。

白舒知道這兩名白麵鬼是鬼市中的管事,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剛才在鬼市門口守門的那二位。此刻二人一進離室,立刻就將目光鎖定在了白舒的身上,兩個人也不和白舒廢話,一左一右頂著張慘白的麵皮,就像白舒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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