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墨登時臉色大變,如果陸靜修也在此處的話,聽著白舒這番話,再看著趙青墨難看的臉色,他一定笑的前仰後合,再狠狠踢白舒的屁股。

不光是趙青墨,就連周圍圍觀的四派弟子臉色也是變了,誰也沒想到白舒得到了觀主的真傳,更不會想到白舒能和那個傳說中的陸靜修扯上了關係。

只不過親傳弟子這種話,白舒絕不敢亂說,而和觀主那層關係,眾人略一思量,便知道斷然不假,這一句話中前半句都是真的了,後半句又豈能是假。

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趙青墨卻啞口無言,不知道如何回應白舒。

白舒摸不清趙青墨的深淺,也不知道他今日孤身上劍宗意欲何為,但思來想去,趙青墨總不會對葉桃凌有利,一定是來找葉桃凌麻煩的,白舒便也不在糾結,繼續不鹹不淡的問道:“怎麼了趙城主,難道以為白某人的身份,還沒有資格跟你說上一句話麼?”

不等趙青墨回答,白舒飛快又跟了一句:“你辱罵家師在先,我回去之後,定當如實稟告。”

徐慕靈在一旁看的暗暗心驚,不過三五句話的功夫,白舒就在趙青墨身上扣了一頂辱罵太虛觀觀主和岐方先祖的大帽子,就算今日葉桃凌沒有在趙青墨身上討到什麼好處,有白舒這層關係在,趙青墨日後也定是無法飛揚跋扈。

趙青墨臉色愈發的難看,百年間還從未有人像白舒一樣去落他的面子,而他又偏偏不敢對白舒怎麼樣。沉默了良久,趙青墨才憋出一句道:“我對太虛觀的觀主和岐方先祖自然是尊敬的,只不過你這小輩徒逞口舌之利,當真是應該好好教訓一番。”

沒想到趙青墨此言一出,反而像是正中白舒下懷,他嘖嘖點頭道:“城主教訓的是,不過以你天啟境界的修為,和我動起手來著實是失了風度,不如這樣...”

白舒話頭一轉,模樣也變得狡黠起來,他笑著說道:“正巧我這次來東洛,是隨我太虛觀的一位姑姑一起,她也是天啟境界的修為,不如讓他和趙城主過兩招,也好叫我們看看究竟是你們散修法力通玄,還是我道門道法滔天!”

“白姑娘,煩請您出來會一會這鼎城趙青墨。”白舒一番話擲地有聲,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白舒的視線,落在了白舒與趙青墨之間的空地之上。

白舒話音才落,只見二人中間一陣光影變幻,那空地之上,竟憑空多出一名美豔的女子,正不食人間煙火的,俏生生的站在那裡。

葉桃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張口欲言,卻被白舒一句話堵了回去:“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白舒說的安排自然是騙葉桃凌的,他何嘗不想讓葉桃凌親手復仇,堂堂正正履行自己的諾言。可白舒心裡無比清楚,此時此刻的葉桃凌還不是趙青墨的對手,至少今天不是。

如果白姑娘出手解決趙青墨,倒省下葉桃凌再冒著身死命隕的風險。

這是小白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面對著無數道異樣的目光,小白依舊是神色淡然,如

同事不關己一般,只不過她的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了趙青墨的身上,給他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她不知道白舒喚自己出來究竟是想讓自己做什麼,不過以她的水平,收拾一個趙青墨還真是不在話下。

趙青墨望著一臉恬靜淡然的小白,神色卻不由自主的嚴肅了起來,小白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之下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更加奇怪的是,趙青墨在小白和白舒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靈氣的波動,就像是在面對兩個普通人一般。不同的是趙青墨能隱隱感覺到白舒破虛境界的修為,而在看向白姑娘的時候,趙青墨就彷彿望進了一泓深不見底的秋水。

能讓趙青墨覺得深不可測的境界,要麼就同是天啟,要麼就是一種超越天啟的存在。

天門之上,山風早已停歇,四周靜謐的可怕,圍觀的人群連大氣都不敢喘。

白舒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全無敬畏的嘲諷道:“趙城主不是要教訓我麼,何妨先過了白姑娘這一關。”

白舒看著趙青墨那諱莫如深的眸子,忍不住目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狠狠的質問道:“你不上,莫非是怕了!”

趙青墨臉色愈發的難看,他根本沒想到會在碧落山上遇到白舒這只難纏的小鬼兒,還沒有和正主說上話呢,先被人弄了一個顏面掃地。

趙青墨寒聲說道:“我要和葉桃凌說話,與你又有什麼干係?”

白舒大言不慚道:“你去打聽打聽,葉桃凌平日裡也要喚我一聲師兄,加之她孤苦伶仃沒什麼親人,自然是長兄如父,我現在站在這裡,就能為葉桃凌做主,你有什麼話同我說就好。”

白舒倒不是要估計插手這件事情,只不過這趙青墨忽然上劍宗來,怕是心懷不軌,若是叫他三言兩語激怒了葉桃凌,難保葉桃凌不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趙青墨聞聽白舒此言,鼻子都好懸沒被氣歪了,他心裡也明白,想和葉桃凌說話,終究是繞不過這個橫插一腳的白姓小子,萬般無奈之下,乾脆直言不諱道:“我記得葉桃主有一胞妹,身子骨弱,不堪苦寒。”

葉桃凌沒有說話,可她那要殺人一般的眸子之中,分明透出點點寒意。

白舒神色也終於變得嚴肅起來,他道:“趙城主不必繞彎子,你記得三字,分明有些虛偽了,因為你明明知道。”

白舒話裡話外沒有給趙青墨留任何面子,幾日之後這人的生死都不好說,在白舒眼裡,他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天啟境界的散修,哪怕實力再強,也沒辦法撼動白舒和葉桃凌這種帶有宗門底蘊的存在。

趙青墨似乎已經習慣了白舒的尖牙利齒,他也不再惱怒,神色淡然的道:“你那妹妹在你昏倒之後,被人帶進了城中,又在幾番輾轉之下,被人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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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白舒倒吸了一口涼氣,葉桃凌曾入輪迴找過自己的妹妹,只說是被人搶走,卻不想是被人拿去賣了。

趙青墨繼續說道:“而且現如今她還沒死,

普天之下,就只有我知道她在哪裡。”

趙青墨這話出口,白舒心中驚訝更勝,如果趙青墨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就相當於多了一道護命金符,如果葉桃凌真的殺了趙青墨,豈不是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白舒額頭冷汗冒了出來,被山風一吹,整個人連同心底都生出一股寒意,自始至終,這都是趙青墨做的一個局。如果葉桃凌永遠不天啟,那趙青墨永遠不會說出這番話,他現如今說出這番話,就相當於給自己身上貼了一道保命金符,叫葉桃凌無論如何都殺不得他。

最讓白舒覺得高明的,還是趙青墨這一番話真假難辨,哪怕有萬一的希望,葉桃凌也不會放過這一絲希望,而會選擇去信任趙青墨。那麼就算趙青墨說的是假的,他也能憑藉這個活下去,反過來,葉桃凌還會受制於趙青墨。

葉桃凌終於走上前來,面色如常道:“她現在在哪裡?”

趙青墨臉上露出一種好似奸計得逞的神色,他慢悠悠的道:“你只要勝了我,我就告訴你,我在鼎城,隨時等候你的大駕光臨!”

趙青墨說罷,不管眾人,飛身而去,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劍宗亙長的山道之上。

白舒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趙青墨的用意,如果他現在立刻說出葉桃凌胞妹的下落,那兩個人的仇怨也就從此化干戈為玉帛,可他此刻偏偏不說出葉桃凌胞妹的下落,而提出了一個條件。

贏了他就可以獲知自己胞妹的下落,可葉桃凌輸了,豈不是沒有機會知道自己胞妹的下落。可倘若葉桃凌贏了,又不能殺趙青墨,這一戰不管輸贏,趙青墨都能活下來。

而且他在葉桃凌找上門前主動前來放出這個訊息,葉桃凌那醞釀了十載的殺意在頃刻間不知應該落在何處,等葉桃凌殺上門去的時候,不死不休的一場鬥爭,也演變成了一次比武。

可葉桃凌會因為自己的妹妹留手,趙青墨會麼?

他此番前來,擾亂了葉桃凌那顆不死不休的心,還讓葉桃凌心中多了牽掛,給自己留下了護命金符。勝利的天平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像趙青墨那一方傾斜,本來一個必死無疑的死局,竟然被趙青墨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給弄成了必勝的活局。

如果趙青墨說的是假的,他放出假消息來詐葉桃凌,最終還透過這種手段戰勝了葉桃凌,甚至殺掉了葉桃凌的話,那麼葉桃凌三個字,從此之後也就徹底成了笑話。

在這場笑話之中,趙青墨則成了那個被成就的人。

十年一劍苦,也不過是為趙青墨做了嫁衣。

姜還是老的辣,說不定從葉桃凌來到鼎城城下的那一刻,就已經落在了趙青墨的算計之中,趙青墨要用葉桃凌做一塊跳板,成就自己的威名。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白舒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他眼看著一個必勝的殺局,在三言兩語的交鋒之間,變成了一個必輸無疑的死局,他更加心疼葉桃凌為了復仇這十年以來的努力。

白舒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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