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桃凌有些迷茫的望著白舒,似乎是在問,如果我走了,你怎麼辦!

白舒卻彷彿一眼看穿了葉桃凌的心事一般,輕聲解釋道:“我沒入修行之前,還不是一樣活的很好,總不能現在轉頭忘了那些道法,就活不下去了吧。”

白舒抬頭望著遠處的天空,一眼彷彿略過了千山暮雪,他輕嘆一聲道:“別人都以為我孤苦伶仃,前半輩子是漂泊過來的,可誰能想到,我白舒也是有家的!”

不管是村子裡的李叔還是他家的姑娘冬兒,都不可能拆了白舒那間茅草屋子,再回去的時候,收拾收拾,應該也還可以住人。

白舒卻不明白一個道理,當人們以為自己還有一條退路的時候,路的確在,但不管是誰,都很難有機會再走回老路上去了。

這就是人們經常會說的,一日江湖,終生江湖。一旦你的生活脫離了原有的軌跡,並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著未曾觸及的遠點發展的時候,那條本來的軌跡,不可避免的就會逐漸模糊,甚至於消失掉。

葉桃凌看著白舒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懷念,心裡止不住的失落,因為她葉桃凌沒有家。似乎只有如故崖之上那口棺材,才是她最終的歸宿。

說話間丁念之已經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開口道:“白大哥,賣家我幫你打聽到了,之前大家都看見湖邊有屍體,我跟著春鏡樓的東家去打點了一下兵丁,才耽誤了時間。”

白舒拍了拍丁念之的肩膀,一轉眼的時間,丁念之已經處事如此圓滑。但難能可貴的是,他還保有著赤誠少年的一切特質,而沒有在汙濁的俗世之中沾惹上一身的臭味兒。

“走吧,咱們去看看。”白舒對綠萼瑾勢在必得,就算是死纏爛打,強取豪奪,白舒也要拿到這株靈草。

當下丁念之就找了幾個夥計,駕著馬車帶著三人一路找了過去。陵武城比燕京城還要大,而且地勢起伏也要更加誇張一些,一輛馬車載著三個人足足七拐八彎的繞了兩個時辰,才終於穩穩的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之後白舒才發現,眾人已經來到了湖邊,幽深的湖水在棉茫夏日之中,竟然散發異樣的藍色,令人神馳目眩。

湖面之上,接天連葉開滿了桃紅色的荷花,清風吹撫,荷香陣陣,那纏綿的花香味兒順著眾人的鼻孔一路延綿到了肺腑之中,叫人如痴如醉。這荷花的長勢竟然比羅詩蘭的荷花塘居還要稍稍好上那麼一分。

最為奇異的是,湖面之上錯落有致的架起了石橋和通道,亭廊相連。大片的荷花從中,還三三兩兩的生長著不知名的水生樹木,枝頭繁茂的開著淡紅色的短瓣花朵,爛漫如霰。

站在湖邊往遠處眺望,最深處的建築逐漸變得開闊,石制建築過渡成了純木質結構。最遠處的亭榭已經靠在了山邊,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遠山之中,依稀可見一條長長的石階山路,彷彿通往著另一個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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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車的夥計等白舒等人貪看一眼之後,才低聲解釋道:“這忘月水榭在咱們武陵城中建成早已經有了六七十年光景了,但直到現在,小的也不知道這水榭的主人是何方神聖。”

另外一名夥計補充說道:“只聽說有一年玖宜王爺想要買下這水榭避暑,吃了個暗虧,最後就不了了之了,到現在也沒人敢動這忘月水榭的主意。” 丁念之眉頭一皺,心知事情不太好辦,他看了一眼白舒,卻見白舒臉上沒有絲毫的擔心。

白舒帶頭向忘月水榭之中走去,邊走邊說道:“怕什麼,有葉子在。”

白舒可不相信,自己能在這忘月水榭之中,再發現一個天地大陣,又或是一個天啟境界的老東西。

可白舒越往忘月水榭深處走,臉色就變得越發的凝重了起來。白舒雖然氣海盡毀,靈氣全無,可這並不代表著白舒的眼力會下降。在太虛觀中,白舒仔細研習了陣法一道,他雖然自己很難佈置出什麼厲害的陣法,但對於陣法的佈局,運轉方式,都有著超乎尋常人的理解。

剛才在外面看這忘月水榭,白舒還不覺得如何,這次親自走進其中,白舒才發現忘月水榭之中的靈氣異常活躍,而且都按照一定規律流轉運動著,顯然是有人精心佈置過。甚至可以說是,整個水榭之中的一石一磚,一草一木,都是陣法中不可或缺的材料。這些亭臺水榭,香草繁花,包括水榭之下這散發著異樣藍色的湖水,共同構成了這樣一個高深的陣法。

比起青竹那個五行陣法,要高深出了無數倍。

不僅如此,眾人在炎炎夏日走進忘月水榭之中,剛才舟車勞頓而出的一後背的汗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周圍只是微風,卻讓人心曠神怡,涼爽舒暢。而且按理說夏天水邊溼氣總會大些,可現在白舒完全沒有那種臨近水邊的溼漉漉的感覺,倒像是身處在舒適宜人的春秋天裡。

白舒頗為擔憂道:“葉子,能感覺到什麼嗎?”

葉桃凌一臉淡然道:“感覺很舒服,比我們東海邊的夏天,多了幾分涼爽和香氣。”

白舒一臉的挫敗感,他還記得自己跟著七星君學習的時候,葉桃凌時常在旁邊看著,卻不想葉桃凌的心思一點兒都沒有放在修煉上面,反而是廚藝和書法大有長進。

說話間眾人到了忘月水榭深處,一八角冰梅亭邊,俏生生的站著一個頭插玉簪,梳著凌虛髮鬢,眉眼彎彎,臉蛋圓圓的漂亮小姑娘。

見到白舒等人,她盈盈上前,欠身一禮道:“諸位來此,所為何事?”

丁念之剛想開口,白舒就揮手攔住了他,對那小姑娘客客氣氣的道:“是這樣的,我們看中了您家主人在春鏡樓展拍的那一株綠萼瑾,從春天就開始準備,一直到了現在,結果卻得知這株靈草的展拍臨時被您家主人取消了。”

白舒望著那小姑娘的臉,懇切的道:“那是能救我妻子一命的靈草,懇請姑娘幫忙通報一聲,我們想和您家主人再商量一下這靈草的事情。”

白舒本來想讓丁念之扯個謊,打點一下關節想辦法混進去。可事到臨頭,白舒還是決定將一切都如實相告,有的時候真情實意說出來的話,要比油腔滑調有用的多。

那小姑娘先是低聲啐道:“想不到春鏡樓連我家先生的住址都洩漏給外人了,真是不知死活。”

這一句話說的丁念之心驚肉跳。

那小姑娘看著白舒一臉的懇切之色,又見白舒劍眉星目,俊朗不凡,心頭一軟,面頰一紅說道:“我家先生是不見外客的。”

儘管白舒早就料想如此,聞言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可緊跟著那小姑娘又道:“不過看你樣子可憐,你等著吧,我進去問問。” 白舒這時候早就沒有了之前不可一世的猖狂模樣,聞聽此言,白舒連忙對著那小姑娘千恩萬謝,就差變成一幅徹頭徹尾的軟骨頭模樣了。

這樣的白舒甚至讓葉桃凌感覺到了一絲陌生,每一次牽扯到董色,白舒的表現就都讓葉桃凌捉摸不透。

這幾人以白舒為首,既然白舒如實相告,又願意等,丁念之和葉桃凌自然沒有怨言,就在亭外,一步也沒有越界的安靜等候著。

說也奇怪了,白舒現在就是廢人一個,而丁葉二人,一個是富甲一方的肥商,一個是天下劍道的天才,卻都沒有自作主張,反而是跟在白舒身邊,對白舒唯命是從。

人格魅力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用語言形容清楚的一種東西。就像白訪雲活在世上的二十幾年一樣,真讓你說,你只是知道白訪雲好,卻說不出來,他白訪雲究竟好在哪裡。

不要說當時世上最能令人傾倒的凌問兒,就連太虛後淵裡面那一柄有著千年修為的古劍,都對白訪雲死心塌地的。

所有見過白訪雲的人,都對他有著極高的崇敬之心和深切的喜愛之意。就連白舒這個自幼就在心裡恨著白訪雲的人,在瞭解了白訪雲的故事之後,他也無可控制的中了白訪雲的毒,拜倒在白訪雲偉大而神奇的人格魅力之下。

少年時期的白舒也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只不過白舒喜歡走極端,別人要麼是愛他愛到了極點,要麼就是恨白舒恨到了骨子裡面。

至少目前來講,丁念之和葉桃凌都沒辦法抗拒白舒的魅力。

沒過多會兒,那小姑娘搖晃著身子快步走了回來,欠身一禮然後抱歉的對白舒道:“先生不見外客,諸位請回吧。”

白舒自然不肯罷休,糾纏著又勸說了幾句,直說的那小姑娘柔腸百轉,左右為難。

到了最後,那小姑娘無可奈何道:“先生說一不二,我是真的沒有辦法,諸位請回吧。”

葉桃凌素面冰心,冷冷的看向忘月水榭深處,紅衣一蕩,就準備往忘月水榭之中硬闖。

白舒急忙攔下了葉桃凌,嘆了聲氣,和那小姑娘道謝,最終還是帶著丁念之和葉桃凌離開了。

上一次葉桃凌闖別人的地盤,釀下了大禍,最終導致她自己險些死在星院之中,也間接導致了白舒的修為被毀。

這一次有了前車之鑑,白舒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重蹈覆轍了。更何況忘月水榭中這陣法佈置的水平不低,這裡面還真說不定有什麼高手。於是白舒帶著二人回去,準備從長計議。

但再之後任憑丁念之如何動用人脈和錢脈,也都沒有獲得任何一點兒關於忘月水榭主人的訊息。

白舒無奈之下,只能每天都跑到忘月水榭之中,幾次三番的求見其中主人。

到了最後,忘月水榭的主人白舒沒見到,倒平白認識了幾個看門護榭的小姑娘。白舒好話說到嘴軟,想登門拜訪的要求也反覆的被送了進去,但這些請訊最終還是一一都被回絕掉了。

白舒面容也一天比一天憔悴,修為盡毀和痛失良藥這兩件事情壓在白舒心口,簡直讓白舒喘不過氣來。

不用幾天,白舒整個人就面色蒼白起來,消瘦的厲害,就連眼窩都微微有些下陷,叫那些看門的小姑娘看了都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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