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的幾天裡,丁念之每日都往雁北樓跑,而白舒又繼續開始了痛不欲生的日子,期間白舒也問過苗厲董色的事情,但苗厲同樣沒有董色的訊息,她走的乾乾淨淨,就彷彿是從沒出現在白舒的生命中一樣。

轉眼間,已經到了四派論道的日子,要不是白露提醒了白舒一下,白舒甚至都要忘了自己曾經答應過羅詩蘭要去給她捧場的事情。

每日痛苦的過程不斷的重複著,讓白舒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力氣再去思考,好在這件事情,白露還記得。

魔宗內部,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大多數弟子,都跑到了城裡面。

白舒帶著兩個小姑娘慢悠悠的往朱雀廣場走去。

四派論道,每派可以派出十六名年齡在三十歲以下,境界在希微境以上的弟子,打亂順序之後,分別在玄武,朱雀,白虎,青龍這四個廣場中進行較量,最後剩下的四個人,都會得到四派的獎勵,並且他們將會在燕王宮內進行較量,而最後兩個人裡面,勝出的那人,將會獲得一次去其他門派修行一年的資格。

白露和蒹葭是苗厲的親信,她們早早就幫白舒查到了羅詩蘭的場次,她第一次出場,就是今天下午在朱雀廣場這一次。

今天羅詩蘭早早就到了朱雀廣場,她穿了一身湖藍色的長衣,一頭秀髮隨意的挽在腦後,稍顯柔弱,卻散發著一種異樣的美麗,儘管此刻她靜靜地站在廣場的角落中,但還是不斷的有四派中的弟子上前來和她打招呼。

羅詩蘭的心情不錯,她笑著和上前來和自己打招呼的人說著話,微風吹起她的髮絲,帶起淡淡的香氣,有些年齡小的弟子,只看了羅詩蘭一眼,就悄悄的紅了臉。

廣場上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不僅僅是燕國人,其他三國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們在場下議論不斷,還沒開打,就要先為自己國家的人,爭得個勝負。

時已深冬,街上又下起了雪來,眾人的熱情卻絲毫不減,沒有人會在意,被雪花打溼了頭髮。

那雪花落在白舒的黑衣上,悄然滑落,也不知道這衣服究竟是什麼材質做的,竟然可以做到落雪不沾身。

有兩位姑娘領路,她們怕誤了時間,便催著白舒一路走的快了,不過大半個時辰光景,三人就從城北走到了城西。

自從白舒經過了煉體之後,身體就變得強健了不少,像這樣寒冷的天氣,白舒走了這麼遠一程,不僅不覺得身子冷,反而還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不知不覺間,白舒就已經超過了兩個姑娘的腳步。

白舒轉過身去,想問問白露和蒹葭朱雀廣場還有多遠,卻在回頭的一瞬間,望見身後的人群中,有一個消瘦的身影,留著一頭短髮,撐著一把淡青色的傘逆著人流走了出去。

這身影熟悉,那頭烏黑的短髮白舒更加熟悉,在某個寒夜他懷中曾經抱著董色,嗅到過淡淡的髮香,而在另一個深夜,他曾親手為董色剪了這頭短髮。

白舒顧不得多想,推開身邊的人,就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朱雀廣場上第一場比試已經開始了,場中是澄湖寺和魔宗的兩名弟子。

本來羅詩蘭是第一場的,但她臨時和人家換了順序,她想在等一等白舒。

雪下的緩慢,人聲卻熱鬧的鼎沸。

羅詩蘭抱著劍站在場外,低垂著眸子望著腳尖,一言不發。

她明明站在人群中,卻彷彿和那些人都不在一個世界中,彷彿連下一場的比試,也都絲毫不關她的事情。

站在羅詩蘭對面的是一個劍宗的男弟子,劍宗分為乾坤二宗,男弟子在乾宗,女弟子在坤宗,而這名男弟子,正是乾宗裡面,年輕弟子中的頭名,葉桃凌則是坤宗的頭名。

這是他第一次來參加四派論道,他也聽說過詩蘭仙子的名號,一想起接下來要和羅詩蘭交手,他就止不住的興奮。

他落後羅詩蘭一個小境界,也沒想過要贏羅詩蘭,只想著到時候如何才能和羅詩蘭多說上幾句話。

雪下的大了,場中澄湖寺的弟子體力不支,已經隱隱有了落敗的跡象。

這一局就快結束了。

而長街上的白舒此時已經穿過了人群,追著那撐傘的身影去了,不管白露和蒹葭如何問喚,白舒都不做任何回應,彷彿著魔了一般。

燕京的人都認得白舒這身黑衣,但其他國家的人卻不知道白舒這身黑衣的含義,偏的有人擋住了白舒的去路,將白舒攔了下來。

“臭小子,你擠什麼?”一個中年男子抓住了白舒的胳膊惡狠狠的質問道。

白舒眼看著那朵青傘將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一下子急了。

“滾開。”白舒一把甩開了那個男人,不管不顧的追了過去。

那男人還要糾纏,卻被後面跟著的白露一掌打在腹部,那男人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痛嚎起來,白露這一掌力道不小,那男人怕是要疼上幾天了。

人群中亂了一下,就在人們紛紛給白舒讓路的時候,那撐著傘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白舒的頭髮已經被雪花打溼了,雪水順著白舒的頭髮流到了他的脖頸處。

白舒的指尖下意識的撫過那雪水凝聚的地方,卻摸到了兩排淺淺的牙印,他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兩瓣兒月牙兒的形狀,留在他的脖子上,像是在標誌著什麼。

白舒腳步不停,跌跌撞撞的闖進了長巷之中。

“你去哪兒啊?”白露緊跟著白舒,追著問道。

白舒頭也不回道:“你們回去吧,別跟著我了。”

白露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怎麼可能!”

白舒轉過身來看著白露和蒹葭,他的目光中滿是脆弱,甚至還帶有幾分哀求,他道:“你們回去吧,別跟著我了,你們跟著我,她不會見我的。”

白露和蒹葭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卻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白舒卻顧不得那麼多了,拋下二女,冒著風雪向著遠處跑了過去。

朱雀廣場是燕京建城時最先修建的廣場,曾經的朱雀廣場,是一處戰場的遺址,只不過此時在青石的掩蓋下,再也看不到那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的泥土了。

場中的澄湖寺弟子終於拜下了陣來,他胸口有一道刀傷,正迎著寒風滴著血,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細密的紅線。

他與羅詩蘭擦肩而過,羅詩蘭遞給了那僧人一塊手帕。

那僧人雙手合十一禮,才接過了羅詩蘭的手帕。

此時,那準備已久的劍宗弟子,已經先一步走到了場中央,他望著羅詩蘭,在這寒冷的冬天,手心突然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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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詩蘭雖然不是劍宗的人,卻也最喜歡用劍,她走到場中,讓靈氣圍繞著她那柄劍,使得劍尖衝下,凌空漂浮,劍光透過雪花一閃而逝,佳人獨立。

劍修的規矩,劍尖低垂,比武論道,劍尖指天,不死不休。

羅詩蘭朱唇輕啟:“太虛觀羅詩蘭,請指教。”

唯有此刻,場間安靜。

那劍宗弟子屏住了呼吸,也御劍而起,擺了同樣的一個姿勢。

“乾宗李安憶,請羅師姐指教。”

同一時刻,那條小巷子裡,白舒已經離朱雀廣場越來越遠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那道身影,心裡卻猶自不想放棄,他總想著,如果自己真心實意的對一個人好,那人就沒有道理躲著自己不見。

出了巷子,是一座湖,冬湖凍結,新雪鋪滿了湖面,遠處是茫茫的大山和霧氣,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

白舒跑的累了,他喘著氣,站在湖邊,呆呆的望著湖面。

那件看似雨雪不侵的黑衣都有些溼了,積起了雪來。

黑衣白雪,天地茫茫。

就這樣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白舒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幽幽的嘆息,緊跟著一把青色的紙傘就撐在了白舒的頭頂。

一個天籟般的聲音在白舒耳邊響起道:“你追我做什麼?”

朱雀廣場內,一句請指教,那劍宗弟子已經出劍,劍長三尺,寒芒如雪,直直的刺向了羅詩蘭。

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就是簡單的一劍,唯有速度和力量蘊含其中,李安憶的劍,劍身微微顫抖,發出了嗡嗡的錚鳴聲。

羅詩蘭揮劍擋去,一連退了三步,才卸去了李安憶的力道。

對於劍宗的劍,任何人都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李安憶的劍舊力未消,新力又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追著羅詩蘭的臂彎刺去。

羅詩蘭輕靈的躲閃著李安憶的劍,那漫天的雪花,都有那麼一瞬間摸不到羅詩蘭的衣角了。

她整個人瞬間融入了雪裡,再快的劍,也刺不盡滿天雪花。

李安憶只覺得羅詩蘭微笑著消失在了雪中,眼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下一刻斜裡刺出一把劍,擊打在了李安憶的劍柄上,李安憶的劍差點兒脫手而出,這時,他凌厲的攻勢才驟然瓦解。

李安憶握緊了劍柄,後退了兩步問道:“這是?”

羅詩蘭挽了個劍花道:“在我們太虛,這招叫做雪後初晴。”

李安憶靦腆的笑了笑,讚道:“厲害,要不是我習劍多年,恐怕這一下,就要被你卸了劍去。”

羅詩蘭微笑道:“再來。”

她說罷飄身而起,主動攻了過去。

羅詩蘭的劍重在一個虛字上,看似殺招,可能只是虛晃一劍,但看似平常的一劍,卻有可能隱藏著致命的危險。

羅詩蘭見李安憶接下了自己雪後初晴的一招,不由得對他高看了幾分,有心和李安憶比比劍法。

太虛的劍法和其他劍法不同,內裡暗合天道,三五招之內,就可以和環境融為一體,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任憑李安憶如何進攻,都不可能攻破羅詩蘭的防線。

三十招之內,羅詩蘭還是守多攻少,等三十招之後,李安憶就已經組織不出什麼像樣的攻勢了,反而是羅詩蘭,攻勢如潮。

漸漸的,羅詩蘭的劍上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靈氣,雪花遇到這劍,瞬間消融,隨著羅詩蘭劍的移動,那劍上的靈氣越聚越多,形成肉眼可見的白光。

李安憶突然收了劍退了下去道:“這一局我輸了,再打下去,我的劍就承受不住了。

洛人愛劍,劍宗的人更是如此,李安憶本就和羅詩蘭差著一個小境界,更不要說羅詩蘭的劍還蓄勢聚滿了天地靈氣了。

羅詩蘭劍勢一緩,將劍上的靈氣散去,她抱劍行禮道:“承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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