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領著白舒進了屋子,將白舒的青衣還給了白舒,白舒剛要穿上,卻發現青衣的肩膀處破了個口子。

白舒眉頭一挑,拎著衣服責怪道:“你說你們扒我衣服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弄破我的衣服。”

白舒除了那套從洛國小村子裡面穿出來的,凌問兒給他做的衣服,最喜歡的就是董色給他做的這件青衣了,這次出門,白舒也穿了這件。

只可惜凌問兒給白舒做的那身衣服已經小了!

那人見白舒的樣子,有些尷尬,小聲的嘀咕道:“不是大地方來的人麼,怎麼如此的小氣。”

他們最開始以為白舒是壞人,自然不會對白舒如何客氣,是以也沒怎麼小心注意。

白舒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的解釋道:“這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給我做的衣服,雖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但總歸也要愛惜著穿,可不是小氣和不小氣的問題,要單說錢,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那男子聽明白了白舒的意思,一邊道歉,一邊看著白舒的臉色。

白舒雖然心裡鬱悶,也不好多說,他看這屋子裡面連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顯然這家人的生活也無比清貧,甚至比起白舒曾經住了很多年的那個閉塞的小村子還要清貧。

“這位大哥,你別生氣,你先穿這件衣服,這是我新做的,還禦寒。”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捧著一件衣服遞給了白舒。

她皮膚稍微有些黝黑,臉蛋紅撲撲的,長得也很可愛,說話的時候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充滿歉意的注視著白舒,白舒縱使有怒氣,此時也散的一乾二淨了。

白舒看了她捧著的衣服一眼,發現這衣服雖然用料極差,但是針腳走的很規整,手藝極為不錯。

再抬頭看他們一家人的穿著,身上的衣服都是縫縫補補的,一時間有些於心不忍。

“算了,我穿我自己的衣服就好了。”白舒搖了搖頭,準備穿上自己的衣服。

那小姑娘連忙說道:“你這件衣服我可以幫你補好,外面基本看不出什麼問題,而我這件衣服是新做的,還沒人穿過,乾淨的,要暖和的多。”

那小姑娘說著順手接過了白舒手中的青衣,拿到了裡屋去。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白舒也不再推辭,穿好了衣服。

那小姑娘很快又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端了半碗肉進來。

那中年男子也給白舒拿了兩塊硬餅放在了桌子上,讓白舒吃飯。

那小姑娘對白舒笑了一下,就回到裡屋去了,可肉香味兒卻飄了進去,不多時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兒走了出來,靠在門邊,怯怯的看了白舒一眼,又一個勁兒的望著桌子上新出鍋的肉流口水。

白舒拿起餅來咬了一口,發現這餅又冷又硬,全是粗粒,時不時還能吃出個沙粒來。

那中年男子靦腆的笑了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家裡真的沒什麼吃的了。”他說著還敲了那小男孩兒的腦袋一下,讓他回到裡屋去。

白舒嘆了口氣,招手讓那小男孩兒過來,將肉碗遞給他道:“你吃吧,我不吃肉。”

那小男孩兒回頭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那小男孩兒只好不情不願的放下了碗,又對白舒說了一句:“謝謝。”就準備回屋裡去。

白舒卻拉住了那小男孩兒,對中年男子解釋道:“好東西吃慣了,這肉給我吃我也沒什麼胃口,還不如這乾糧來的實在。”

中年男子這才點頭,那小男孩兒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了嘴裡,端著碗又跑進了裡屋,再出來的時候,碗裡的肉只少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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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姐姐一人吃一塊就夠了。”

白舒忽然有些心酸,一口一口細細的咀嚼著那冰冷的麵餅,心裡卻愈發不是滋味兒了。

經過短暫的接觸,白舒瞭解到,這裡是燕北荒原的深處,離著燕京還有段距離,這裡大半年都是寒冬,生活條件極為艱苦。

不僅如此,這個散修村落離著一條大河不遠,河的對岸,還有著一個異靈者的村落,那邊兒的異靈者半數沒有肉身,四派他們不敢輕易招惹,就動起了這些散修的主意。

因為普通人身體太弱,奪舍之後可能導致肉身死亡,而且普通人裡面能修煉的少之又少,一般的異靈魂,都喜歡奪舍修行中人。

這個散修村落就長期受到異靈者的騷擾,死傷慘重,不僅要對抗嚴寒和野獸,又要時刻提防著異靈者和異靈魂的偷襲,那些異靈者會幫助異靈魂奪舍這些散修的身體。

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就是,這些異靈者裡面基本都沒有破虛修為的人,異靈者一旦具有了破虛境界的實力,就會離開燕北荒原,最後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

白舒在心裡猜測,這些異靈者多半是已經有組織的抱起了團來,而且他們收人的要求還極為嚴格,必須是破虛境界,才有資格加入。

白舒現在所住的這家,一共是四口人,中年男子叫魏子安,育有一兒一女,大姑娘叫魏屏兒,小兒子叫魏囂,幾年前魏子安的妻子被異靈魂給奪舍了,四口之家也就徹底的變成了三口。

之前村子裡面剛捉了一隻大飛龍,這種雪原上的飛龍鳥羽毛是灰色的,肉質鮮美極難捕捉,燉好了肉之後,一家也就分得一碗半碗肉。

正因為如此,魏囂才如此眼饞和小心翼翼。

最後,白舒依舊是一口沒吃這飛龍鳥的肉,啃了兩塊麵餅,白舒才問魏子安道:“不是說這邊兒狼多麼,怎麼不吃狼肉呢?”

魏子安苦笑道:“狼報復心太強了,隨便殺了一隻,村子半個月都不得安生,更何況狼肉不好吃,要在河水裡面拔一個晚上才能去掉騷氣。”

白舒點了點頭,又問道:“既然這裡這麼窮苦,為什麼不搬走呢,世間的四大門派,入門也不是太嚴格,做個外門弟子,也好過在這裡百倍。”

魏子安長嘆了一聲道:“我們大都是自己修煉的,那些名門正派自然不願意要我們,都覺得我們是不開化的蠻夷,而且你也看見了,我們這裡有孩子有老人。”

魏子安無可奈何道:“縱使我們走的了,他們又怎麼受得起長途跋涉呢?。”

魏子安說完又看了窗外一眼道:“更何況,我們之中好多人的親人都在河對岸,若不能把這些異靈者殺個乾淨,將我們親人的屍體搶回來,入土為安,我有什麼臉面離開。”

經魏子安這麼一說,白舒才想起來魏子安的妻子還在異靈者的隊伍裡面。

仔細想想,倘若有一天董色被異靈魂奪舍,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白舒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憤怒,但他一定會殺光世間所有的異靈者的。

只是白舒不知道,異靈魂和通天塔裡那些靈魄有沒有區別,只不過比起通天塔,這燕北荒原已經要好了很多了。

在這趟出門之前,白舒一直以為,縱使有些地方會遭受些疾苦,也不會和豐嘉燕京這種大城市的生活差的太遠。

可當白舒真正走出來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還有很多人只是單純的為了活著而艱難的掙扎著,更有甚者,只是想不要被別人吃進肚子裡面。

那些有能力的人都在做什麼?

就拿太虛觀來說,澄湖寺都有三個天啟,太虛觀不可能只有觀主一人是天啟,七星君裡面絕對還有其他人是天啟境界,這還不算太虛後淵之下的小白。

這種實力,拆一個通天塔不行麼?

燕京之中朱門酒肉臭,卻不知道燕北荒原之中路有凍死骨,不管是董義澤當宗主,還是孟宗當宗主,都沒有人會對燕北荒原這塊地方有一絲一毫的關注。

現在白舒有些明白苗歷為什麼要讓純均和承影送自己過來了。

既然異靈者那邊兒只要到了破虛境界就會離開,那白舒在這裡就碰不到太強大的敵人。

而純均又把自己送進散修的村落中,那就說明,苗歷希望白舒把那些異靈者處理掉。

這樣一來能緩解這些散修的生存壓力,二來也可以鍛鍊白舒的戰鬥能力。

正好,白舒從通天塔之中出來,心裡就一直壓著一股邪火,此時此刻,他終於有地方發洩了。

正在白舒挨著燈火思考的時候,魏屏兒忽然走了出來,遞給了白舒一張字條。

“白大哥,我補著補著衣服,衣服中突然掉出了一張字條來,真是奇怪了,剛才我怎麼沒看見呢!”

魏屏兒一臉奇怪道:“白大哥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白舒接過來開啟,裡面寫著一行字:

“先走一步,活著回來!”

這兩句話看似毫無關聯,但白舒明白,只要純均和承影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就永遠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有他們走了,自己才會經受真正的生死考驗。

燕北荒原晝短夜長,下午天就黑了,長夜漫漫,寒風凜冽的吹著,將那些白色的薄霧吹了個乾淨,月光慘白慘白的照在地上,遠處時不時的傳來幾聲狼嘯。

又是一夜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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