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色佛珠

“小鳳凰, 你在騙我。”晏無書環在蕭滿腰上的手收緊, 頭垂下去, 額頭抵上他後頸, 低聲說道。

蕭滿說那些話的時候, 語氣淡漠又果決,閃爍在眼底的光冷冰冰的, 他差點就被騙過去。

蕭滿怎會不喜歡他?牽扯在兩人心頭的契機是最好的證明,那是唯有心意相通之人,才可能生出的機緣。

那契機猶如蛛絲, 細細一縷, 輕且堅韌, 拂過心頭微微發癢, 一刻不曾消失過。

若是不喜歡, 他們的牽絆怎會如此深刻?

若是不喜歡, 若是當真想斬斷這份姻緣,當初又何必在他危險時, 孤身來救?他若身死, 緣分必然消解。

所以蕭滿是喜歡他的, 定是他哪裡做得不好、做得不對,讓蕭滿生出了厭煩情緒,讓蕭滿說出“不夠喜歡”的話。

他會改, 改到蕭滿滿意為止。

“小鳳凰,是我錯了,沒早告訴你我喜歡你。”晏無書又道。

聲音很輕, 輕得就似落滿水面的月光。

兩人站在叢叢蓮葉之間,夜色將綠意浸潤得深沉,而月光明亮,映照水中清波,魚在悠閒擺尾。

蕭滿素白衣衫被風揚起。聽見晏無書的話,轉身、後退,從他懷裡離開,視線由下而上,望定這人的眼睛,語氣平淡:“陵光君不必如此。”

繼而又說:“明日就要入秘境,我去休息,告辭。”

他片刻不給晏無書拒絕的餘地,話音落地,便化作一點流光,自他面前消失。

晏無書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抓過,手裡唯餘一陣風,和一剪涼薄的月光。他失落地察覺到,蕭滿早不是當初那個他需要庇護的少年了。

偌大天地,他可自由來去。

廣陵城中多湖河,蕭滿來到一處不知名但幽靜的湖泊旁,尋了塊石頭坐下,從乾坤戒裡取出一冊書,但過了好一陣,都未翻開。

蕭滿目光一直落在湖面上,漸漸、漸漸,抬起手,貼上心口。

那道契機仍在,昭示著他的無情道仍未圓滿。

分明已經完全按照心法去做了,也聽師父的話,來到人間,但為何無以圓滿?

見紅塵,見紅塵,到底要見何種紅塵?

想不通,理不透,思緒萬千,紛亂纏繞,難以說清。

一片淡青道袍翩然劃破夜色,有人抱琴而來,站定在距離蕭滿丈遠之處,道:“你似乎心緒不寧。”

蕭滿抬眼望過去,是別北樓,身上帶著一股藥草味道,約莫剛為人煎完湯藥。蕭滿無心理會不相熟之人的寒暄,看了一眼即過。

別北樓轉身,看向近處的湖,又說:“這湖泊名為霜湖,每逢霜降時節,湖面上會結滿霜花,煞是美麗。”

身後之人仍是沉默。

“你似乎不大想和我說話。”別北樓輕甩袖擺,席地而坐,將長琴置於膝上,道:“那我彈琴吧。”

琴音響起。

與擂臺上的殺伐之聲不同,此音輕緩,幽幽、悠悠,是一曲曠遠,是一曲寧靜,唱山川江河,歌天地人間。

輕灑湖面的月光更添三分皎白,遠處層林碧綠,風拂之下,浪濤相疊。

聽之聞之,心靜了許多。

一曲落罷,蕭滿終於有了反應,問:“這是什麼曲子?”

“我自己作的,沒有名字。”別北樓背對他回答。

別北樓袖擺在風裡起起落落,他比蕭滿離湖更近,衣角飄落湖面,被水打溼,彷彿不覺。

蕭滿看了眼手裡的書,再抬眼看他的背影,問:“你在這人世間行醫,有多少年?”

“記不清。”別北樓回答。

那就是很多年了。蕭滿斂眸,又問:“你對這人間紅塵有何看法?”

別北樓有片刻的沉默,沉默過後,仰起頭說道:“人間苦,紅塵更苦。”

說完甩袖,繼續撫琴。

蕭滿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般話語,翻開拿在手中許久的書,藉著月光讀起來。

一夜無話。翌日辰時,各門各派齊聚巨靈山前。

日光清透,風吹起,徐徐緩緩,送來花香幽幽。但氛圍並不幽幽,眾人七嘴八舌談論著事情,聲音加在一塊兒,比山上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聲還嘈雜。

說的都是廣陵試第二試——巨靈山秘境的事。

蕭滿幾人亦不例外。

他們站在樹蔭底下,曲寒星掏出一沓紙,邊發給眾人,邊說:“這是我花高價弄到的巨靈山秘境地圖,哪兒妖獸多,哪兒妖獸等級高,都有標註。”

“等進了秘境,我們應該不會被分在一塊兒,到時候再見,就是競爭對手了。所以這份地圖,曲大哥我對你們最後的照顧。”

“此地圖真實性有幾分?”蕭滿展開細觀,發現這地圖畫得十分詳盡,妖獸出沒之地、可供休憩之所,逐一標註清楚,真得跟假的似的。

“這是我從同門……前輩手中弄到的。”曲寒星話語中有些微的停頓,極短促,沒人發現,“大家都是孤山人,這種為孤山爭光的場合,怎會互坑?”

說著笑起來,捅了蕭滿一手肘,眼底全是“你懂的吧”這意思。

宋詞看過地圖後很感動:“曲大哥,進秘境雖是為了殺妖獸,卻未曾禁制人與人之間鬥毆,見到你,我必然湧泉報答。”

“你是想湧‘拳’吧?”曲寒星捶了宋詞手臂一下。

兩人扭打在一起,出招幼稚至極,似三歲小孩。

這時晏無書走過來,徑直站到蕭滿面前,往他腰間掛上一串玉。

蕭滿一身素白,周身不見半點修飾,晏無書特地挑了串綴著翡翠的玉墜,凝翠欲滴的玉石掛在腰上,偏過日色清光,終於不再滿身素淨。

看見這樣的蕭滿,晏無書滿意笑起來,對他道:“是用來保平安的。”

“拿走。”蕭滿蹙眉,聲音低冷。他真是搞不明白,昨日已講話說得那般清楚,為何這人仍要湊過來?

雖說喜歡,卻也不夠喜歡。既然並非刻骨銘心的感情,被拒絕被冷待,不該勃然大怒,然後翻臉走人?

“小師叔定能武運昌隆,但我也想盡自己一份心意。”晏無書才不在意蕭滿冷淡的態度,彎著眼,摺扇在手裡輕甩、復又接住,話說得動人。

蕭滿抬眼瞪他:“你好似說不聽。”

晏無書轉頭去看天上的太陽,假裝沒聽見。

聚在這裡的皆是孤山此次出戰廣陵試的歸元境弟子,晏無書現身,紛紛將目光投過來。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蕭滿若將玉墜摘下還給晏無書,是拂晏無書的面子,極容易引人猜忌和探究,是以沒那般動作。

而晏無書,他吃準了蕭滿不會當著外人拒絕他、甩他臉色,笑容裡很有幾分肆無忌憚的味道。

曲寒星和宋詞停下打鬧。

昨日被曲寒星一語驚醒,再見晏無書,尤其是見到晏無書同蕭滿說話,宋詞神色很是複雜。

他有些悵然,小師叔祖這般神仙似的人物,竟有可能要同人相許,心裡頭著實失落;又很是欣慰,放眼整個孤山,峰主之輩,要麼須白髮花,要麼已同人合籍,晏無書是他們之中最年輕,更是最年輕有為的,他配蕭滿,不得不說是上上之選。

模樣也不差,就是和人間絕色相比,略有一些出入。

宋詞捂著心口嘆息。

曲寒星湊過去,討好地衝著自家師父一拱手,接著將手攤開,道:“師父,不給我點東西嗎?”

“為師一身衣缽都傳授給了你,你還想要什麼?”晏無書哼笑反問。

“我還沒有劍!”曲寒星道。

“哦,對了,劍。”晏無書恍然大悟般點頭。

就在曲寒星期待的目光下,晏無書從乾坤戒裡抓出一捆好劍,塞到蕭滿懷中。其中之一,正是上回在雪意峰沒能送出的那把銀白長劍。

“昨日你與別北樓一戰,想必將這些年存下來的鐵劍都用光了。”晏無書含笑說道,“一點心意,請小師叔笑納。”

蕭滿:“……”

晏無書明擺著不讓他拒絕,話畢往後退了三步,躬身一禮,飄然遠去。

“師父,你不管你徒弟了?”曲寒星朝晏無書伸手,不甘心發問。

晏無書自然不理會他。

蕭滿垂眼,從這堆“嗟來之物”中挑出一把,塞進曲寒星手中,問:“這十年間,他未給你鑄劍?”言語之間,隱隱有責備之意,更有幾分不解。

曲寒星喜笑顏開衝蕭滿道謝,接著回答道:“師父說,我的劍要我自己去尋——不過這回出來前,給我寫了個材料單子,要我在秘境裡尋找,尋得之後會幫我送去疏星閣,讓那裡的鑄劍師幫忙打造。”

蕭滿“嗯”了一聲,表示瞭然。

“小師叔祖……”宋詞顫抖著手走過來,睜著眼,神情震撼。

“你怎麼了?”曲寒星不明所以。

“我被晏峰主的闊綽給震撼到了。”宋詞遲緩地抬起手,試探性碰了碰曲寒星抱在懷裡的劍,“就說你這把,這品相,這外形,正是當年那把威震江湖的卻邪劍吶!”

接著轉身,看向蕭滿手裡的那一捆——是真正意義上的一捆,十數把劍被一根繫帶捆在一起,拎在蕭滿手上。劍鞘顏色各不相同,卻都折射日光,釋放出亮眼的光華,與凜凜寒氣。

“還有這些,就不一一說了。”宋詞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環顧四周,“小師叔祖,先收起來吧,免得招來嫉妒。”

“對對!”曲寒星適才反應過來。

赫見此時,眾人頭頂落下一片陰影,抬頭往上一看,竟是一隻碩大無比的兔子站在雲端上,遮擋住了太陽。

它皮毛呈灰色,脖子上掛了根胡蘿蔔,修為算不得太高,在太玄中境。

“是巨靈山秘境的境靈。”蕭滿辨出這兔子是何物。

“竟長這樣嗎?”曲寒星很是震驚。

蕭滿搖頭:“境靈沒有固定形態,能夠自由化形。”

一陣嘈雜之後,各門各派之人不約而同安靜,雲上境靈一掃眾人,開門見山:

“諸位,相信你們都對比試規則有所瞭解,但作為秘境守護者,本次比試的監督者,有必要將規則重新複述一遍。”

“在場共一百三十人,我會以我的規則,將你們分成二十六支小隊。巨靈山秘境開啟三日,比試內容很簡單——殺妖獸。

殺死一隻低階妖獸,記一分;殺死一隻中階妖獸,記三分;殺死一隻高階妖獸,記五分。第三日的此時停止比試,哪支小隊得分最高,哪支小隊便是魁首。”

“但有一條靈活規則,若能殺死沉睡在湖底的‘哥舒將軍’,無論小隊此前多少分,從殺死它的那一刻起,就是本次秘境的魁首。”

“不過到目前為止,前往挑戰的哥舒將軍的人,都死了。”

說到最後一句,它發出一聲輕哼,似乎頗為驕傲。

境靈不給眾人過多思索時間,但見山腳漫起一片白霧,將各門各派即將前往秘境的弟子籠罩在內。

它的聲音再次響起:

“好,現在起,開始傳送。”

“三……二……一!陣開!”

華光過眼,須臾過後,眾人身置場景轉換,都來到高空之中,腳底踩著雲,而在同一片雲上的,是或認識,或不認識的數人。

“這就是分好的小隊了?”

有人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有人已開始交換姓名,更有人驚呼:

“我們隊竟然沒有醫修?”

“什麼,你們兩人都是藥谷醫修!”

雲間可謂一片混亂,蕭滿抬眼去尋與自己同隊之人,就見一襲明黃衣袍侵佔了整個視野。

“滿哥!”曲寒星激動異常,按著蕭滿肩膀不住搖晃,“滿哥,我竟然和你在一塊兒,真是好運從天降落啊!”

激動完後,轉身去認別的隊友,又是一驚:“等會兒等會兒,這位不是藥谷的小聖手嗎?”

——站在斜對面之人青衣長琴,不是別北樓又是誰?

蕭滿同別北樓略一點頭,算是招呼。

“天吶,我的天吶,如此一來,我是不是可以躺贏了!”曲寒星高興極了。

餘下還有兩人,對視一眼,上前道:

“北斗派張小昭,陣修,歸元上境。”

“玄門陳皚,符修,歸元中境。”

“在下孤山曲寒星,劍修,境界嘛……歸元初。”曲寒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接著把蕭滿推到身前,“這位是孤山蕭滿,想必你們都已認識,就不介紹了。”

別北樓亦走過來:“藥谷別北樓,歸元上境。”

“我們隊配置還挺齊全哈。”曲寒星掃視一圈,笑著說道。

天空中又響起境靈的聲音:“隊伍分配完畢,請各小隊自行選擇降落地點。”

各片雲上立時響起商談之聲。

曲寒星把之前準備的地圖拿出來、展開,對其餘四人分析道:“我昨晚思考過,低階妖獸是最多的,也最好殺,但分少,遇見了可以順手殺一殺,但專程去尋,不太划算。”

“高階妖獸分數高,但肯定不易對付。我們幾人,基本上是初次見面,沒有過合作,需要一定磨合期。所以我建議,我們去這片樹林,殺些中階妖獸,彼此之間熟悉一番,再去尋找高階的。”

張小昭仔細看過地圖,又往雲下投去目光,掃視一週,衝曲寒星點頭:“曲道友言之在理。”

陳皚亦稱是。

曲寒星將臉轉向蕭滿與別北樓:“滿哥,別道友,你們如何看?”

蕭滿“嗯”了一聲,別北樓道:“就按你說的辦。”

如此便算定下來,曲寒星轉身看了看,想把雲給降下去,卻不知該如何操作:“這雲要怎麼弄?”

“大概是自行御風下去吧。”張小昭道。

四周之人皆如他所言,自雲上躍下,御劍御風行至地面。曲寒星剛要應,見得別北樓抬指彈出一道靈力,打向某處。下一刻,雲朵陡然一斜,向著曲寒星所說那片樹林疾行。

“樓哥你真厲害!”曲寒星感慨讚歎,旋即意識到不妥,不好意思地問:“我可以叫你樓哥嗎?”

“道友隨意。”別北樓道。

雲飛速下行。

他們並非第一批抵達地面之人,好在這片密林未被佔據,似乎也沒有人來,短時間內不用擔心爭奪。

林木參天,枝葉茂密如蓋,將天空完全遮蔽,偶爾才能瞧見一絲一縷從縫隙裡落下來的日光。地面雜草叢生,與隆起的樹根虯結在一起,路極難行。

別北樓持琴走在最前方,蕭滿跟在身後,再後分別是曲寒星、張小昭與陳皚。

密林深處不斷傳出妖獸的吼聲,時低時高,訴說著難言的躁動和興奮,讓一行人面色微變。

巨靈山秘境不保證各門各派出戰者安全。修行者在這裡捕殺妖獸、進行比試,而對於此地的居住者們來說,這些身負修為的修行者,何嘗不是一次盛宴?

別北樓放慢步伐,手指捻上琴絃。隊伍最末尾的陳皚反手祭出數張符紙,懸浮在虛空之中,隨著眾人的行進速度緩緩前行。

曲寒星抓緊卻邪劍劍柄,垂耳豎目,低低道了一聲:“來了。”

話音落地,蕭滿和別北樓同時出手,劍光琴音紛亂。

陣修張小昭在眾人腳底起陣,是一個較高階的防禦性陣法;懸浮在周圍的符紙閃電般向外打出,阻退來自四方的攻擊。

朝蕭滿幾人襲來的妖獸不止一隻,數量與他們的數量相當,境界都在歸元中境!

妖獸與人類修行者不同,生而體魄強健,它們的歸元中境,比同等境界的修行者耐打不知凡幾。

蕭滿一劍下去,登時響起近乎兵戈相交時的碰撞聲,可見這玩意兒著實皮厚。模樣十分醜陋,四腳著地,生有一對尖長獠牙,面上全是鬚毛,連眼睛都瞧不見。

“它的弱點在後頸。”別北樓出聲提醒蕭滿。

蕭滿當即向前,使出一招“不知春在”,結束這頭不知名妖獸的姓名。

戰聲激烈,陣法在一隻豬妖接連不斷的衝撞下破碎,眼見著就要撲向陣修張小昭,曲寒星橫劍轉身,替他攔下,但就在此時,竟有一隻有翼妖獸從高處俯衝而下,直襲曲寒星後背。

張小昭趕緊起陣,但有翼妖獸來勢洶洶,直接以利爪擊碎。曲寒星與豬妖纏鬥,無暇顧及後方,情急之間,乍起一聲琴響!

錚——

氣勁仿如千軍橫掃,直將有翼妖獸和豬妖一同掀翻。

曲寒星得以喘息,激動道:“謝謝樓哥!不,是別爹!”

戰勢還在繼續,曲寒星和張小昭趁有翼妖獸和豬妖皆被擊倒,上前將之擊殺。仍活著的妖獸還有三隻,紛紛選擇後退避戰,幾人自然選擇追擊。

小隊緩緩前行。

“方才那樣的陣型不行。”蕭滿低聲道,“張小昭、陳皚,你二人在中,我走最前,曲寒星你與別北樓各自在左右。”

沒有異議,眾人立刻更換隊形。

陳皚再次祭出符紙,張小昭手執拂塵,時刻準備起陣。

第二波戰鬥來得很快,而這一次,又有潛伏在上空的有翼妖獸俯衝下來,向著曲寒星發動襲擊。

蕭滿反手擲出見紅塵,直接將那只有翼妖獸釘死在了樹上。

死裡逃生的曲寒星充滿感激:“謝謝滿哥,啊不,謝謝滿爹!”

一行人足足花了兩刻鐘才收拾完六隻妖獸,屍體橫倒路中,最後擊殺的那只最為顯眼,行如一座小山。曲寒星提起劍,去分解它們的屍體,將有價值的部位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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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昭加入他,邊道:“我發現這秘境裡的妖獸似乎比平時在外面遇見的更狂躁,這還只是中階,若是遇上高階,當如何對付?”

“大概是太久沒見到活人,所以很興奮?”曲寒星稍加思考,回答說道,“就那種看見食物的興奮。”

其餘人在旁側稍作休息。

忽見別北樓將手伸到半空,做了一個“抓”的動作,頃刻,面色一變,低喝道:“這裡有毒瘴,退!”

“什麼?”

眾人驚呼,立刻後撤。情急之間,曲寒星竟未忘記他的戰利品。

他們一直退到數丈外才停,互相檢視,發現眾人指尖各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嚯!這就是毒瘴?鬼玩意兒,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張小昭將手舉起來,看著不斷滴血的指尖,驚呼道。

別北樓自乾坤戒中取出傷藥分與眾人,蕭滿體質特殊,自瘴氣間撤離後,手指便不再出血,未取。

“六隻中階妖獸,我們已拿十八分。接下來該如何,繼續闖密林,還是換個地方?”陳皚邊塗傷藥邊問。

蕭滿細細思索,側目詢問別北樓:“可有辦法克服這瘴氣?”

無人知曉,那一滴鳳凰血滲入土壤之後,曾亮起過一瞬幽幽光華。

而掩在蕭滿袖間,那顆變色佛珠上的紅,更深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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