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知道背地裡罵自己暴君的人挺多的, 當面罵自己是暴君的人也不少。

他也不惱,反倒是韓都尉和他身後那群人都是一副義憤填膺萬分期待的樣子,等著自己去砍死他,讓他起疑:“怎麼, 你們為了王莽篡漢如此義憤填膺嗎?”

韓都尉和鬼吏們越發憤怒,這種激昂的義憤讓嬴政皺起眉頭。

王莽負手而立, 三縷花白鬍鬚飄灑胸前, 剛正不阿的臉上寫滿了權勢的溝壑,濃眉微皺, 暴怒道:“新朝代漢乃是天意, 你這兩世而亡的暴君也敢辱罵與朕!法古無過, 循禮無邪。你這昏君不奉天法古,胡亂更改”

呂雉無意充當嬴政陣營的打手, 但是作為盟友, 不能在盟友被人辱罵時無動於衷,她拔劍就砍。

王莽都沒來得及反應, 頭顱瞬間就滾落在地上。

劉邦:你罵他?你臉好大好厚!鍋盔精!

他所說的鍋盔不是那種小巧酸甜的山楂鍋盔,而是一種行軍乾糧。一個鍋盔大概五斤重, 厚約一寸。用石磨磨出的麥面,加上一些鹽巴和調料粉, 揉製成極硬的麵糰, 擀成厚實的大餅,放在鏊裡用小火長時間的烙,漸漸熟透又烤的酥脆。等鍋盔做好之後, 兩面金黃外表酥脆,極低的含水量能在沒有添加劑的情況下長時間儲存,吃起來硬而酥脆,耐嚼耐飢,除了濃郁的麥香之外,還帶有鹹香和香料的味道。

劉恆:法古無過?你在逗我嗎?如果法古無過那夏商周秦怎麼會依次滅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和古今沒有什麼關係。只要愛民如子,就不會有紕漏,像你這種連親兒子都捨得殺掉的人怎麼會懂得什麼叫愛民如子。呸!人渣!

皇帝們心中群嘲。

劉邦身後躲著一個小美人,惶恐不安的看著,小手揪著他的衣裳,看到王莽人頭滾落在地,嚇得王靜煙倒吸一口冷氣,貼在劉邦背上,低著頭,心中喜憂參半。

扶蘇舉著劍有點尷尬了:“夫人,您太快吧?”

這樣顯得我有點不孝順,是我的錯,我沒想到他居然這樣理直氣壯的罵我父親。雖然我大秦兩世而亡有點丟人,他一世就沒了他說什麼?

嬴政驚訝了剎那,不為了她的劍法,而是為了這份心意。

難道呂雉對我用情至深?不會吧?

呂雉問他:“你在哪兒愣什麼?”

扶蘇:“沒想到他敢罵。”

劉盈還沒想到自己需要拔劍吶,他以為始皇帝自己可以解決。

劉病已若有所思:“我現在再刺他一劍,他心口還疼嗎?”

我們知道您練習劍術非常認真,生活也很規律,那也不至於比我們還快吧?

劉啟劉徹劉奭劉驁還沒動手呢,就看到王莽的腦袋滾落在地上,腔子還站著直直的,落在地上的腦袋還張口大罵:“賊婆娘,膽敢傷我!豈不知男尊女卑”

他們幾個就樂滋滋的等著看呂雉會幹什麼。

一直以來看呂后不順眼,又不好對她無禮,畢竟人家是漢高後嘛。

有人罵她,好。

王莽更混蛋,有人砍他,真好!

呂雉用劍戳在他嘴唇上,用力一刺,把人的腦袋挑起來欣賞了一會:“長得竟然是個人樣。”

劉盈看不了這個,默默的回去了。

王靜煙剛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到這一幕又哆嗦了一下,卻沒有再低頭,而是吃驚的瞪著那顆曾經不可一世、以禮法為名義、對她施以冰冷無情的壓迫折磨的頭顱。

劉邦以為她被嚇傻了,抬手擋住她的眼睛,柔聲道:“別看這些,你回去等著我。”

王靜煙垂下眼睛,小聲說:“我要等嬿嬿。”

韓都尉在旁邊愉快的看著——非常愉快,他平時都板著臉,這次笑眯眯的揣著手,喜不自勝:“好!”

嬴政又問了一遍。

鬼吏們爭先恐後的說:“謀朝篡位關我屁事我是周朝人。”

“我是秦朝的。”

“我是漢朝的。”

“商朝的。”

“秦朝。”

“我,我剛死我是新朝的。”

對著始皇傾述:“您不知道,這個王八蛋給我們填了多少麻煩!”

嬴政好奇了:“哦?一個人間的皇帝,還能給地府添麻煩?”

十幾名鬼吏一聽這話,差點瞬間崩潰,爭先恐後的說:“他登基以來,勞民傷財且不說,還有旱、蝗、瘟疫、黃河決口改道諸多天災。有天災不怪他,天人感應什麼的都是放屁。可是他和他所任用的官員救災不利!哎呀天哪,日夜加班引渡遊魂都忙不過來,人間處處是鬼哭!現在地府裡鬼滿為患,倒是一下子把欠缺的人手都召夠了。”

“更可恨的是這個王莽,他他他自從登基以來,天天改官職名稱和各地地名。”

“可混蛋了,論地名、官名、建築名,一個沒剩下,全都改了,有的郡名一年間改了五次!我們去引渡遊魂拿的批文上寫的是人間的地名,好傢伙,他這一改,誰都找不著地方。好不容易記住新改好的地名,又改了!地府特意為他改了法術,地點上都加上二十年內曾用地名!最可恨的是改了五次的地名又給改回去!我拿著一串地名都不知道哪個是現在用的!”

“無錫改成有錫,谷遠改成谷近,武威郡改成張掖郡,原先的張掖郡改成設屏。好傢伙,帶一群張掖郡的鬼魂回地府讓我這頓跑啊。”

“所有地名的無都改成有,遠都改成近,曲都改成直,華陰縣改華壇;淮陰縣改嘉信。黑白無常拿著批文上去抓魂還得先問道,一路問過去,都要被人嘲笑死了。”

“他還實施井田制,商周時期國土都歸天子和諸侯所有嘛,到後來私人才能擁有土地,這傢伙要改回去,那誰能同意啊,都起兵抗擊,又死了好多人。哎,本來就民不聊生了,折騰了三年,又取消了。”

“更混蛋是向養蠶…樵夫、漁民、獵戶徵收山澤稅,本來就連年荒旱,去山裡河裡找點東西養家餬口,還能挺過去,居然對樵夫都徵稅,還是人嗎!看俺幹啥,俺死之前就是樵夫,俺媳婦養蠶,種桑樹揪桑葉居然也要繳稅,但凡有一塊地種,誰會去當樵夫啊!這麼一來逼死多少人!”

呂雉想把劍從王莽腦袋裡抽出來,或是把王莽的腦袋從劍上拔下來,還真不好弄。這廝還在支支吾吾的罵著人,扶蘇過來幫忙。

呂后接過他的頭,給他重新懟在脖頸上,腦袋接在腔子上的一瞬間,就又連上了,只不過她壞壞的,故意把腦袋歪著接上。“你們來。”

劉徹不著急:“呂后請。一會拿回去再慢慢料理他。”

躍躍欲試的劉奭只好按捺情緒。

王莽:“原來你就是呂雉!呸!好一個蛇蠍毒婦!你就不怕青史留罵名嗎!”

扶蘇說:“王莽,你住口,你”

劉病已一記撩陰腳把王莽踹的倒在地上抽抽,並且閉嘴了。“這樣才能讓人閉嘴。扶蘇哥哥~”

扶蘇打了個寒顫:“別這麼叫。”

呂雉情不自禁的嘆息出聲:“難道他不知道史官如何秉筆直書?”

劉邦也感慨:“不要臉到這種程度,要麼是石像生,要麼是鍋盔精,遠非凡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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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恆心說:可能他覺得他自己做的是對的?朕才是明君呢,朕定下的賦稅那麼低,堯舜都比不上我。

趙飛燕情不自禁鼓掌叫好:“好啊!踹的漂亮!”

她也不跟人讓,也不問別人讓不讓自己上,直接衝過去就在王莽的肚子上奮力蹦了兩下,又狠狠的跺腳:“混蛋,陛下待你恩深似海,你不為陛下和我們撥亂反正,反倒謀朝篡位!合德你來踩他的頭,你比我胖。”

趙合德知道自己比姐姐胖,嫋嫋婷婷的走過來,胡亂踩了幾腳,冷笑道:“姐姐當年做金盤舞,現在要不要跳個肚皮舞?”

劉驁眼睛都亮了,大聲支援:“好啊!跳一個!”

“好啊!”趙飛燕欣然同意。開始了到地府以來的第一支舞蹈,就在王莽肚子上,挑了一曲鼓上舞。

劉病已看著美人跳舞,想想自己的大漢江山,心痛如絞,還強裝鎮定笑著問:“為什麼?難道你和劉盈??”

“沒有。他比我矮,叫哥哥合適。”矮矮瘦瘦的。

劉病已翻了個白眼:“這是什麼道理,我也沒有你壯啊。”

鼓上舞是美人在大鼓上跳舞,姿態萬千,手如蘭,足踏鼓,合著舞蹈敲擊出節奏來。

王莽的慘叫也挺有節奏。

趙飛燕最後蹁躚一躍,跳在他的腦袋上,留仙裙飛揚飄散,白皙纖細的手臂扭出各種美麗的姿勢,飄逸若仙,輕盈如楊花,美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僅以腳尖踩在他腦袋上,一邊旋轉一邊打著節拍,竟能以優秀的平衡能力沒有歪斜摔倒,仍能飛旋舞蹈,翹袖折腰。

由於王莽的腦袋被人故意接歪了,他看不見趙飛燕的裙下風景。

劉徹嘆息道:“朕還以為李夫人舞是人間絕色,原來趙飛燕更勝一籌。”

劉驁和趙合德滿眼小星星,看的說不出話來。

現在劉奭劉驁都有些抬不起頭,只有劉欣一個人得意洋洋,因為他打壓王莽了!可是這些祖先居然不誇我打壓了王莽!董賢那事兒還有完沒完了?

皇帝們依次上去試了試,還別說,雖然現在大家都是鬼,都很輕盈,但用一隻腳的腳尖還真就站不住。練跳舞的皇后就是不一樣啊!

鬼吏們還在為加班憤憤不平,瘋狂抱怨:“使者對他報告,農民起義是因為法令混亂嚴苛,博學沉重,丫根本不信還認為是造謠,立刻罷官。誰說要讓百姓安居樂業,減少賦稅,他就把誰罷官。很多人本來能活下來,硬是被他逼上了絕路。要麼餓死,要麼謀反!真是氣死人了!”

“俺覺得你們說的這些都不算什麼。”一個新來的鬼卒幽幽的說:“俺剛死才五年,王莽時期死的,容俺說兩句。改革幣制才坑人啊!他廢除了所有錢幣,另外用寶貨,分金、銀、龜、貝、銅五物一共二十八種錢幣,互相兌換的數值俺到死都記不全,大家夥還用五銖錢,他惱了,連人家家裡有銅和炭都算私鑄貨幣,一家盜鑄,五家連坐。好不容易背下來了一部分,又廢了寶貨。錢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怎麼的,俺的錢就越來越不值錢了。”

金銀銅等數量有限的硬通貨價值穩定,一旦濫發錢就叫通貨膨脹。後世有個人印金圓券……

另一個人嘆了口氣:“你是死在城裡吧?我哪兒新來了一群死在邊關的鬼吏,和匈奴打仗來的。”

一說到和匈奴打仗,漢朝皇帝們都來了精神,拿麻繩把王莽捆成粽子,就過來問:“匈奴又怎麼了”

“匈奴到沒怎麼,自打宣帝時之後,匈奴就不犯邊了。”

漢宣帝劉病已得意的都要飄起來了。

許平君挽住他的胳膊,看他要飄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是踮起腳尖來顯得自己比別人更高。忍不住想笑。

韓都尉嘆了口氣:“這事兒是真的氣人。你們漢朝發給匈奴的印信是‘匈奴單于璽’,諸王是漢某某王,是吧?兩國平等。王莽這廝為了表現其威德,把璽降為章,給‘新匈奴單于章’。匈奴單于又不是文盲,當即不幹。王莽就好做文字功夫,打不過人家,還下詔令匈奴單于改名為‘降奴單于’,又抄了推恩令,把匈奴全國分為十五單于。匈奴就開始侵擾邊塞,被掠殺者不計其數。”

劉邦氣的差點撅過去,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他,他,他除了會裝腔作勢之外還會幹什麼?啊!去他媽的王八羔子!本來好好的,他跑上門去羞辱人家!”

劉恆不善於罵人,只好點頭。

劉啟抽了劉奭肩膀一巴掌:“你用的好人才!”

劉奭熟練的踹了兒子一腳,然後抱頭蹲。

劉欣傲視眾人:“嘿嘿嘿嘿嘿~”

劉徹忍著怒火,勉強平靜的問:“他打仗了麼?”

“打了。”韓都尉同情的看著他們:“派十二名將軍,徵調精兵三十萬,帶足三百天糧草”

他剛說到這兒,漢武帝和漢宣帝就同時暴怒:“三百天??”

“氣死老子了!”

劉邦不是不生氣,只是他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全靠王靜煙扶著才沒栽倒在地。在所有人中,他是最心痛的一個,因為漢朝是他的心血!是他這一輩子最驕傲,最得意的成就。如果是一個有雄才大略的人搶走了漢朝,他還可以聊以安慰,人家比自己聰明,比自己家世背景好,比自己文武全才,又碰巧趕上子孫不肖。

可是呢?王莽哪一點比得上朕?他誆騙了朕的漢朝,還不好好對他!┭┮﹏┭┮

武帝宣帝過去對著王莽一頓爆踹:“歷來攻打匈奴的戰役沒有超過一百天的!耗不住!”

“三百天的糧草要消耗多少啊你個王八蛋!”

“匈奴還沒打到,先把百姓餓死光了!你把百姓都當親兒子,隨便殺嗎!”

嬴政其實也很生氣:“匈奴!哼!”

韓都尉又簡略的說了一下:“戰敗。哦,他‘承天當古,制禮以治民’他言必稱三代,事必據《周禮》。把郡縣制改為分封制,選任改為世襲,他認為只要按照周禮來治國,就可以興盛不衰……等農民打到關中時,他根據《周禮》‘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率群臣南郊哭祭,問蒼天讓他代漢而立,為什麼不為他滅賊。

天下百姓被他折騰的死了三分之一,民不聊生,這廝一片私心,視百姓若無物,閻君的意思是你們可以肆意折磨他。告辭,回去加班了。”

那些魂魄還沒全部帶回來呢……閻君示意他把這些人間事都轉告給帝鎮居民的目的就是要他們千萬別對王莽手軟,現在忙的連走個形式把王莽審一遍然後扔到地獄裡爬刀山一百年都沒時間,生靈塗炭啊。

孟婆每天瘋狂熬製三種湯,一種可以平復冤魂痛苦的心情,一種是著名的孟婆湯,另一種是給鬼吏們安神鎮定用的甜湯——集體忙到崩潰。

韓都尉和鬼吏們走後,皇帝們也集體崩潰。

劉邦痛苦又虛弱的喘著氣,對王靜煙說:“扶朕坐下。”錐心刺骨的痛啊!

嬴政也被深深的傷害了,和劉邦的感情一樣,痛苦的捂著心口,一臉悲憤:“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當皇帝!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和朕一樣共稱為皇帝!”丟人啊!劉邦這樣的流氓能當上皇帝,已經對他是一次狠狠的衝擊,但劉邦會打仗,能屈能伸又有城府,手下又有許多人才。

仔細想想,除了嬉皮笑臉和看不懂誰才是好女人之外,沒什麼大毛病,勉強認同了,他也是這個稀有的職業中的同行,至於剩下的漢朝皇帝雖然各自有毛病,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也不能要求他們都和朕一樣英明,能有朕五分之一就不錯了。至於王莽,能挑出來一點正確的地方嗎?

呂雉也很痛心,漢朝滅亡倒不算什麼,只是現在過著平民百姓的日子,不由得對那些被王莽往死裡折騰的平民百姓有種感同身受的痛惜和厭恨。現在給閻君繳十分之一的稅都很心痛,唉。扶著嬴政,連聲勸慰:“這不是秦朝天下,陛下,陛下振作起來,劉欣還能當皇帝呢。”

被點名的劉欣一臉無辜。

嬴政並不覺得安慰,反而心中刺痛。

這兩位開國之君就地崩潰,其他人還稍微好點,一個個氣的眼前發黑手心發麻,距離崩潰還差一線,對於揍王莽都沒興趣了。事已至此,打他還有什麼用?

劉邦拍著腿大哭:“朕的天下啊。”

嬴政也想哭朕的天下,欲哭無淚。

勉強坐到陪葬的車駕上去,儘量不要太崩潰。

眾人陷入了一陣崩潰的沉默,倒是劉恆率先哭了出來。

他是真·愛民如子,免除肉刑,又減少賦稅,滿心只想讓百姓胖胖壯壯,老有所養少有所依,百姓都安居樂業,少收稅,少花錢,國庫一樣能很充足。

劉徹掏空了庫存去打匈奴,好歹是打贏了幾次,能忍。後來的皇帝有些奢淫驕縱,好歹是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不是胡亂糟蹋了,也能忍,畢竟是自己子孫。現在真是……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富裕天下,被一遍又一遍的糟蹋,最終被王莽毀了個稀巴爛。

就彷彿一個人,用了幾十年時間做了一套精美異常的大型工藝品,傳給子孫後代不斷的丟零件,大面上還看得過去,終於有一天,被人搶去砸了個粉碎。

劉病已也鬱悶的不行,靠在兵馬俑上抬眼望天,呼呼喘氣。他雖然沒受過當皇帝的培養,也知道要善待黎民百姓,百姓是國本,可不是周禮什麼扯淡的玩意兒。周朝理論上是八百年天下,實際上大權旁落不只是因為周幽王是個蠢貨廢物,還有諸侯的野心……

雖然憑空掉在身上的漢朝江山讓他失去了心愛的平君,但他也在漢朝上投注了很多心血,一朝被毀……被這樣一個人毀……還有邊關那些百姓,就因為王莽嘴欠就被遭此橫禍,唉。

劉恆越想越難過,爆發了,蹦起來跑去拿了一隻定木樁用的錘子——他們用石頭做了錘子——對著王莽一頓亂錘。

王莽支支吾吾的扭動,嘴裡也塞了麻繩,什麼話都嚷不出來。

劉徹在強烈的哀痛中緩過神來,指著王莽:“我們把他切成十份再活埋!”

嬴政氣的手都抖:“我先來!”本來還想看劉家的笑話呢,呼,呼,氣死了。

呂雉扶著他的胳膊:“陛下您行麼?”

“行!不用扶我!”

劉邦拍著地嚎叫:“政哥你有本事啊!你倒是想個折磨他的法子啊!呂雉!你不是會砍人麼?你發什麼愣啊你們倆合起夥來折磨死他啊!!!你們一個會油炸活人,另一個會做人彘,現在怎麼什麼都想不出來了?活埋王莽不能解恨。”

呂雉沉思了一會:“他是個貴遠賤近,慕古薄今的人,我們何不制炮烙?炮烙在周朝時還是一種烹飪方式。”

皇帝們紛紛痛快的叫好,在開始計劃炮烙的製作方式之後……

又整齊劃一的全部放棄炮烙計劃。還得挖坑,還得堆柴火,還有些做不出來的工藝,不行不行。

王莽在原地扭動扭動。

呂雉失望的嘆了口氣:“那就只好先把他做成人彘,再油炸。”

嬴政表示反對:“不行,會弄髒我的油。我們現在只有那些油,用光了就沒了。”

劉邦拍著地叫嚷:“死摳門!用勞資的油!先切再炸,炸完再切!”

……

劉箕子一頓狂追,終於追上了跌跌撞撞的黑炭人,因為黑炭姑娘剛剛只顧著為了死了都擺脫不了王莽感到悲傷,沒聽見鬼吏說壁壘出不去,一頭撞在屏障上,被彈了回來,跌坐在地上。

小黑炭捂著臉坐在地上。

劉箕子撲在她身邊的草地上,膝行靠近,想要伸手抱抱她又不敢,看面孔已經認不出來了,可是身形、感覺就是自己的皇后王嬿,不知道是燒去衣服的緣故還是她真的瘦了很多,現在比昔日更加纖細。他近乎崩潰的低聲問:“你自焚了?你,你今年三十歲了吧?”

劉箕子伸出一隻指頭,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焦黑的、皮開肉綻的肌膚,倒吸著冷氣,顫聲問:“嬿嬿,你疼不疼啊?死了之後不疼吧?你還疼嗎?”

“你別看我,我有什麼臉面見你……”

“你改嫁了嗎?你不愛我了嗎?”

“沒有,我沒改嫁。”王嬿羞於見他,可是也不想讓丈夫誤解自己:“自從你,,之後我一直稱病,再也沒有見過王莽。他有那等不臣之心,不配做我的父親。”

劉箕子松了口氣:“只要你沒改嫁,就還是我的妻子,我一直在等你,我很想你。還疼不疼?”

王嬿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眶看著他,嚇得劉箕子往後跌坐。

她又羞愧的低下頭:“王莽受三代皇恩,卻做出這種事,我有什麼顏面見漢室皇帝。故而自焚。我嚇著你了?”

其實她在死前幾年考慮過用匕首自裁,奈何找遍了府邸都找不到一把短刀剪子,王莽知道她心存不滿,管束的非常嚴格。她也考慮過自縊,可是也有一個難題。

房梁距離地面高三丈(十米),要把輕飄飄的白綾扔過十米高的房梁可太難了。

能選用的自殺方式只有自焚,有蠟燭就夠了,建築是木質結構的。原先也不行,會有人來救火,直到新朝覆滅,無人監視,才能得以一死。

劉箕子咽了咽口水:“沒有,男子漢大丈夫,什麼都不怕。”

硬著頭皮強行解釋:“我忽然發現你沒穿衣服。好!害!羞!”這個聽起來合理吶!

王嬿低頭看了看,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的衣服被燒光了還是燒黑了,反正都是黑乎乎一片。

劉箕子站起來就解開外袍,又脫了中衣中褲。

王嬿震驚的忘了羞愧:“你,我,啊?”哇我燒成這樣,剛剛照了鏡子自己都害怕,你居然還想跟我在野外……???雖然生前留有遺憾,那也不必?

劉箕子給自己留了一條大褲衩,露著細溜溜的胳膊,白白淨淨瘦骨嶙峋的腰:“把衣服穿上,跟我回去。啊,嬿嬿你怎麼掉渣了?”

王嬿臉上的確掉落了一些黑色的炭渣,露出裡面微微發紅的肌膚。她現在實在是太幸福了。

生前從未這樣幸福過,嫁進宮之前為母親擔憂,嫁進宮之後為丈夫自己擔憂,那時候兩人年紀小,皇帝對自己有些冷淡,可是慢慢變好了,感情很好,正打算圓房生孩子……在之後就是未亡人。

最幸福的一刻是死時,那時候雖然很痛,可是終於擺脫了長久以來的壓抑束縛和身不由己的命運,不必被人命令活下去,在絕望的生活中解脫出來,終於得到了從未有過的自由。

作者有話要說:  請認真閱讀王莽幹的蠢事。

政哥:他是行業之恥!

我媽看書看到南北朝時期有一個我記不住名字的皇帝兵敗自焚,自焚也失敗了。她問我自殺的方式那麼多,為啥要自焚,多疼啊,上吊不好嗎?我跟她說,這個得從中國古代建築史說起……離地十米高的房梁,減去人的身高還有八米多,你讓人怎麼把白綾扔過去?

今天又沒鍛鍊,不知道早上醒來是準備萬字更還是做深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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