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兩朝之間,本沒有仇恨——劉邦搶的不是秦始皇的天下,反正宣傳攻勢是這麼說的,贏秦的貴胄們被趙高殺光了,而秦王子嬰被項羽殺了,劉邦表示關我屁事。

但是秦始皇和呂后勾搭就不是一回事了,要知道,奪妻之恨能和殺父之仇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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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沒有殺母之仇呢?難道說母親不重要嗎?不是。因為父親會出門見人,危險係數比母親高,而媳婦兒年輕漂亮,危險係數也高。

劉恆把自己溜走了思維又給扯了回來,仔細揣摩先帝和太后以及姦夫始皇帝這三個人互相之間的態度,始皇帝一定討厭父親,是不是因此才勾引太后,以此來羞辱先帝呢?太后那樣聰慧,知不知道始皇帝在利用她?先帝不在意殺父之仇,也不是很喜歡太后,在這裡四下無人,他會覺得羞辱仇恨,立誓要報復回去麼?

他不愛八卦,只是必須分析清楚當前這暗流湧動的局勢,以便在夾縫中存身,或是支援其中一方,不能把雙方都得罪了。看先帝的樣子,似乎對於兩人的關係不甚在意,看太后和始皇帝的樣子,似乎也沒什麼情愫可言,那麼先帝說這個話,是罵她還是真事兒?看劉盈的神色,似乎對父母雙方都不滿。

沒有真憑實據在這裡瞎猜,就如同哲學一樣,越是鑽研越覺得怎麼樣都有可能,讓人頭昏。

韓都尉說了閻君們堅定的支援一夫一妻制(等著你的皇后吧,別想鄧通了,沒有祭告天地的祭文我們啥都不認)和婚姻自由(竇氏要是不搭理你,你就等著打光棍千年),就走了。

劉恆恍然大悟!如此說來,秦始皇雖然曾經收羅了六國佳麗,可他現在已經有幾十年……三十四年沒見過女人了!難怪呢。他湊在大哥身邊——劉盈雖然不是劉邦的長子,但是誰搭理劉肥那個私生子呀。“大哥,弟弟初來乍到,您有何差遣與賜教?”

劉盈想了想:“你得自己蓋房子住,你會嗎?”

劉恆眼前一黑,失聲叫到:“我哪裡會蓋房子!大哥,您的房子”

“是扶蘇幫我蓋起來的。小樓也是。”

“那我能否借宿?”

“不大方便。我和扶蘇住在一起,小樓是阿嫣的閨房,沒有多餘的地方。”

扶蘇在旁邊緘默的觀察新來的劉恆,看得出來這個人看起來溫和,可是和劉盈一對比,就顯得不夠溫文爾雅,城府有些深。阿盈也很能忍耐,可是不一樣。可能這就是真正掌權和沒有掌權的區別。

劉恆的眼神有些搖晃,看向扶蘇,心中暗自嘀咕:好傢伙,你們母子嫁給他們父子了麼?是因為勢單力孤,被這兩個精壯兇狠的男人先後搶走了麼?贏秦家的人喜歡搶。

“大哥和扶蘇公子是……”

劉盈笑的可開心了:“好朋友!”

劉恆:信你個鬼,我和鄧通也是好朋友。咦,大哥還挺好看的,文文弱弱,祖傳的雙眼皮和高鼻梁,膚色潔白的沒有血色,嘴唇雖薄,看起來卻很溫柔,綰了一個髮髻,兩側的鬢角頭髮垂到肩膀。

扶蘇公子長得也俊,比劉盈更高更壯,劍眉下是銳利明亮的丹鳳眼,祖傳的鷹鉤鼻。臉上雖是一團儒雅之氣,也難掩秦人特有的那種氣質。

他轉過身瞧了瞧自己堆滿了陪葬品的宅地,抓住劉盈的袖子哀求:“大哥忍心見我暴屍荒野麼?”

我不管,我死了,沒有房子就是暴屍荒野。

劉盈看了看扶蘇。

扶蘇垂眸微笑,並沒有給出答覆。

呂后已經追上劉邦,把他砍成遍體鱗傷——她現在怒氣漸歇,不在把他砍成好幾節。拎著劍走了回來,正聽見劉恆在這裡哀求,劉盈有些左右為難。

她早就看出來嬴政和扶蘇打算以壟斷建築技術來佔據這個鎮子中的權力,見劉盈不好意思出言交涉,扶蘇卻在哪裡壞心眼的看他拮据不說話,她說:“阿恆,你跟我來。”

劉恆怕怕的跟了上去,跟著她走過林立嚴肅的兵馬俑,越發緊張。

雖然這都是陶俑,卻做得栩栩如生,手中刀劍林立,長矛直衝天際,讓他有種走入未央宮的感覺。

緊張

嬴政伸手在馬車上撐了一下,跳上去坐穩,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呂雉很有意思,是不是?”

扶蘇點了點頭:“父親慧眼識人。”他順手摟住劉盈的肩膀,笑了笑。

劉盈有些不明白,反正是誇讚太后好,這很好啊,如果先帝總誇太后好,太后又怎麼會做那些事呢。

張嫣仔仔細細的看著弓箭上的花紋,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太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扶蘇掏了掏袖子,掏出來一個錦囊,開啟袋子自己拿了一顆吃,又遞給張嫣:“要吃麼?”

張嫣探身仔細看了看:“這是什麼?”聞著香噴噴的,卻沒見過。

“炒棋子豆。”一種上等乾糧,白麵用雞蛋、香油、芝麻、椒鹽面兒和成硬麵糰,擀成餅切成小方粒,擱在鍋裡小火炒的水分全乾,變得焦香酥脆,能儲存很長時間,嘎嘣嘎嘣的很好吃。這在軍營裡是高官才能偷偷攜帶的小零食。“我整理陪葬品的時候,發現幾個罐子,裡面有鹹蛋、棋子豆、蜜餞和蝦醬。你們也該整理整理自己的陪葬品,裡面有些東西,誰都想不到。也不知道安放陪葬品的人怎麼想的。”

張嫣掏出小手帕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拿了一個,儘量不碰到其他的豆子。輕啟朱唇含在嘴裡,咬了咬略有些硬,卻硬的很酥脆。以手掩唇慢慢的嚼碎吃乾淨,微微頷首:“很好吃。”

劉盈更不見外,伸手抓了一把:“這些東西也是拿了不見少麼?”

“嗯,罐子裡永遠那麼多。”

“回去就翻翻看,我是九月份死的,那時候的水果有什麼呢?梨子,石榴,棗,柑橘。”劉盈說的口水都要下來了,過去錦衣玉食時不覺得水果有什麼好吃的,現在饞那滋味饞的要命。

……

呂后知道劉恆也是個聰明人,也不說服他,就單刀直入:“在這裡會蓋房子的,只有始皇帝和扶蘇兩個人,我和阿盈都不會,劉邦更是住在自己的棺槨裡。你若想要房子,求阿盈幫忙可沒有用,要請扶蘇幫忙才行。”

劉恆試探道:“只怕秦漢有別,大哥和他‘私交’好,我”我可不想用跟人睡覺來換房子,而且扶蘇和大哥關係很好,我也是天子,豈能做戚姬。

呂后的盤膝坐在地上,粉紅色的裙子撒如花堆,氣勢雖足,卻是少女的外表,做出含羞帶怯的表情雖然有點假,但也有幾分真:“這……方才劉邦說我和嬴政……是亂說的。我還沒有想好,呢……”

劉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沒見過親孃改嫁,還沒聽說過這種事麼?

他心領神會:“先帝心胸豁達,不會在意這些事。恆做兒女的,父親貴為天子,太后也是我的母親,哪容得恆說話。”

我不會支援先帝,我也不敢管你們的事。

呂后對此很滿意,笑吟吟的抽出一卷竹簡擋住臉:“哎呦,怪害臊的,到了我這個歲數,還顧及兒女情長……阿恆啊。”

“母親。”

“你和阿盈是親兄弟,往後也要多親近才好。”

“是,我一向仰慕大哥。”

“扶蘇的性格也好,和阿盈又是一對兒,你多和他們交往,先帝生性疏狂,又好賭博,你和他玩不來的。年輕人就該在一起,蓋起房子來,有了家,再把你媳婦兒接過來,那才算欣欣向榮。”

劉恆遲疑了剎那,雖說不能為了房子跟人睡覺——扶蘇很英俊也不行——但是結黨支援秦朝,這對於漢朝的天子來說也不大合適吧?

“啊,大哥和扶蘇真是一對?”

“你怎得如此高興?”

“我也有一個心愛的郎君!韓都尉還說這裡只有皇帝皇后才能來呢,扶蘇可不是皇帝。”劉恆心中又湧起了巨大的期望,準有什麼名目能把鄧通弄到這裡來。

呂后對此無所謂:“或許吧,我沒問過這些事。你不要急。”

劉恆立刻說:“母親說的是,恆應當與大哥多親多近,只要大哥和扶蘇公子不嫌我煩就好。”

呂雉笑盈盈的用手裡的竹簡擲他:“說什麼傻話,這地方只有六個人。”

竹簡沒有捆起來,扔過去就順勢展開了。

劉恆一看,直冒冷汗,這居然是《勸高後合離書》,簡單的幾句話是太后的墨跡,而後面還留了簽名的大片地方。不用人說也知道,每來一個漢家天子,都得被叫來威逼利誘,看能不能在這上簽字。

他遲疑猶豫了一會,終究簽了第一個名字,對高祖沒有什麼感情,又不想睡在露天的地面上,睡在陪葬品之中。

呂雉愉快的帶著他出去:“扶蘇,阿盈,你們幫他蓋房子哦,都是自家兄弟,別累著他。”叫住張嫣:“阿嫣,你過來下。”

張嫣又跟著她走過長長的、兵馬俑居高臨下縱橫數排的小路,進了她的二層小樓。

“太后有何吩咐?”

“阿盈不好意思用蓋房子威脅他歸附我們,你就應該替他說。”

張嫣訝然:“我怎麼能”

“你得不到寵愛,就該抓著權力。你必須要強有力,能為他所用,才能抓住權力。”呂後面無表情,微微搖晃了一下,似乎想起那年的生活……女兒差點被丟到匈奴和親,兒子差點被派去和匈奴打仗,那時候只能日夜痛哭哀求……後來開始參與朝政,去做每一件能搶來做的事,為劉邦分憂解難,為他殺那些他不便下手的朝臣,以此和朝臣接觸,以此鞏固了兒子和自己的地位。

一個后妃只能憑藉美色,或者說是身體來獲得一切。可是皇后能干政,如果能做皇帝最貼心的大臣,為他分憂解難,為他做那些他礙於名聲不能去做的事,那就能保全一切。

阿嫣現在憑藉可愛,住在他們最精緻的小樓裡,什麼都不做,每天劉盈陪她玩,扶蘇也喜歡她。她憑什麼永遠保持這一切?僅憑乖巧懂事,把主動權交給他們?被喜歡了就開開心心的玩耍,被冷落了就自怨自艾?那不行。

“阿嫣有小孩子的外表,就應該以此為力量,以童言無忌為掩飾,把阿盈想說卻不好意思說的,想做卻不好意思做的事情,都做到。不趁著被喜歡時讓自己變強,變成棟樑,漫長的歲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雖然不會有色衰愛弛,可是一道菜吃多了厭煩,一種味道的酒喝多了覺得無趣,你不能只有可愛。

張嫣垂著頭不說話。

這些道理都懂,耳濡目染,都明白的,只是不想這麼做。

即便沒有人搭理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著日出日落,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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