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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雨依舊沒有停。

連著幾日沒見太陽,迷心民宿又陰又冷,待什麼地方都覺得涼颼颼的,好像哪哪兒都能冒出鬼來。

安閻惦記著給杜鴆說一下昨天晚上見到的事,天一亮就去杜鴆的房間找人,敲門敲了二十分鍾,始終沒有人回應。

難道杜鴆已經起床去一樓了?

安閻晃到一樓,到處都不見杜鴆的蹤影。

跑去問前臺小妹和保潔大叔他們,卻沒人知道民宿老闆的去向。

保潔大媽神經兮兮地讓安閻別再打聽這件事了,小心惹禍上頭。說著說著記起昨夜的事,又抓著安閻的胳膊嘮叨了一遍,“聽話,今天晚上十二點以後千萬別出門。”

安閻滿腦子想的都是杜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保潔大媽很滿意,為安閻不再死勁皮而高興,哼著歌兒推著她打掃衛生用的小推車走了。還沒走出兩米,就被安閻拽住了。

保潔大媽:“???”

安閻:“阿姨,你們誰有民宿老闆房間的鑰匙?我想進去看看。”

杜鴆昨日事今日忘,要去幹什麼,肯定能在他的房間裡找到線索。

保潔大媽以為她聽錯了,拉著調重複了一遍,“你……要去迷心民宿老闆的房間看?”

安閻點頭。

“老闆的房間你都想進!?”保潔大媽看傻子似的看著安閻,“活著不好嗎?非得作死自己。”

安閻一臉嚴肅,“阿姨,你只管告訴我你們有沒有鑰匙就行。”

保潔大媽:“沒有。”

安閻:“行,我去他房間門口再等一會,要是他一直不回來,我可能會採取點不正常的手段,到時候又得麻煩你和大叔幫我修門了。”

保潔大媽覺得有點好笑,“你想多了,就算你把腿踹斷了,也踹不開門。”

安閻:“……”

保潔大媽自信道:“那扇門除了迷心民宿老闆,誰也打不開。”

安閻不信邪,拿出他踹開迷心民宿四扇門的功力去踹杜鴆的門了。

踹了七八次,踹得他腿都疼了,杜鴆的門紋絲不動。

來都來了,安閻決定再等一會。

他在杜鴆門口來來回回晃悠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暗下來了,也沒等到杜鴆。這才下了二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有了保潔大媽的兩次提醒,安閻覺得晚上的任務可能真的有點危險,便決定今晚不直播完成任務的過程,就在房間裡給他們講幾個鬼故事混個時長。

最近的直播一天比一天恐怖,觀眾們長期處於又怕又亢奮的狀態。聽到安閻今晚只講鬼故事,觀眾們還挺開心的,覺得他們和安閻都能休息休息,稍微放鬆一下。

觀眾們覺得高興,槓精們可就不幹了,發彈幕嘲諷安閻。

“哎呀,主播的群演用完啦!我們終於見不到鬼啦!可喜可賀!”

“每天都講鬼故事不好嗎?艹什麼見鬼人設,誰都知道這個世上根本沒有鬼。”

“裝好歹裝得像一點啊。要麼看到的跟人差不多,要麼直接黑屏什麼都看不見。”

“聽說鬼都被主播忽悠成人了。”

“sb才會喜歡這種主播。”

……

瞅見安閻的粉絲開始發彈幕懟這些人了,安閻點開設定禁了發彈幕。

他最會懟這種批發生產的槓精了,用不著粉絲出手。

安閻聲情並茂地開始講鬼故事,不考慮故事邏輯,怎麼驚悚怎麼來,彎都不拐的直奔恐怖至高點……

直播間觀看人數漲漲掉掉,等安閻講完再開啟彈幕,直播間清淨了。

安閻面無表情地喝了口水,看著手機螢幕說道:“剛才那些發彈幕罵我和我粉絲的人哪去了?十秒之內冒個泡,我給你發個大紅包。”

見怪不怪的觀眾紛紛發彈幕,嘲諷的嘲諷,吐槽的吐槽。

“都被你的鬼故事嚇跑了,給十秒?給一分鐘都沒用好麼。”

“主播不做人,寧願給槓精黑子發紅包都不給粉絲發。”

“我現在假裝自己是槓精還來得及嗎?”

“主播寧能直接開麥罵他們嗎?講鬼故事傷敵八百損我們三千,他們都跑了,我嚇得哭了幾回也只能待著。[堅強]”

……

他剛才講得好像確實有點過了,安閻咳了咳,實誠道:“你們要是害怕的話,其實可以關掉聲音掛機的。”

觀眾們就吃安閻這一套。

“不行,萬一大家都嚇得關了呢?麻麻不允許你講沒人聽的單口相聲。”

“主播成熟點,你的粉絲早就熟悉你的恐怖了,剛才那幾位嘴上哭唧唧賣慘,說不定這會得了安慰,正笑著在床上打滾呢。”

……

安閻:“……原來你們套路這麼深。”

觀眾們開始商業互吹。

“沒有,主播的套路更深。”

“跟主播學的,還不到主播用在鬼身上的十分之一。”

……

晚上十點多,這次直播也快結束了。

在直播結束之前,觀眾們發彈幕安慰了一波安閻,希望他別介意槓精的事。

“主播別想太多,我看你直播就圖個刺激,至於別的,個人自由。”

“我知道主播給我們看的都是真的,不給我們看的也都是有原因的,你的好我都懂。”

“我膽子小,不管主播給我看什麼,我看完全部預設是假的,自己開心主播愉快最重要啊。”

……

安閻笑了笑,向他們道謝後,又說了幾句便結束了這次直播。

轉眼就十一點了,距離十二點只有一個小時。

安閻想稍微睡一會休息一下,可一想到還沒有杜鴆的訊息,他就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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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鴆記不住事,萬一零點的時候他不在房間,身邊又沒帶以前留下的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那可就糟糕了。

對了,最近電話鬼是杜鴆補位,他今晚應該要給人打電話的。

都十一點了,杜鴆是沒想起這件事,還是給別人打過了?

安閻在床上滾了滾,坐起來愁眉苦臉地看著他今天還沒響過的啞巴電話。

等到十二點,他的電話還是沒有響。

要不然他先去浴缸泡個澡,再去走廊晃悠?

安閻剛生出這個念頭就放棄了。

萬一他泡澡的時候,杜鴆正好在研究他之前留下的東西,還沒搞清楚他自己是誰呢?

安閻拍了拍臉,他還是先去走廊完成挑戰任務吧。

安閻走到房間門口,手握著門把聽著門外的動靜,確定門外有任何聲音後,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嗡――”

耳鳴似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了,安閻閉著眼甩了甩頭,邁出一步站在走廊上,反手關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周圍變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有潮溼的冷風迎面吹來,黏黏稠稠的。

今晚的任務是在走廊來回走動,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能回頭。

走廊東邊的盡頭離安閻更近,安閻開了手機的燈,向東邊走去,打算等摸了牆,再轉身向西邊走。

奇怪的是,走了整整十分鐘,他還沒有走到走廊東邊的盡頭。

安閻直播後忘了給手機充電,又向東走了十分鐘後,手機沒電關機了。

周圍又變得和他剛出門的時候一樣黑,而冥冥之中,卻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安閻繼續向前走。

“吧嗒吧嗒……”

在走廊迴響的腳步聲突然多了一重迴音。

安閻站住了,腳步聲還沒停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安閻身後多了一個“人”。

雖說是人,但安閻清楚那其實是鬼。

“安閻……”

安閻聽到後面的鬼在喊他的名字。

“安閻……”

鬼的聲音特別熟悉,和杜鴆的一模一樣。

安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身後的腳步聲和呼喊聲也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他。

漸漸的,周遭的腳步聲越來越多,混入其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輕。就連那聲安閻,也需要安閻仔細聽,才能分辨出真的有誰在喊他。

那聲呼喚像一根牽在安閻身上的線,能聽到的時候覺得沒什麼,等到漸漸聽不清了,又擔心那根線是不是斷了,不見了,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尋覓那道熟悉的聲音。

他昨天一整天沒有見到杜鴆,如果跟在他身後的的確是杜鴆,萬一今晚的事件是他尋找杜鴆的線索……

安閻心一橫,開始倒退著往後走路。

任務只說了不能回頭,可沒說不能倒退著走。

在安閻倒退的瞬間,先前響在他周圍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原地變成了鬼,紛紛停下來回過頭看著他。

一眼看過去,安閻的前方竟然站滿了鬼。

他們整齊的站在走廊的兩旁,站在最前面的鬼看到安閻向後退時還轉頭看兩眼,後來遇到的那些便不再睜眼看他了,肅穆地靠牆站著,像是為了歡迎什麼人而列的儀仗隊。

退著退著,安閻無路可退了。

背後滿是驚人的寒氣,他不回頭,也知道身後站滿了鬼。

一陣從未聽過的樂器聲響起,安閻身後的鬼突然散開了。

更為冰冷的感覺襲上安閻的背,安閻抖了抖,和其他鬼一起往牆邊退了退。

“譁譁譁――”

安閻身邊的鬼都跪在了地上,安閻看不清後面的情況,為了安全,便跟著蹲在地上。

他周圍的鬼一個個低著頭抖如篩糠,誰也沒有發現他們中混了一個人類。

一片寂靜中,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安閻身後傳來。

直到位列隊伍前面的人走到安閻的前頭,他才知道,這些鬼跪迎的,是一口被眾鬼抬著的棺材。

棺材通體漆黑,沒有蓋棺蓋。

安閻稍微探身瞥了一眼,當他看清棺材裡的景象時,一股麻勁從腳竄到頭頂。

躺在棺材裡的,赫然是他整整找了一天的杜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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