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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護士握著門把開了門, 邁出右腳正要離開。

“等一下!”安閻大步向404病房門口走去, “關於那個病人的事, 您可以說得更詳細一點嗎?尤其是, 他是怎麼死的。”

護士推回病房, 比上門轉身看著安閻,“抱歉, 病人的死因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他是一個小男孩。醫護人員發現他的屍體的時候, 他的雙眼是睜著的, 而且……他的右眼睛上……”

護士打了個寒顫, 停了下來不敢繼續說了。

安閻徑直走到護士面前,“他的右眼睛怎麼了?”

護士抬眼看著安閻,輕聲道:“他的右眼睛上, 放著半顆沾了血的眼珠。”

安閻:“您確定是半顆眼珠?”

護士想了一會說道:“我應該沒有記錯……那位前輩就是被眼珠放在眼睛上的畫面嚇著了,有了心理陰影,才不願意繼續待在雲大附院工作。”

安閻向護士道謝,“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 時間太晚了, 您快點睡吧, 熬夜不利於您的面部恢復。”護士看了眼掛在兩張床之間的吊瓶,“等這一瓶打完, 我還會過來給陳瀚換藥,您一會就別反鎖門了。”

“好的,我知道了。”安閻把護士送到四樓的走廊, 直到看著護士安全拐進了護士臺,才回到404病房關了門。

安閻把亂了的簾子重新拉好,走到床邊看著杜鴆,“口罩鬼的身上謎團很多,要是他今晚不來,我們得再去停屍房一趟。”

床單被套都換成了新的,杜鴆關了窗戶,把新口罩和帽子放在床旁邊的櫃子上,“嗯,今晚出門忘了戴口罩和帽子,下次別再忘了。”

安閻掀開被子上了床,把被子蓋在身上,偏頭看著站在床邊的杜鴆,“你放心,我明天肯定不會忘,去停屍房的時候,還會記得多穿件外套。”

杜鴆垂眸看了會安閻,脫掉鞋躺在了安閻的旁邊。

安閻睜大眼睛看著杜鴆,只是看著,什麼話都沒說。

杜鴆抬起胳膊捂住安閻的眼睛,“快睡,我不是人,跟護士說的病人不一樣,不會再死了。”

安閻順勢往杜鴆身旁湊了湊,貼著杜鴆的身體躺好,閉眼的時候,睫毛劃過了杜鴆的掌心,勾得杜鴆掌心癢癢的,還有點燙。

杜鴆收回手,親了下安閻的眼睛,也閉上眼睛睡了。

十月二十九日,星期一早上七點二十,安閻被鬧鐘吵醒了,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後,站在病房裡活動身體,等著醫院的送餐人員來給他和杜鴆送早飯。

陳瀚上午要做檢查,不能去餐廳吃東西,就乖乖躺在床上等他爸媽過來。

陳瀚的身體狀況不太好,安閻本想吃完早飯後和杜鴆在病房裡多陪陳瀚一會,等他爸媽來了再去門診部針灸。沒想到陳瀚父母不到八點就來了,安閻還沒吃完早飯,他們就先領著陳瀚去見主治醫生,做檢查去了。

於是,安閻抵達門診部的時間便和之前差不多,還不到十一點,就從門診部回到了住院部四樓。

看到宋護士坐在護士臺,安閻走過去問她,“宋護士,有件事,我想跟您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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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護士抬頭道:“什麼事?”

確定周圍除了他和杜鴆之外再沒別人,安閻微微彎下腰,壓低了聲音說道:“關於住院部四樓半夜不能打點滴的事,您知道嗎?”

宋護士一臉緊張地環顧四周,後仰著身體拉開她和安閻之間的距離,小聲道:“您聽誰說的?”

“沒聽誰說,我自己看到的。”安閻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昨天半夜陳瀚的身體出了點狀況,值班護士給他打點滴了……”

宋護士下意識地抓緊手中的黑色中性筆,“……您看到什麼了?”

安閻誇張道:“我看到一個戴著口罩的鬼醫生,沒有影子,拿著帶血的手術刀站在陳瀚床邊,一動不動……”

宋護士微微鬆開手中的筆,人也跟著放鬆了一點,“應該是您眼花了,您看到的不是鬼,是我們雲大附院的大夫。”

安閻:“不可能,我眼神再不好,也能分得清人和鬼。”

宋護士問道:“安先生,他是不是站了一會就走了?”

安閻:“對。”

宋護士:“那不就結了,反正他又不會傷害您,是人是鬼沒什麼區別,您就別再問了。”

宋護士知道的內幕可能比昨晚的值班護士知道的多一點,安閻想了想,稍微給宋護士透露了點別的訊息,“可是,他不是空著手走的,他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張病床。”

宋護士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安閻重複了一遍,“他走的時候,把一張病床推走了。”

“……”宋護士的臉白的跟牆一樣,毫無血色,“昨晚沒死人啊,他推走了誰的病床?”

安閻仗著宋護士不知道內情,賣關子道:“您先告訴我您為什麼這麼緊張,我再告訴您他推走的是誰的病床。”

宋護士咬了咬嘴唇,“……安先生,您能不能先告訴我,他昨晚把病床推走後,是不是又把病床推回來了?”

安閻點頭道:“對。”

“完了。”宋護士癱在座位上不動了,“難道又有人要死了……”

安閻問道:“您是說,那個被他送回來的病人會死?”

宋護士胳膊撐著桌子,把臉拍在掌心裡,“安先生,您先別問了,讓我緩一緩……”

安閻安靜地站在護士臺外,沒再開口。

宋護士揉了揉臉,站起來指了指護士臺裡面的位置,“安先生,我們去裡面說吧。”

安閻點點頭,和杜鴆走在宋護士後面,最終在護士臺背後的窗戶旁邊站定了。

宋護士嚴肅道:“安先生,昨晚的事,還有誰知道?”

這事宋護士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結果,安閻沒必要瞞著,“我、杜鴆還有昨晚在四樓值班的護士,至於值班大夫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宋護士和安閻打過交道,對安閻的行事作風也算有點瞭解,“安先生,昨晚有值班護士在,您肯定跟她打聽過訊息了,怎麼今天又來問我?”

安閻說道:“她知道的太少,我想知道得更清楚一點。”

宋護士疑惑道:“為什麼?”

安閻抬手指著自己,“鬼醫生昨晚推走的,是我的病床。”

宋護士:“!!!”

安閻笑了笑,“您現在可以把您知道的都告訴我了吧?”

宋護士過於震撼,完全沒想過還要跟安閻確定當時躺在病床上的是誰,就把她知道的,和打點滴、鬼醫生有關的事都告訴了安閻他們。

宋護士雖然說了很多,但其中大部分內容安閻已經聽值班護士講過了。

唯有一個訊息,值班護士沒有告訴安閻。

宋護士聽別人說,在負三樓停屍房和住院部四樓出沒的鬼醫生曾經也是雲大附院的一名大夫。他死後之所以留在這裡,是為了在雲大附院找一樣他丟失的東西。

安閻不解道:“如果他留在雲大附院是為了找東西,為什麼不試圖到處找,而是只在四樓有病人打點滴的時候出來,把屍體推到負三樓的停屍房解剖?”

“醫院的人會這麼猜,只是因為一句話。”宋護士挪了幾步,站到太陽能直射到的位置繼續說著,“某次他解剖屍體的時候,有人隔著停屍房的門板,聽到他在不停地重複一句話……”

安閻問道:“什麼話?”

宋護士白著臉說道:“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到底去哪兒了……”

安閻:“謝謝您肯告訴我這些。”

宋護士:“安先生,不如我今天幫您換一間病房吧?您別繼續住在404病房了……”

安閻拒絕了,“不用麻煩了,謝謝您的好意。”

宋護士:“……”難道安先生不想活了!?

宋護士猶豫了片刻說道:“安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如果您的心理壓力過大,有過輕生的傾向,我們醫院有一個特別好的心理醫生,我把他介紹給您,您可以去找他聊一聊……”

“宋護士,您想多了。”安閻自信一笑,“我不會死,我想繼續留在404病房,不是因為我活膩了。”

宋護士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是我誤會了。”

和宋護士道別後,安閻和杜鴆肩並肩走向404病房。

快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安閻看到陳瀚的爸爸叼著沒點火的煙站在視窗,頭髮被揉得亂糟糟的,臉色很差。

病房裡,陳瀚乖乖躺在床上打點滴,他媽媽握著陳瀚空出來的另一只手,紅著眼睛坐在床邊,一下又一下地親著陳瀚的手背。

覺察到陳瀚的狀況可能不太好,安閻和杜鴆安靜地走到自己床邊,什麼都沒有問。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

安閻轉過頭,便看到一個中年男大夫拿著資料夾走進404病房,腳步很輕地走到陳瀚媽媽旁邊,低頭問她,“關於陳瀚動手術的事,我希望你們能儘快做出決定,以陳瀚目前的身體狀況,拖得越久,手術成功的機率越小。”

杜鴆冷眼看著站在床邊的大夫,走到安閻身側說道:“安閻,這個大夫和昨晚來404病房的鬼醫生,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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