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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熙熙攘攘站滿了鬼,乍一看各有各的殘缺,醜的千奇百怪,拼都拼不出來幾個正常鬼。

安閻抬起眼皮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青臉紅眼長舌鬼,十分慶幸這會手機攝像頭正對著他的臉,要不然今晚直播間的人就不用睡了。

安閻低頭跟直播間的人打招呼,“房間裡全是鬼,沒什麼好看的,今天直播就到這裡,我改天把時長補上。”

觀眾們表示不服。

“有多少個?夠打幾桌麻將啊?”

“我要看!”

“鬼不好看才正常,好看的那能叫鬼嗎?”

“我對鬼的顏值要求不高的,主播不用擔心。”

……

安閻拒絕了,“看是不可能讓你們看的,最多讓你們聽一會。”

觀眾還不滿意。

“聽什麼,聽你被鬼嚇得嗷嗷叫還是聽你和鬼說群口相聲?”

“不要,只聽沒畫面更可怕好嗎?主播做個人吧!”

“球球了,讓我看看吧,我腦補的鬼絕對比現實中的鬼可怕tat”

……

安閻不理他們,把手機塞回了口袋。

安閻只是站在門口和他的觀眾們說了幾句話,用了最多不超過兩分鍾。

就這一會,房間裡鬼看他的眼神,就從木然變成了貪婪。

要是他們這會能直接衝出來動手,恐怕安閻早被生吞活剝了。

想起那個命喪老闆手裡的人頭兄弟。

安閻變態一笑,“你們今晚都是來和我玩遊戲的?玩什麼,我說了算?”

安閻一句話,於水入油鍋,噼裡啪啦一陣響,滿房間的鬼掉頭的掉頭,拽胳膊的拽胳膊,一個比一個瘋,連之前醜到讓人不想看的鬼樣都沒了,怎麼恐怖怎麼來,聚眾給安閻下馬威。

安閻只當沒看見,一臉淡定道:“別這樣,我膽子很小的,萬一我一會兒嚇得說不出話,你們今晚的時間就白費了。”

眾鬼:“……”

“都讓一讓,我不進去你們和鬼玩啊?”安閻把離他最近的鬼推開了,在眾鬼的夾道歡迎中走到自己床邊,也是整個房間裡唯一沒有鬼,最乾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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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閻坐在床上,看著面前由鬼臉聚集而成的五彩斑斕的鬼海,“今天的鬼太多了,你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一鬼一次機會。如果我說的你們不想玩,就自動排到最後面的位置,等下一次機會。”

眾鬼張牙舞爪,一副要跟安閻動手的架勢。

“想動手?來啊。”安閻提起昨天他拿回來的那幅畫給鬼看,“你們知道住在這幅畫裡的鬼是怎麼死的嗎?不守規矩對我動手,被民宿老闆隨手弄死了。死的特別慘,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投胎的機會。”

安閻從枕頭底下摸出他珍藏的照片,捏著伸到離他最近的鬼的面前,“看到了嗎?他就是你們民宿老闆,我……”

安閻話還沒說完,就見所有鬼整整齊齊地在房間裡拍好了蛇形隊伍,排在第一縱隊第一個的鬼慫的連頭都不敢抬。

安閻看著眼前這位疑似走錯片場的鬼兄弟,“……你想和我玩遊戲嗎?”

鬼搖搖頭,一溜煙跑到了隊伍的末端,規規矩矩地站好了。

安閻:“……下一個。”

第二個鬼是個長發女鬼,她大概覺得不給安閻看臉不夠禮貌,站在安閻面前的時候,雙手一直在努力把臉前面的頭髮往兩邊撥,奈何怎麼撥都會掉回來。

安閻控制住想要幫長發女鬼撥頭髮的手,“我們玩五分鐘看著對方不眨眼的遊戲?”

長發女鬼搖搖頭,松了一口氣跑了。

安閻:“下一個。”

很快前八個鬼過去了。

目前流程都是安閻寂寞如雪地自說自話,鬼聽完搖搖頭,轉身站回隊伍的最後面。

安閻默默掏出手機,把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觀眾朋友們,我需要你們陪我一會,來,多發點彈幕讓我看看。”

觀眾嗅到機會,努力為自己爭取福利。

“不發,不讓看鬼就不發。”

“坦白說,今晚主播這張臉我已經看膩了,我需要點新鮮的。[壞笑]”

“鬼呢?只有鬼值得我拼命發彈幕。”

……

安閻同意了,“行,就給你們看一次。”

一片“嗯”從手機螢幕滑過。

安閻提前囑咐眾鬼,“領導來視察了,你們都把自己打扮好看點。”

鬼的審美怎麼可能和人一樣?

當安閻拿著手機對準鬼,把攝像頭從前置切換成後置,看到屋內場面的觀眾集體嚇懵逼了。

安閻連忙把攝像頭調回前置,無語地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彈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鬼啊!這世上真的有鬼啊!”

“主播你還好嗎?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過去拍死那個要看鬼的自己。”

“我懷疑主播和鬼串通好了嚇唬我們,但是我沒有證據。”

“謝謝主播,未來十年我都要開燈睡覺了[再見]。”

“完蛋了,今晚家裡就我一個人,現在我懷疑我身邊到處都是鬼。”

……

安閻吐槽道:“你們每次看了鬼後都這麼說,可你們改了嗎?”

有觀眾發彈幕嗆聲,“你每次都說不給我們看,你能不改嗎?”

一人發彈幕,幾萬人點贊。

“哈哈哈哈,主播的直播間不一定是最恐怖的,但肯定是最搞笑的!”

安閻跟觀眾們說再見,“行了,友誼的小船噗通翻了、沉了、撈不起來了,今天就直播到這裡,明天晚上請你們看個刺激的。”

某彈幕:“看性感主播,線上泡澡嗎?”

安閻秒結束直播,退了直播間,對眾鬼說道:“行了,現在開始繼續解決我們的問題。”

來了一個啞巴鬼。

安閻:“成語接龍,玩嗎?”

來了一個只能爬著走的鬼。

安閻:“跳房子,會嗎?”

來了一個腦子不好的鬼。

安閻:“五子棋,你覺得怎麼樣?”

……

幾十個鬼輪了四波,安閻覺得他想遊戲想的頭都要禿了。

安閻:“說完什麼遊戲我已經說倦了,就不能不玩嗎?”

這一瞬,滿房子的鬼彷彿聽到了什麼喜報,齊齊看向安閻,個個比初見安閻的時候還精神。

先前的唯唯諾諾全部消失不見,骨子裡的貪婪和對安閻身體的渴求盡數顯現出來。

安閻福至心靈,難道他說不玩遊戲,會發生什麼讓鬼喜聞樂見的事情?

鬼高興了,他就遭殃了。

“不好意思,剛才那句話就當我沒說過。”安閻開啟手機瀏覽器,搜尋出了一大堆遊戲名字,全部都是他之前沒說過的,“來吧,正好說說你們聽都沒聽過的遊戲,讓你們長長見識。”

天快亮的時候,安閻才發現有點不對勁。

不算他最早拿回來的那幅畫和死去的鬼頭大兄弟,他從走廊的東邊拿了十二幅畫,從走廊的西邊拿了二十幅畫。

如果一幅畫對應一個鬼,房間裡的鬼應該有三十二個,為什麼他只看到了三十一個鬼?

安閻走到客廳牆根的畫旁,“我們換個方式,我拿出十幅畫,對應的十個鬼過來站好了,我說遊戲名字。”

眾鬼鬱悶了,明明他們是靠和人玩遊戲索命的鬼,為什麼眼前這個人會玩的花樣比他們多那麼多?

抱著等安閻腦子一抽說錯遊戲名,就能撿漏一副身體的渺茫希望,眾鬼安安分分地按照次序走在畫旁邊站好了。

輪了一圈後,安閻發現沒有鬼認領的,是他昨晚拿回來的那幅臭水溝玫瑰圖。

是其中的鬼藏起來了?

還是這幅畫只是誰掛上去頂替之前那幅畫的,其中本來就沒有鬼?

其中奧秘,就只有迷心民宿的人才知道了。

又輪了幾輪後,再有不到一分鐘就到早上六點了。

眾鬼一動不動地看著安閻,賴在外面不肯回畫裡。

安閻大大方方道:“行吧,你們想看就多看幾眼,反正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別想念我,我這樣的人,不是你們這種除了嚇人啥都不會的鬼可以得到的。再怎麼也得是迷心民宿老闆那樣的……”

眾鬼給了安閻一個你真的要涼了的眼神,連飄帶爬,全滾回自己的畫裡了。

安閻:“……”

他突然很想知道迷心民宿老闆對這些鬼到底做過什麼,嚇得他們聽到名字都覺得害怕。

早上六點到了,安閻把畫一幅幅搬出去掛回它們原來的位置。

掛完東邊走廊的之後,安閻開始掛西邊走廊的。

掛到吳顯門口時,正好碰上他和女朋友陳雅從房間裡出來。

吳顯一臉驚恐:“你昨天……”

安閻連忙解釋,“不是昨天,這幾幅畫是我今早六點才拿到房間看的,剛看完,正準備掛回去呢。”

吳顯笑道:“哈哈,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把畫帶回房間過夜了。我真是瘋了才會有那種念頭。”

昨晚把二樓所有畫都帶回房間過夜的安閻,“……”

陳雅拽了拽吳顯的胳膊,“走吧,馬上就到爬山的時間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洗漱。”

目送他們走遠,安閻走回自己房間拿出最後幾幅畫。

出來時,看到楊沃和周乾站在許霖的門口敲門。

周乾:“許霖,七點我們就要出發了,你收拾好了嗎?”

房間裡無人應聲。

周乾又敲了幾下門,“許霖,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許霖依舊沒有回應。

“別喊了,喊了幾聲都沒反應,肯定是在洗澡。”楊沃拿出手機說道,“他洗澡有帶手機聽歌的習慣,還是給他打電話吧。”

電話始終沒有人接,聽了三次“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應答”後,楊沃沒有繼續撥了,“一直沒人接,難道他還在睡覺?”

周乾皺眉道:“應該不會,他一向很守時。”

楊沃納悶道:“那他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

周乾有點煩躁,“繼續打電話吧,打到他接為止。”

安閻涼涼道:“我覺得他可能接不到你們的電話了。”

楊沃反應很快,“難道他不在房間?出去的時候沒帶電話?”

安閻指著地上從門縫裡流出來的血水,“你們就沒有想過,他很可能出事了嗎?”

楊沃低頭看了一眼,臉色一變,轉身向樓梯跑去,“我去找前臺拿鑰匙。”

安閻:“不用了。”

楊沃回過頭,就看到安閻把門給踹開了。

門吱呀吱呀的晃了晃,癱在牆上。

客廳裡,帶著血的水滿地都是,沙發底部的布料都被沁紅了。

“這……”

周乾和楊沃嚇得腿都軟了,只有安閻還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我去看看人有沒有救。”

安閻一臉嚴肅地走進房間,注意到越靠近浴室的血水越濃後,大步向浴室走去。

站在浴室門口看了一眼,安閻知道他沒有進去的必要了。

牆上、洗漱臺、馬桶、浴缸……

觸目所及之處一片鮮紅,彷彿被血洗過一樣。

許霖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沒在浴缸的血水裡,死相之慘,讓安閻不忍再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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