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疏竹想著附近最近的醫院在哪,中年婦女小聲道:“我聽說沈婉如被她丈夫打了,拖到院子裡打,她叫的鬼哭狼嚎的,保安還以為進小偷了。”

歐陽疏竹皺皺眉,擺手道:“行,你先忙!”

他拿起手機打尹山的電話,準備質問尹山說好的放過婉如,為何就變成了傷害!尹山沒有接,這倒給了他冷靜的機會,假如咄咄逼人地追問,結果可能更可怕吧,畢竟大門一關上,在較為私密的小家庭中,家庭暴力的機率遠遠超過了人們的想象。

他萬萬沒料到情況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原以為最多是尹山拖著婉如不肯離婚,他好歹曾是成功的企業家,學歷能力都是過人的。歐陽疏竹怪自己莽撞,沒考慮到尹山的心理落差,男方工作、生活壓力大,將情緒發洩到另一半身上,在他接手的因家庭暴力而離婚的案件中,這是最常見的原因之一。當初為了豐富婉如的節目內容,才接了一些婚姻家庭案件,卻沒想到婉如也成了案例。

而他所認識的婉如,是做不到“勇敢”的找律師的,她那麼在乎自己的事業,被打碎了牙齒咽不下去,也會嚼碎了再往下嚥。家庭成員一方的忍氣吞聲,往往會縱容另一方變本加厲,偶爾的家庭暴力會演變成經常現象,被傷害的一方會情緒失控,抑鬱,對生活失去信心,乃至患上嚴重的精神疾病,做出極端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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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疏竹不敢再想下去,他對這些事情太熟悉了,他是律師,比誰都懂。不自覺地將車開到了最近的醫院,抱著一絲僥幸心理,住院部的護士給了他驚喜,“是有一個叫沈婉如的,你是她什麼人?”

“家人。”

“她的住院手續還沒辦完,你要不辦一下?”

省得歐陽疏竹找藉口了,正好去找醫生瞭解了情況,影印了診療材料,婉如的確懷孕了,她的傷的確是被打出來的。他幾乎是大喘了好幾口氣才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甚至懷疑起做律師的意義來,拿著這些材料去派出所,於理可以,於情不合適,讓別人去報警?讓誰呢?

遭受家庭暴力,最重要的是被傷害者的認識和覺悟,他再次重複了一遍爛熟於心的經驗,卻無法用這些經驗來拯救最心愛的女人,慚愧的連找到婉如住的那間病房,偷偷地遠遠望她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婉如想再聽醫院講一遍她懷孕了,可話到嘴邊問成了:“我的肚子為什麼會疼?”

“懷孕前三個月,不要過夫妻生活。”醫生一語道破,猶如再次被尹山撕扯衣衫,婉如嚇出了一身汗,肚子又開始疼起來。

“要住院保胎嗎?你的情況需要觀察。”醫生投來詢問的眼神,他自然清楚她臉上的傷怎麼回事,言下之意是這孩子你想要嗎。

“先住院吧”,婉如淡淡地道,好歹待在醫院是安全的。

方銳計劃著先把付老闆給的錢墊上去,這錢她打算還給他的,等湊夠了他給她家人的錢再一起還,自那晚後,付老闆沒來找過她,也沒打過電話。去繳費時被告知已經辦過住院手續了,方銳把這件事告訴了婉如,可婉如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面上有些驚恐。

住院期間,婉如不大願意說話,方銳就默默守著,她一直認為婉如是很有主見的,每一個決定都帶有道理的,不像她總是稀裡糊塗的。起初幾天,婉如的心情很差,會衝方銳發火,朝她身上扔東西,方銳忍著,她理解婉如現在的心情和狀態,偶爾婉如也跟她聊起星宸公司,冷笑道:“那種公司不去也罷了,如今的世道,誰還顧得上誰呢”,但也會一個人坐在窗前嘆息人生沒意思。

從前的婉如,是方銳希望的寄託,只要一想起從前積極活潑的婉如,方銳便能使出十二分的力氣照顧她。每天從醫院食堂或者隔壁的飯店打來一日三餐,有時婉如想吃一些酸的東西,她就走很遠的路,到一家大型連鎖水果店買青皮的橘子,因為每次買時挑挑揀揀,老闆看見她都煩了,但得知她不要甜的卻只要酸的時,又大方的送了她一大籮筐。

方銳把這一籮筐酸橘子搬到醫院,兩個人笑了老半天。婉如覺得好久沒這麼開心地笑過了,那個人沒有找過來,所以管他是誰辦的住院手續呢,只要不是尹山就行。醫生用一些不會影響胎兒正常發育的中藥材治療她臉上的傷,傷疤一點點癒合,心情也一點點綻放,日子簡簡單單的真好啊,突發奇想地對方銳說:“我搬到你那住吧。”

方銳頓了幾秒就爽快地答應了,婉如笑得更開心了,方銳也高興。雖然現在的地方不可能住了,一來怕付老闆再過來,不能讓婉如看到她還在過這種頹廢的日子,婉如要不高興的;二來那種陰暗潮溼的房子怎麼讓婉如住呢,她懷著孩子,應該住在溫暖舒適的地方。

搬家之類的事很好解決,關鍵是缺錢。利用婉如午休的時間,方銳斷斷續續地看了七八處房子,終於定下一處經濟實惠的老小區,雖不在鬧市區,但周邊生活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小區的外牆面統一整修過,看上去乾淨整潔,租住的這家房東也講究,家裡收拾得很乾淨。唯一的缺點是沒有電梯,但價效比非常不錯了,方銳還沒住過這麼好的房子,想想就有些激動,彷彿人生會因此翻開一個新的篇章。

人在充滿積極性的時候,對金錢的概念是淡漠的,她沒有可以借錢的朋友,便跟廚師長借了三個月的房租和一個月的押金,廚師長只提出一個條件:讓方銳做他徒弟。

方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的生活不再是交給風了。

回那邊平房搬家的時候,方銳和夏瑤告了別。夏瑤來幫她收拾,她的東西不多,一個皮箱和一隻蛇皮袋就足夠裝了,所以和夏瑤說的話也不多。等公交車的時候,夏瑤道:“你知道那個男人給了我什麼好處嗎?他說等他老婆病死了,他就跟我結婚,他知道我之前的事情,還願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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