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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

陸家掌權人陸縝高調大婚。

據報道, 女方並非豪門千金,而是陸縝的高中同學、初戀情人, 還是當年的文科高考狀元。訊息一出, 全市譁然。

深情一詞似乎向來與豪門並無關聯,陸總卻以親身正了名。

而對於認識楚殷的人來說——就是他們身邊最出色最優秀的姑娘,終於要!風光大嫁了!

……

陸縝和楚殷其實都很忙。

策劃婚禮是一件繁瑣的事, 但他們還是盡力參與到細節的規劃當中。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折騰,楚殷拒絕了海外辦婚禮的方案。最終婚禮場地設在了遠郊的一棟皇家私人莊園, 租金昂貴得堪比國外那些聖教堂, 但也的確足夠古樸浪漫。

其他瑣碎的事情,選定婚紗禮服, 敲定宴請名單,手寫請柬, 準備伴手禮等等……雖然有團隊幫忙,但他們兩個都還是十分上心。

頭幾天,楚殷都難免有些緊張。雖然陸縝看上去雲淡風輕, 但她知道他比她還要鄭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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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到婚禮這天, 兩人從清晨就沒有見過面,一直在各自忙碌。

大半個a市的上層名流都來了,一時間的確是風頭無兩。

楚殷坐在莊園的小別苑裡, 由頂尖造型團隊從頭到尾捯飭了一遍, 最後換上提前訂好的婚紗——

韓初瑩他們幾個被邀請來的朋友在房間裡等著,等楚殷出來的時候,世界都安靜了。

原來真的有人, 可以璀璨若星辰。

她漂亮的雪頸和鎖骨之下,婚紗從包覆形的肩線,到精妙收束的掐腰設計,再到綴滿線裝釘珠與水鑽的雙層裙襬……浪漫得如同被施了魔法,美得讓人不忍眨眼。

陸家娶媳婦當然足夠大手筆,這是e.s家一季度的壓軸婚紗,七位數的價格,奢華得不可想象。然而——穿婚紗的人卻沒有被它的華貴給壓住。

楚殷鮮少化這樣精心的妝面,而此時,明媚的五官被勾到了極致,眼角貼了細鑽來配合婚紗的設計,一顰一笑,靈動如仙。

這麼多年,韓初瑩的花痴病在她這兒反覆發作,始終沒能痊癒,當即扛起單反就是一陣狂拍。

“我死了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仙女了啊啊啊啊啊啊——”

連設計團隊都對最終效果歎為觀止,新娘子的顏值壓根不輸當紅明星啊。

親近的朋友都喜氣洋洋地來和楚殷合影。

這時,一道身影從外邊跑了進來,一看到楚殷,誇張地“哇”了起來!

“太美了!beautiful!wonderful!amazing!我就會這仨詞!”

韓初瑩立刻轟他:“宋兆霖!你來幹嘛,這兒都是女的!”

宋兆霖作為伴郎,今天也做了造型,聞言立刻嬌羞地撫了撫頭髮:“人家也是女眷!我永遠是殷姐的貼心小棉nao!”

楚殷一臉慈愛地看著他,知道會有人替自己罵他。

韓初瑩沉默了兩秒,然後真誠道:“霖霖,看到你,我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永恆。”

楚殷無聲笑了。

宋兆霖眨了眨眼:“什麼呀什麼呀?”

韓初瑩:“大家都在長大,只有你——是永恆的憨比。”

宋兆霖:qaq??

為什麼攻擊我!!

楚殷笑了一會兒,才問:“伴郎這會兒不是該在前邊忙嗎?過來做什麼。”

“哦——”宋兆霖這會兒才想起來正事,“就是縝哥讓我給你帶個話。”

楚殷抬眼:“什麼話?”

“他說他準備好了——”

“請你來寫新的章節。”

說完,宋兆霖摸了摸腦殼:“還挺文藝!”

楚殷微微一怔,然後揚唇笑了起來。

這其中深意,只有他們懂。

昨天下了點小雨,莊園如同被水洗過一般。

遠處有大片的葡萄藤架,空氣中隱約能聞到酒莊裡的醇厚甜香。百年莊園,歷代精修,到如今已蘊出大氣雍容的氣度。紅毯從禮堂一直鋪設到外,延伸至新娘腳下。

——已到吉時。

穹頂禮堂的雕花木門從裡開啟,小提琴悠揚的旋律隨風聲一起傳入耳畔。

遠處的玻璃穹頂之下是一小片精巧花園,芬芳馥鬱的花架前,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陸縝一生養尊處優,但也從未如此隆重。

他身上的純白珠飾西裝出自世界頂級設計師之手,終身一版,再無重複。純英式的剪裁風格,手工打磨的貝母扣,走線硬朗而針腳細膩,細節之處無不講究。

衣領之下別著一串玫瑰金項鏈,縞瑪瑙底託上鑲嵌切割鑽石,西裝袋口上壓著一枚豹頭吊墜。周身清冷,又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楚殷越過那道門,陸老爺子走出來,嚴肅但也溫和,向她伸出了胳膊。除了哥哥,楚殷沒有邀請任何親人,而陸老爺子卻親自代勞了“父親”的職責。

楚殷笑起來,伸手挽住爺爺的臂膀。在場滿座名流看著,這就是陸家的態度。

老爺子步伐很穩,楚殷隨著他一步步走過眾人的目光。

楚實坐在一旁,看著這幅場景,不知道怎麼忽然眼睛發熱。

他想他的妹妹,終於找到了那個萬里挑一、世人豔羨的歸宿,她值得世間最好的一切。

楚實正在醞釀情緒,忽然聽見旁邊傳來低低的哭聲。

他一轉頭,看到宋兆霖正在流淚,內心十分觸動:“唉,小宋,你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啊。”

宋兆霖流著淚道:“是啊,哥,我一想可能過不了多久縝哥可能就要當爹了,我就好激動。”

楚實紅著眼眶:“那我們小殷就要當媽媽了……”

宋兆霖點點頭:“是啊!我就要當哥哥了!”

楚實:“……?”

韓初瑩連忙把這個丟人現眼的玩意扒拉了回去:“對不起對不起。”

……

陸老爺子把楚殷送到了陸縝面前。

楚殷終於看得清他,從眉眼,到眼角那顆淚痣。那張臉熟悉,平靜,唯有一雙鴉黑的瞳色中漾著一點星光。

他向她伸出手,楚殷笑著,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楚殷的裙襬掃過他的西褲,微不可查的摩挲。

陸縝在她耳邊輕聲開口:“爺爺說,以後如果我欺負你,他來給你做主。”

在陸老爺子心裡,為了能抱上重孫,現在孫媳婦才是寶貝,必須得供著。

楚殷笑了起來:“怎麼把心偏給我了。”

陸縝垂眸看她,握緊她的手,“因為,現在也是你爺爺了。”

楚殷仰著臉回望他,目光明亮。

……是啊。

他們結婚了,從此共享一切喜怒哀樂。

禮堂裡,司儀的聲音低沉溫柔。

新人看著彼此,許下誓言,交換戒指。

然後在透過玻璃穹頂的陽光下,擁抱親吻。

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在這神聖的時刻,楚殷在他懷裡輕微戰慄。

她聽見陸縝的聲音同樣緊繃,低沉在耳邊:“——我等了好久。”

兩輩子等的都是這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楚殷明明一直很平靜,在這一刻卻忽然眼睛酸澀。

陸縝的手指蹭過她眼底的皮膚,低笑:“但幸好你來了。”

我們之間的崎路終於走完。

逃過了世界,逃過了宿命。

這一次是我站在這裡,在路的盡頭。

而你,終於走向我。

婚禮結束後,楚殷緩了幾天。

從此變成已婚人士,徹底從出租屋搬到對面的公寓,以後可能還會搬到更大的房子。

但生活短期內的變化並不大,甚至這對有夫之婦和有夫之婦的工作更拼了。

——為了能空出一段長長的假期,出去度蜜月。

生活已經是地久天長,不爭朝夕也可以浪漫。等兩個人定好蜜月的行程,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你說哪有我們這樣的,”頭等艙裡,楚殷半躺在座位上,“熱乎勁兒都過了才出去度蜜月,這度的是涼月吧。”

陸縝抬手,餵給她一瓣橘子,然後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

“沒事,給你焐熱,”陸縝輕笑一聲,“帶你如膠似漆…”

楚殷打了他一下,剛好被空姐看到,捂著嘴笑著離開了。

飛機平穩後,幾個乘務聚在一起小聲交流。

“看到頭等艙那對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那男的也太帥了吧?!”

“他老婆也好漂亮!像那種小野貓,會撓人的那種——剛才她打了她老公一下,那男的就笑著把她的腦袋按懷裡親啊啊啊!”

“我的天,太會了吧啊啊tat!”

……

飛機率先在史基浦機場落地,他們此行會逛小半個歐洲。

住過三面環水的酒店,也住過青翠牧場裡的旅館,走走停停。

白天漫無目的地逛,看宮廷,看畫廊,看廣場上的飛鴿。

晚上,在各種不一樣的地方,玩得瘋狂。

其實根本不需要陸縝焐熱,相愛的人本就一點即燃。

到了法國,漫步在索恩河右岸的里昂老城區,街邊的建築都很有文藝復興時期的年代感。楚殷不懂法語,和陸縝牽著手慢悠悠地走。

經過了一家別緻的店,從門牌上她也看不出是賣的什麼,正想隨便進去逛逛,忽然被陸縝笑著拉住了。

“前邊有賣栗子蛋糕的店,去那兒吧。”

楚殷倒也沒堅持,“好啊。”

陸縝給她買了甜點,卻消失了一小會兒。

等他回來時,楚殷咬著小鐵勺:“幹嘛去了?”

陸縝勾起唇角:“買了點東西。”

……

晚上,楚殷看到了他買的東西。

兩個人已經在床上廝磨了一會兒,楚殷身上衣服都不見了,眼底布著水汽。

但她一看到那幾根紅繩,腦袋還是一炸:“陸縝!——”

男人俯身,一邊親一邊哄:“給你穿……”

楚殷終於知道白天那家沒進去的店是賣什麼的了。

她已經被揉搓得沒了力氣,力量懸殊,根本掙不動,最後還是被他穿上了那幾根繩。

金色的床單,雪白的人,紅色的細繩。

只用眼睛就煽情得可怕。

最近一直玩得很瘋,但此時楚殷看著他眼底的神色,才發現,陸縝可以更瘋。

後半夜。

楚殷招架不住,勾著他的脖子,在耳邊裝乖地喊:“哥哥……”

陸縝一頓,然後略微停下來,唇角勾著:“嗯?”

“我困了,”楚殷蹭了蹭他,“我們睡覺。”

陸縝的手掠過她溫熱的皮肉,輕緩地給她按摩了一會兒。楚殷很舒服,抱著他將將睡去。

誰知很快,男人再次捲土重來。

絲毫不溫柔地破開疆土,帶來更加兇狠的撻伐。

“你——混蛋嗎!啊——”

陸縝聲音嘶啞,在她耳邊糾正,“叫錯了寶貝。”

楚殷在洶湧的浪潮中幾乎痙攣,喘息劇烈。

強烈的心跳聲中,聽見陸縝對她說。

“我教你。”

“叫,老公。”

半個月以後回家,楚殷緩了好久好久。

實在太瘋了。

但那樣燃燒生命一樣的瘋狂,又讓人在往後的歲月裡食髓知味。

這次陸縝總算饜足,回家後讓她休息了很久。

生活慢慢回到正軌,但有似乎有什麼變化,正在悄然破土而出。

直到某天,凌晨時分,陸縝被電話鈴聲吵醒。

醒來習慣性地摸了摸身側,沒有人。

陸縝立刻清醒過來。

他一邊撈過手機,按下接聽,一邊下床去找人。

而他要找的人就在手機那頭。

“陸縝陸縝。”楚殷叫他。

“在,”陸縝推開臥室的門,看了一圈,“你在哪兒?”

楚殷在陽臺上吹風。

陸縝找到了人,走過去裹緊她身上的外衣,然後低聲問:“睡不著?”

楚殷抬頭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

陸縝下意識抱住她,聲音壓低:“怎麼了?”

凌晨時分,夜風很涼。楚殷的指尖也是涼的,但掌心溫熱,落在他的手腕上。

她帶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

抬眼,輕輕一笑。

陸縝的眼睫顫了顫,幾秒鐘內,眼底透出些不尋常的微光,連成一片銀河。

悄無聲息間,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像宇宙誕生一樣。

兩個人相對著,無聲地笑。

楚殷踮了踮腳尖,抱住他,在陸縝頸窩磨蹭一下,“怎麼辦啊。”

陸縝親吻著她的額角和耳朵。

楚殷聲音憂慮:“我好怕疼。”

陸縝便沒有猶豫:“那我們不生。”

你最重要。

楚殷笑了起來。

其實她剛剛才做了測試,現在心跳還很快。楚殷抱著他的脖子,找到陸縝的唇瓣,和他在陽臺上親吻。

在熟悉的氣息中,她慢慢寧靜下來。

“那我怎麼捨得。”楚殷說。

她年紀正好,無所顧慮,她還有一個陸縝。

楚殷忽然意識到,很多年前她寫過的那個結局,雖然字跡都已經在腦海中模糊不清,卻原來已經悄無聲息、變成指尖能觸碰到的一切。

他們的生命誕生於這個世界,掙扎過,反叛過,終於改變。

到最後,一起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生命。

楚殷心底漲著某種情緒。

這一切,等到死的那天,也只有陸縝會懂。

這個人對她說過那麼多次愛。在上輩子的絕望裡,在那年火場粉身碎骨時,在平凡生活的浪漫裡。

她卻兩輩子都沒說過那句話。

“……陸縝。”楚殷抬起眼,聲音細軟。

天邊晨光漸起,她那雙眼睛仍然像當年那樣清澈。

無需開口,陸縝已經看懂。

“你寫的結局,”陸縝笑著抵住她的額頭,“要我做你愛的人。”

楚殷眼眶微紅。

一字一句,他記得清楚。

“楚殷和她愛的人一起,健康快樂地生活下去。”

陸縝閉上眼,用兩輩子成全了他的命,聽見她低聲說了“我愛你”。

他吻上她的唇瓣。

做你愛的人。

做你的愛人。

——無病無災,一生順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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