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此言一出，石一天雖不明白王坤是不是裝醉還是真的不認識他，但自持身份，倒也不再找他麻煩。畢竟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神色微動，石一天後退一步，一臉自責和懊悔佈滿臉上，對老乞丐拱手道：“單老頭，這就是我丐幫在襄陽的總舵”，說完，石一天嘆了一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是我管教不周，見笑了。希望你能教訓一二。”
一言一語中，宋青書自然能聽出石一天對老乞丐的重視。
自然，石一天把姿態放得之低，單佔也不會責怪於他，而是抬起頭，有些混濁的目光冷冷掃過王坤以及一個個醉態百出、面紅耳赤的汙衣派弟子。
在單佔的目光下，王坤心裡更是七上八下，連石一天都對這老乞丐帶有敬意，那老乞丐身份必然還在石長老之上。而石長老是八袋長老，地位更在他之上的，莫非是傳功長老、執法長老、幫主……
想到這，王坤只覺頭頂發麻，涔出一絲冷汗。
餘下的各人也是僅僅把頭低下，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死寂的氣息。
“大家可知道我丐幫建立多少年了？”
“大家可知道我丐幫為何而建？”
“大家可聽過洪幫主、黃幫主？”，一連三個問題，被單佔慢慢道來，聲若洪鍾，音比大呂。
沒有人回答，也來不及停頓，單佔又恨其不爭道：
“我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
“我丐幫蓋天下歷朝歷代！”。
“我丐幫聚天下無歸之徒，以義為先！”。
一口氣吐出這幾串字，單佔面色潮紅，略微激動，動了感情道：
“什麼是義？洪幫主行俠仗義是義，黃幫主抗金救國是義！我們都曾是窮苦百姓，受不了鄉紳地主的逼迫、受不了連年災害流落街頭為丐，加入丐幫。但我們骨子裡面流的是百姓的血，現在三月，老農正是農忙的時候，你們吃著他們的血汗，卻又在這裡飲酒作樂，
把這“義”字放於何地？”
單佔一言，倒底還是激不少人的良知，愧疚之心。單佔說得沒錯，汙衣派弟子和淨衣派不同，大多真的是確確實實的乞丐，大多也是來自貧苦家庭。
家中若有家財萬貫，誰又會加入丐幫？
眾人不語，單佔的聲音繼續響起：“吃了百姓多少，自己給我還回去，速速收拾好，給老農賠禮道歉。”
宋青書卻暗自不語，單佔說話倒是沒有問題，但鞭子卻是高高取起，輕輕放下，對眾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威懾力。
吃了多少還回去，也許現在大家被單佔說得心情激盪、也的確有愧疚之心，不過真的等到償還那一刻，肯定有人偷奸耍滑，沒有明確的制度懲罰，這件事註定虎頭蛇尾。
不過也可以看出老乞丐確實是不擅長掌權，在汙衣派中只是一個旗幟人物。
這時，眾乞丐雖然忙忙點頭，卻不敢有任何動作，不少看起來聰慧狡黠的人極為隱晦地看了石一天一眼。
“這是我丐幫的傳功長老單長老，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石一天正色道。
說話同時，石一天微微點了點頭，眾人方才做猢猻散狀離去，收拾殘局。
這裡是襄陽，石一天負責的總舵，眾人只認石一天的命令也正常。宋青書思索道。
王坤自然是求之不得，內心雖然焦灼不安，但還是混在人群中離去，暗自嘀咕石長老不要記住自己這種小人物。
各人各有各的心思，石一天和單佔似乎還有要事商議，便吩咐董超帶宋青書下去熟悉環境。
一路上，董超一反在客棧時的沉悶，神色中不由透露出緊張和興奮的氣味。
“董大哥，近日幫中是否有什麼大事？”
丐幫以地位為尊，因為宋青書是單佔的弟子，董超對其恭恭敬敬，有問必答。
“大事是有一件，再過幾日就是我襄陽總舵演武的日子！”，談到這，宋青書注意到董超的聲調不由而然的高了許多。
“演武？董大哥這演武是什麼演武法？”，宋青書抓住關鍵詞，追問道。
董超神采奕奕、略為羨慕地望了望宋青書，道：“宋師第你自然是不知道，話說丐幫有兩門功法聞名江湖，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後者是歷代幫主才能修習，前者雖說沒這個限制，但也絕不是普通弟子想修習就能修習的。”
說到這，董超眼中的羨慕之色愈盛。
“宋師第你是單長老的第子，自然沒有這層顧忌，打狗棒法算不了什麼，不過我們平常丐幫第子想學打狗棒法得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宋青書感到好奇，倚天屠龍記中對丐幫內部的描寫極少，現在董超所說的演武對他來說極為新奇。
董超一邊給宋青書領著路，壓下自己的羨慕，一邊緩緩道來：“那條件就是丐幫子弟必須是四袋或以上的弟子，方能修習打狗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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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心生疑惑：“董大哥，剛才一路走來，不少丐幫子弟都手持長棍，難道他們修煉的都是打狗棒法。”
“宋師弟有所不知，他們是修煉棍法，但並不是打狗棒法，我們現在修習的不過是歷代長老傳襲下來的一些簡單招式、合擊棍法。”
宋青書若有所悟，道：“莫非這演武跟四袋弟子有關？”。
董超點了點頭：“在丐幫，想成為四袋弟子很困難，以前的話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為丐幫做出足夠大的貢獻，二是參加演武取得前十名的名次。不過現在……”在宋青書面前一直老實沉悶的董超露出一絲譏諷，冷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錢，也可以成為丐幫四袋子弟。”
宋青書明顯從董超語氣中聽到了自嘲與不甘，不過並不想多管閒事，也沒有繼續問道。
正好董超把宋青書帶到一家農舍，房間裡空氣極為乾燥，地上鋪滿了稻草，不薄不厚的一層，而那稻草上分明還放置著一些衣物。
這環境，比起先前的客棧，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塵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