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才能看清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夏瞳傷勢極重,幾乎可以用“苟延殘喘”來形容,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甚至忘了不遠處還有蕭靈月在為她掠陣。

支撐她繼續戰鬥的,只有愈加昂揚的戰意和殺意,它們如同金絲銅皮捻成的繩子,牢牢地驅動著少女的肉體,讓她變成一具只知殺戮的傀儡。

幾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至,夏瞳幾個滑縱閃身到白臉男人面前,腳弓繃緊、足尖前伸,毫不猶豫地點向敵人咽喉。

這一腳點出,腳前的勁風居然如同錐子一樣凌厲無匹,這是由於夏瞳出腳太快,使前方的空氣沒法及時排開,只得凝成子彈樣的錐形。

電光石火間,夏瞳一腳結實地點在白臉漢子的胸膛,對方也絕不是弱手,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死命上跳,讓本來應該正中咽喉的必殺一腳落在自己胸膛上。

如同鋼板折斷、金石摩擦,巨大的衝擊過後,少女的腳大半陷入白臉漢子的胸膛裡!

夏瞳的腳雖然小巧柔嫩,但這樣的長度也足夠觸碰到敵人的心臟,她下意識地勁力一衝,趾尖微動,瞬間將白臉漢子的心臟完全破壞,結果了這名敵人。

但,她沒能把腳抽回來。

白臉漢子死前如垂死猛獸,兇性完全被激了出來,迴光返照下雙手環抱少女玉腿,胸膛肌肉拼命收縮,暫時封住了夏瞳的行動。

如果在平時,這樣的情況不會對少女造成絲毫困擾,死人力氣流失極快,屍體的僵硬哪能比得上夏瞳自身的萬斤巨力?可能只需要兩、三秒,夏瞳就能把腳從敵人的屍體中抽出,重獲自由。

但她沒有機會,黃臉漢子已趁這個空隙從後面猛襲過來,他身體再次縮成小團,極速飛奔時如星辰光華,瞬間轟到。

他到達時全身舒展,雙手呈託天狀,如同初生的嬰兒,帶著活力和生命力,將自己一生的修為灌注在自己的雙拳中。

夏瞳情急之下想效仿剛才粉碎手臂一樣扭斷大腿,但她終究受創太重,氣力不足,沒能成功,甚至還差了一口氣。

黃臉男人的雙拳結結實實地打在少女的後背上,帶著恨意與快意的鐵拳轟破皮膚、碾碎骨骼,將帶著骨頭殘渣的拳勁轟入內臟。

不遠處的吃瓜群眾看到這場景,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很多女孩都捂眼不敢再看。

蕭靈月眼睛微微一眯,腳底無意識地摩擦一下,但她馬上制止自己插手的衝動,用盡全力將自己按在沙發上。

“再等三秒鐘、再等三秒鐘……以夏瞳現在的生命力,這三秒內是最後的機會了。”

少女捏了捏飲料瓶,外洩的力量瞬間將它凍成冰雕。

“不要讓我失望,夏瞳!”

——瀕臨絕境的不良少女沒有讓蕭靈月失望,生死之際,她再次爆發潛力。

夏瞳大吼著將自由的那條腿踏向地面,最後的力氣爆發,將地板瞬間轟出一個大坑,她藉著這股反衝之力彈向黃臉漢子,絲毫不在意敵人的雙手還在她身體裡肆意破壞。

這是真正慘烈的死鬥,亦是彗星撞地球般的絕命衝擊,夏瞳雙手被廢,只能以頭硬撼黃臉漢子的鼻樑,她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打得頭顱破損、腦漿四濺,兇悍的意志貫穿全身,少女除了殺死對方外幾乎記不起任何事。

“砰!”劇烈的撞擊震得酒吧抖了抖,頭頂與面部的碰撞掀起的罡風撕扯著早已破碎不堪的地板,二人腳下的地面塌陷,大片大片的水泥炸開、飛濺。

巨聲散去,二人癱倒在地。

頭骨終究比面部硬,夏瞳的狠辣悍勇也勝過敵人,黃臉漢子被少女的絕命一擊正中面部,整張臉完全凹陷下去,鼻子被轟入口腔,左眼球被打飛,他的面部如同一個月牙,彎曲得可怕。

夏瞳同樣悽慘無比:全身被鮮血浸溼,脊柱被搗爛,內臟受創嚴重,全部都偏離位置,雙臂已經粉碎性骨折,只有一雙腿還保持著最基本的活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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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也正是用這雙腿,扭動著接近苟延殘喘的敵人。

普通人脊柱被打折後,必會全身癱瘓,做不出任何動作,但夏瞳畢竟是煉血如汞的超凡,她憑藉著意志用肌肉驅動腿骨,如被扒了皮的倔強蟒蛇,一點一點接近獵物。

終於,夏瞳爬到黃臉漢子旁邊,對著他完整無損的右眼呲牙一樂,修長的美腿攀上敵人的脖子,如同絞刑架般,狠狠地縮緊肌肉,猶如大蟒捲纏羚羊,掠奪他肺部的每一絲氧氣。

三秒鐘、五秒鐘、半分鐘、兩分鍾……起先黃臉漢子還掙扎幾下,時不時地用牙齒撕咬少女的大腿,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力氣越來越小,在少女淡淡的體香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在敵人嚥氣的那一刻,夏瞳沒有叫喊、沒有狂呼,只是木木地看著酒吧青白色的天花板,目光無神,猶如玩偶

——生命力在她體內流失,少女即將步入敵人的後塵。

但,蕭靈月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她突然出現在夏瞳身後,緩緩托住少女綿軟的後背,莫大的力量輸入夏瞳的身體裡,充盈著她的生機。

——這是蕭寒給予她的底牌之一“還春東來氣”,可以治癒三階以下生命的任何傷勢,很符合女性分身“帝君寵愛的後代”的身份。

只過了不到十秒鐘,夏瞳就恢復了說話的力氣,她晃了晃腦袋,有些迷惑道:

“靈月,我頭好沉……”

“正常。”蕭靈月打斷了她的話,儘量讓少女節省力氣。

“你傷勢太重,睡一覺吧,身體休息時才會恢復本質的東西……放心,一切有我。”

夏瞳的眼皮開始輕微打顫,在合上之前,少女的輕呢傳到蕭靈月耳邊:

“靈月,我沒有讓你失望……”

她閉上眼睛,呼吸漸漸平穩,已然進入睡夢中。

蕭靈月抱著少女柔軟的嬌軀,暗歎一聲:

“如此悍勇、如此好鬥,夏瞳,在未來的大世中,你必會奪目異彩……可是如此剛烈霸道的你,終究也會死在戰場上吧?”

她下意識地緊了緊手指,讓夏瞳的身體更貼近自己:

“善戰者不得好死……必以戰亡!夏瞳,你的未來也會這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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