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狡
“繼承儀式之後是什麼感覺？”杜晨倒了杯茶，隨意問道。
蘇星秀老實道：“比以前強。但是我暫時失去了對靈氣的感知，你坐在我面前，我也看不出你的特殊之處。”
“我現在就像處在一方孤境，只見自己，不見旁人。”
“海州正道人士又多，我不敢放肆，怕稍有動作就被人察覺，然後一群人來找麻煩。”
杜晨點點頭：“小心一點沒錯，你畢竟還要讀四年大學。”
“說起來這些所謂正道世家，現在都不怎麼正派。”
“那個最擅玄門術數的肖家，以前給土豪看風水相面的，現在自己開個房地產公司，賺得盆滿缽滿。”
蘇星秀奇道：“這不按套路出牌啊！雖然我不瞭解他們家的情況，但是相面看風水不會被反噬嗎？”
杜晨喝了口茶。
“誰知道他們家裡的事，上周末肖家的樓盤開盤，我想去買一套，結果人多的連門都沒擠進去。”
蘇星秀久聞海州房價貴新房少，看這杜晨大哥接近兩米的魁梧身形，頓時對離自己還很遙遠的買房事宜多了幾絲擔憂。
“還有姑奶奶又愛又恨的寧家，你想都想不到劍仙世家現在做什麼營生，他們做高階珠寶訂製，都上市了。”
“那些正派玄門世家也不做降妖除魔的事，聯合起來捐款給宗教聯合會搞了個驅邪app，由道觀寺廟在app上接單，app管理人員負責事後考察打分。”
蘇星秀喝飲料險些被嗆到。
“還可以這麼玩？”
他從小就聽姑奶奶嘲諷那些正派世家，整天以降妖除魔為己任，從不徇私云云。
沒想到現在也請外包了。
不過也不算外包，道士和尚自古以來也在做降妖除魔的事。
杜晨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表情瞬間凝重。
“嗯，跟朋友吃火鍋，好，馬上來。”
蘇星秀知道他是法醫，定是工作上的急事，理解地說：“杜晨哥，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杜晨說：“那我先回單位了，賬我出去結，你把剩下的吃完，別浪費啊。”
他拿起包出門，又走回來。
“最近海州不太平，聽說驅邪app的管理公司組織人在地毯式巡邏，你注意一點。”
“好。”蘇星秀歪著腦袋，有點懶懶的。
吃完幾盤肉，他出去上廁所。
在便池前看見肖泠。
他大喇喇地打招呼：“肖泠學長好~”
素來氣質卓絕的肖泠在這個時候氣質依然出眾，卻沒有說話，只略略點頭。
蘇星秀不自覺被某物長度吸引了注意。
確實很有中央空調的資本。
他站在肖泠旁邊的便池，有點尷尬。
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小小蘇不敢出來見人。
肖泠面無表情地拉好拉鍊。
“我看見跟你一起來的大哥走了，現在就剩你一個人吃火鍋？”
“是啊，他工作有急事先走了。”
蘇星秀手做拉拉鍊的姿勢，一直不拉拉鍊，就等肖泠走呢。
但是肖泠就是不走，在旁邊看他，還跟他聊天！
肖泠：“學校交響樂團的同學在聚餐，來一起玩？”
蘇星秀苦著臉：“……好。”求求你走叭！
肖泠轉身離開。
“我在外面等你。”
蘇星秀長舒一口氣，拉開拉鍊放水。
這個中央空調學長，有點討厭！
他出門洗了手，看見肖泠抱臂靠在廁所門口，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輪廓分明如描如畫的側顏上，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肖泠微斜著頭，笑著說：“走。”
蘇星秀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這一下站得近了，才發現他比自己高接近一個頭，也是讓人羨慕的身高了。
不愧是中央空調。
肖泠把蘇星秀領到自己坐的那桌：“再添個椅子，這是我今天認識的學弟。”
他側頭問蘇星秀：“你叫什麼名字？”
一起吃火鍋的女孩們頓時笑得花枝招展。
“哈哈哈，肖泠連名字都不知道，就把人領過來。”
“是看小學弟長得漂亮吧。”
“肖賊奸詐啊。”
蘇星秀：“……蘇星秀。”
肖泠不可思議輕聲喃喃道：“你竟然姓蘇。”
有人挪了把椅子過來，他按著蘇星秀肩膀，讓他坐下。
右邊的學姐馬上問他：“學弟，你的頭髮怎麼保養的，看著好好啊。”
“你為什麼留長髮呢？”
對面的學姐問他：“學弟，你皮膚好好哦，平時怎麼護膚的？”
左邊……
左邊是肖泠，他輕輕拍了下桌子。“不要調戲小學弟，繼續討論新學年公演計劃。”
學姐們發出一陣瞭然的噓聲。
蘇星秀不懂她們噓什麼。
感覺氛圍有點奇怪。
肖泠拿了個杯子，要給他倒飲料，“喝什麼？”
“隨便吧。”
“沒有隨便這種飲料。”
蘇星秀：“……可樂，謝謝。”
肖泠倒好放在他面前。
“剛剛跟你吃飯的是你什麼人？”
蘇星秀覺得他這個問題有點侵犯隱私。
不過又想杜晨大哥長得確實過於威嚴了點，畢竟按照習俗，長得兇一點才能鎮住屍體。
據他本人說，是受不了出門常常被查身份證，乾脆入職公安局算了。
他一本正經地回答：“那是我舅媽的妹妹的老公的外婆的哥哥的孫子。”
認真考究起來，確實是這麼個關係。
肖泠：“……”
他相術學的不精，也看得出那人凶神惡煞，一身死氣，且身上縈繞著陰邪靈氣，不似善類。
這麼一問，是擔心小學弟初來乍到就被妖人騙了。
肖泠開啟手機，點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加一下好友。”
他說得一臉正氣。
“你一個人來海州，遇著什麼難事了就找我。”
蘇星秀猶猶豫豫地禮節性掃了他的二維碼。
這個學長多說幾句話怎麼就感覺有病病的樣子，不閒聊當個安靜的美男子多好。
旁邊桌來了個男生：“肖哥，現在大家都吃好了，咱們去ktv玩吧。”
肖泠擺擺手：“好，你們去玩吧，我不去了，今晚回學校繼續寫論文。”
又對蘇星秀說：“想去唱歌嗎？不想去就跟我回學校。”
蘇星秀跟這些學姐學長也不熟，連忙跟他走了。
本以為是步行回學校，結果肖泠帶他走到旁邊的停車場，開啟一輛白色跑車。
蘇星秀：“咦，肖泠學長，你居然有車。”
肖泠十分體貼地為他拉開副駕車門。
“嗯，學校允許學生可以開車。”他走到駕駛座那邊上車。“我家就在海州，但是離學校太遠了，開車得一個半小時，平時週五回家，周天返校，有車方便一些。”
蘇星秀不太瞭解車，看車內飾很豪華，但認不出是什麼品牌，不是老家街上常見的牌子。
肖泠一邊開車一邊問：“你法學專業，怎麼會報我們學校？”
這是很多人問過蘇星秀的一個問題。
海州科技大學理工科很強，但是文科專業剛建設沒幾年，
蘇星秀：“因為這裡男生很多。”
肖泠：“……”正巧紅燈，他側頭看了眼蘇星秀，少年留了頭漂亮的長髮，很個性，很秀氣。
“你有女朋友嗎？”
蘇星秀從來沒想過談女朋友，只想沉迷遊戲，立刻說：“沒有沒有，我根本不想找女朋友。”
肖泠嘴角微微翹起。
他準備走離宿舍近的那個門去停車，要穿過一處偏僻的小巷。
忽然他察覺到一絲異常氣息，猛踩剎車。
蘇星秀看前面沒東西，問：“怎麼回事？”
小巷兩側商店已經關門，深夜無人。
前面莫名起了陣白霧。
肖泠雙眼微眯：“有點不對勁，你在車上別動。”他解開安全帶，走下車去。
蘇星秀雖然現在感知不到靈氣的流動，也能看出詭異。
他想這學長一個普通人可能會受傷害，就也下車去。
白霧之中衝出一個半人高的動物，像是大型犬類，形狀卻不對，頭部極大，還長了兩隻角。
肖泠見小學弟也下來，頓覺束手束腳。
他不便用自己的劍，從旁邊隨手撿了根木棍握在手裡，擋在蘇星秀身前。
蘇星秀：“……”
他看清了
這是一隻狡。
人類聚居的城市不該出現這種妖獸。
它跑的狀態也不正常，像鬥獸場的鬥狗一樣完全癲狂的姿態。
蘇星秀手指微屈，準備在憨憨學長要被撕碎的時候召喚幾隻小可愛救人。
暴露自身的陰邪氣息就暴露吧。
畢竟人命關天。
肖泠把木棍橫在胸口，他也不敢隨意展示自己的能力，怕給小學弟造成世界觀衝擊。
準備純以招式打昏這只妖獸。
突然天降一道流光，把那頭狡直接壓入地底，水泥地面均勻裂開一個蛛網狀大坑，受傷的狡發出垂死的狗叫。
樓上的住戶罵到：“誰家的死狗亂吠！”
待煙塵稍稍散開。
蘇星秀看見一個穿著深藍色海州一高制服的男孩站在水泥坑洞裡，揚著下巴傲然看著自己。
那副表情就赤.果.果寫著快來好奇地問我啊，快來崇拜我啊，但是我肯定不會回答你。
但是蘇星秀只有只有一個感想。
怎麼是個高中生在抓妖，冠冕堂皇的正派人士沒人了？都去忙著掙錢，要高中生來拯救世界？
肖泠看清這個高中生長相，把木棍扔了，搶先問道：“你難道是海州蜘蛛俠？”
高中生滿臉問號：“大哥？？？”
肖泠淡淡地說：“蜘蛛俠不應該暴露自己的資訊，你不應該跟路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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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秀：“？？？”這個學長怎麼有點中二。
高中生嘆了口氣，低頭扯起那只狡的後腿又化作一道流光沖天而去。
蘇星秀仰頭望著那道像煙花一樣短暫燦爛的華光，想起他姑奶奶描述的，寧家劍仙御劍的劍芒。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頭號仇人……
不過這個高中生看上去很好打的樣子。
不知道他家裡人好不好打……
他猶自想著，肖泠卻轉頭溫柔地問他。“你怕不怕？”
蘇星秀十分淡定，拍胸脯表示自己在某點看了許多玄幻小說，一點都不怕。
肖泠不禁笑了，叫他上車，又認真費腦子編了一下想安慰他。
“學校修新校區的時候，聽說挖出了些東西，那之後常常鬧這些。”
“你看了那麼多小說，該知道，學校鬧這種妖怪很正常。”
蘇星秀十分配合地點頭，他認為肖泠被嚇壞了在說胡話，也跟著他說的安慰一下。
“對，學校就是該鬧鬼鬧妖怪，不鬧反而不正常。”
“尤其是女生宿舍。”
“這巷子不就挨著女生宿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