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秀被肖泠摟著腰, 第一次感受到御劍的神速。

速度實在太快,他想叫肖泠慢點,可是說的話都被湮沒在風中, 微冷的風中, 唯一有溫度的是肖泠緊緊箍著他腰的手。

幾分鐘後,在玉皇宮外的某個偏僻地方落地。

蘇星秀跳下來, 又指責他:“肖泠,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 你還帶著我打車來的。當時我還奇怪, 你爸怎麼塞一把劍給你。”

那天為了找那個被鬼附身的女孩子,肖泠在街頭多無助啊,什麼辦法都沒有。

結果全是裝的。

肖泠收劍回鞘,並不接茬。

“還沒有吃晚飯。我們又去吃豆腐腦吧。”

蘇星秀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了。

吃完飯後,肖泠帶他去看旁邊賣旅遊紀念品的攤點,其中一個攤點上有很多各種玩偶面具。

肖泠挑挑揀揀, 選了個白色的貓臉面具給蘇星秀戴上, 並趁機摸了摸他的頭。

蘇星秀把面具掀起來,不耐煩地說:“你幹嘛。我們趕緊進玉皇觀啊。”

“馬上就進去,你把面具戴上,免得被人認出來。”

“哦,好吧。”蘇星秀又把面具戴好。

肖泠自己選了個大黃狗面具, 也戴上,兩個圓圓的洞透出他深邃的眼睛。

攤位老闆當他們是來旅遊的小情侶,看兩個都長的好, 還以為是新出道的偶像或是網紅,打趣道:“如果粉絲多,那是該戴個面具。”

蘇星秀:“我粉絲是挺多的。”

這會兒那些正派勢力應該都有他的照片了吧。

肖泠付了錢,拉著蘇星秀走人。

來到一處矮牆邊,他鬆開手縱身一跳,騎在牆上,朝蘇星秀伸出手。

蘇星秀瞪著他:“你也太小看我了。”

他跳起來在牆上一蹬,翻身進牆裡,撲通一聲,落進水裡。

肖泠:“……”

他趕緊跳下去,把蘇星秀抱起來,躲到假山石中間。

“你為什麼不說這牆邊是湖!”蘇星秀好生氣,一身才換的衣服全溼了,頭髮也溼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先把水擰乾,然後去借套衣服。”肖泠動手幫他擰衣服上的水,摸著他的滑.膩的腰,把衣服捋起來,擰成一個結。

蘇星秀覺得他摸的自己不舒服,卻又不好說什麼,他確實是在幫忙。

等身上衣服的水擰乾之後,蘇星秀臉都紅透了。

肖泠把他抱起來,義正言辭地說:“這裡面晚上處處機關陣法都啟動了,你不要隨意走動,我抱著你走。”

蘇星秀想想他說的似乎是事實。

之前白天來玉皇宮的時候,人工湖不是在牆邊。

這裡還是有那麼點門道。

肖泠抱著蘇星秀慢慢走,問:“你多重?”

蘇星秀不知道他怎麼現在問這個問題,隨口答道:“121斤。”

“有點瘦,多吃點。”肖泠說。

不遠處走來兩個小道士。

蘇星秀慣用的蝴蝶出現。

蝶翼撲散撲散,鱗粉罩在兩人身上,隱去了身形。

肖泠低聲問:“聲音能隱藏嗎?”

蘇星秀也低聲回答:“不能。”

兩個小道士在他們旁邊走過去。

“師兄,我聞到一股味道好香啊。”

“大約是什麼野花的味道吧。”

蘇星秀跟肖泠四目相對,這是蝴蝶鱗粉的香味。

肖泠幾個縱越來到掛單道士住的屋舍。

隨意開啟一間沒人在的屋子躲進去。

肖泠絲開啟衣櫃,翻出一件印著玉皇宮logo的黑色道袍遞給蘇星秀。

蘇星秀接過道袍,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四下打量這屋子,就是一個普通單間,沒有廁所。

不過,床是舊式的木頭架子床,還有蚊帳。

他走到床上,把蚊帳放下來換衣服。

蚊帳本是白色透明的紗,因為年歲久已經變得發黃而不那麼透。

但是還可隱約看到些影影綽綽的人影,肌膚瑩白,手臂纖長,腰也只盈盈一握。

玉皇宮的道士們在做晚課,遠遠傳來悠長古樸的誦經聲。

肖泠狠狠擰了自己一把,跟著輕聲念起:“心目內觀,真炁所有,清淨光明……”

蘇星秀穿好衣服出來。

這件道袍明顯大了,穿在他身上,更襯得他瘦弱不堪。

“有腰帶嗎?”他問,上衣空蕩蕩的走路帶風感覺不太好。

肖泠:“這個款式不用腰帶。”

蘇星秀皺皺眉,從虛空抓出一條小蛇,纏在腰上,讓他首尾相接充作腰帶。

肖泠:“……”

他忽然問:“你曾說過家裡還有堂姐堂妹姑姑,怎麼偏偏你是聖女?”

蘇星秀白了他一眼:“不要說那個詞。”

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五歲時,一群姐姐妹妹在上代聖女的姑奶奶病床前選美,他抱著塊西瓜在旁邊吃。

年過百歲的姑奶奶枯瘦的手指隨手一指。

“要星秀,他好看,走出去長臉。”

小蘇星秀:“???”

蘇家眾人:“???”

於是他就成了蘇家最牛批哄哄的“聖女”。

肩負守衛族人與先祖的重任。

本來在他十六歲時,姑奶奶去世後就該進行繼承儀式,但是全家都顧念著他高中學習緊張,讓他高考完再進行儀式。

現在看,若早一點進行繼承儀式,他早一點成長起來,肯定第一次見面就能識破肖泠的假面具,唉。

肖泠看他不是很開心,小心翼翼地說:“若是家族隱秘,那就不說。我再也不問了。”

蘇星秀覺得他還算識趣,問:“你家裡什麼情況?一樣的父母,你弟弟怎麼比你差這麼多?”

他是想問八卦來著,但是這問題問出來,怎麼像是在拍肖泠彩虹屁了?

肖泠低低笑了聲:“先天根骨不同,我資質比較特別,我弟弟其實已經很優秀了。”

他先天圓滿,千年難遇。

蘇星秀又想起見他爸的事,抱怨道:“當時我還叫你爸肖叔叔,他也不否認。”

他覺得可能肖泠一家子都在謀劃針對他的陰謀詭計。

“我爸人比較脫線,他是女霸總包養的老狼狗,他跟正常人說話不在一個頻道,不要看他長得很靠譜,就對他的智商抱有期待,不過他是很好的人。”肖泠說。

他又介紹起了自己的媽媽:“我媽人比較嚴謹,平時工作很忙,都世界各地飛,沒什麼時間管家裡的事,上次她看了迎新晚會,很喜歡你。”

他們打開門,把面具戴上,慢慢走出去。

肖泠繼續介紹自己的家人。

“我弟弟,寧洋,跟我爸一樣,有點不著調,但性子不壞。”

“他說那天在旋龜島,你救了他。”

肖泠拉住蘇星秀的手,示好地摩挲著。

“所以我家裡人,都覺得你很好。”

“他們想感謝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家吃飯?”肖泠問。

蘇星秀:“……”

你們忘了昆吾劍這茬了?

明明只有肖泠中情蠱,怎麼像他一家都中了蠱似的。

他想罵幾句,卻感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們前面站著一個穿深藍道袍的年輕道士,高瘦,眉目狹長,道袍不是玉皇宮的款式。

一身氣息也不是玉皇宮的人。

肖泠把蘇星秀擋在身後,他感覺到這個人很強。

似乎一場戰鬥即將觸發。

那道士卻說:“道友,既心戀紅塵不如早離玄門。以面具遮掩騙己騙人,卻騙不了祖師。”

他盯著兩人拉在一起的手,十分嚴肅。

蘇星秀:“……”

他散著一頭長髮,身上穿著道袍,又跟肖泠拉拉扯扯的,這是被當成跟人偷情的小道士了。

他還不如被看破身份呢,是來做壞事的至少比偷情有面子。

不過戴著面具也無所謂哈哈哈,都不知道他是誰。

肖泠:“嗯,我馬上就領他回家去,修仙不如結婚。”他拉著蘇星秀往前走,與那道士擦肩而過。

那道士看見他手上提著的劍,覺得氣場不對,轉身揮手要揭蘇星秀的面具,卻被虛空中探出的蠍尾蟄了手。

“你們是什麼人!”道士大喝。

隨著他的聲音,周圍的道士都被驚動了。

各處門口風鈴無風自動,叮叮作響。

“玉皇宮的陣法啟動了,我們要快一點。”

肖泠忙一把撈起蘇星秀,向人工湖跳去,他踏水無痕,抱著蘇星秀走到湖心涼亭,那裡有兩位老道士在下棋。

一位老道士把棋盤一掀,幾十枚棋子朝他們飛來。

肖泠擋在蘇星秀身前,棋子在他身前一寸處紛紛落地。

“你是肖泠!”他瞬間就被被人認出來了。

蘇星秀的蛇蠱出動,趁兩個老道長要開始長篇大論嘴炮的時候,一人腳上咬一口,紛紛倒地。

“就只是昏迷而已,不是劇毒,我沒有做壞事。”他解釋道。“你被人認出來了誒。”

“沒事,我戴著面具,到時說是被人陷害。”

肖泠把那涼亭中的石臺一掀,露出一個通道。

蘇星秀跳了進去。“都不用被陷害,你只需要說被我蠱惑了。”

這時人工湖中四面八方湧來了符咒,木劍,還有方才那個道士所御的雷電。

肖泠身上劍氣不再收斂,金光驟然散開,整個湖面都清淨了。

他跳下去一把攬住蘇星秀的腰,身化金光。

蘇星秀:“?”怎麼速度又快了。

一瞬間,他們到了一處石牢前。

橘貓好像又胖了許多,石牢有幾個貓玩具,布老鼠,貓砂盆,旁邊還有個皇家貓糧的袋子。

蘇星秀:“……”

“這個牢坐得還挺悠閒。”

橘貓在睡覺,看見他們睜開眼,懶洋洋地喵了一聲又繼續睡。

肖泠伸手砸斷石牢的欄杆,徒手一抓,把貓籠子提在手。

“你怎麼比我還像壞人,就……這麼直接破壞了。這個石欄杆好像跟天花板地面一體的,砸斷了還怎麼補?”蘇星秀驚了。

“我以為這樣,你會覺得我很帥。”肖泠笑著說,他一手摟著蘇星秀,一手拎貓籠,化作金光飛出湖底,直接一口氣回到學校旁邊小區的家裡的客廳。

“太快了,太快了。”蘇星秀捂著心口,感覺眼睛有點花,剛剛還在地牢,突然就在肖泠家裡。

“下次再這樣,能不能提前說聲。”

肖泠眉目有點戾氣,隨口應道:“好。”

“你這麼搞了,不是跟玉皇宮翻臉嗎?”蘇星秀問。

“遲早要翻的。海州有很多秘密,很多人都藏著不出來,像今天遇到的那個道士就是,各家都有各家的算盤。這只是一個契機。”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肖泠笑得有幾分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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