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曹安堂也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他比較能夠理解徐宗鑫此時此刻的心情。

畢竟是心愛的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如果換位思考一下,是他的話,八成是要追著自己心愛的人一起離開這裡。倘若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種地步,曹安堂覺得真心沒必要再去阻攔。

畢竟,拿整個整個大隊的發展,去阻攔一對有可能走進婚姻殿堂的年輕人,那實在是有點沒有人性了。

但萬萬沒想到,徐宗鑫竟然毅然決然的選擇留下來。

光是這份對待整個祝口大隊的真心,以及堅定要努力發展生產、改變這裡生活狀態的決心,就讓曹安堂感到動容。

拋開家鄉的那種概念,真正算起來,徐宗鑫來這裡也只是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而他所表現出來的對這裡的熱愛,簡直要超過了大多數祝口大大土生土長的人。

一句“謝謝”不足以表達他對徐宗鑫做出這樣決定的感激之情。

晚飯時候,曹安堂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訴了付粟錦。

付粟錦同樣動容,直言徐宗鑫付出的可不只是單純的青春和時間,甚至將自己一生的幸福都一起交付在這裡。

像這樣的人,怎能不值得尊敬。

不過,畢竟是年輕人,單純的做出決定未必就能壓住內心的憂傷,總需要有人去安慰的。

所以,曹安堂在付粟錦的建議下,帶了些酒菜,又回了村頭的生產社。

以前三個人在這住的時候,儘管人少,但好歹有點人氣,但現在只有徐宗鑫自己一個人了,到處都透著一種冷冷清清的感覺。

曹安堂想著,如果徐宗鑫願意的話,那麼給他重新安排一個住處,甚至是請村裡的小嬸子大嫂子們專門給這個大學生說媒介紹物件,也不是不可以的。

一邊思考著這些簡單的問題,一邊往後院的方向走,遠遠的看到後院裡,徐宗鑫的房間還亮著燈。

到了門前,剛想伸手去推門,卻猛然間聽到屋裡傳出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宗鑫,你別喝了,你看看我。”

這分明就是曹蘭香的聲音!

原本心境平和的曹安堂,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去,早就告訴過那丫頭絕對不準天黑之後來這裡,沒想到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緊接著就是徐宗鑫明顯已經舌頭捋不直的醉醺醺回話:“你別碰我,把酒給我!

我女朋友走了,我喝點酒,能怎麼樣?

你知道嗎,你知道我和夢星相處了多長時間嗎?

快六年了!

六年時間的感情,難道還不足夠打敗任何困難嗎?

她為什麼要走啊,就算是真的要走,提前告訴我一聲也可以,為什麼就這麼不辭而別!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走吧,都走吧!就讓我一個人在這裡……”

斷斷續續的話語,伴隨著喝酒的聲音。

曹蘭香拉著徐宗鑫的胳膊,明明是不想讓對方繼續喝下去,可根本沒用多大力氣去阻攔,反而越發的朝徐宗鑫身邊靠近。

“宗鑫,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呢。”

“你?”

“對,就是我!那個女人走了,她不愛你了,可是我愛你啊,我可以在這裡一直陪著你。不管你去哪,我都陪在你的身邊。”

徐宗鑫醉眼朦朧,聽著曹蘭香不斷訴說著那些充滿了濃厚感情的話語,目光變得越發迷離。

總覺得眼前的人,出現了一些虛幻的身影。

時而好像是沈夢星又回到了他的面前,時而又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是那個他小時候就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成長的人。

“長秀姐姐?你是長秀姐姐嗎?”

“啊?”

曹蘭香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這本來說著沈夢星,怎麼又冒出來一個長秀?

為什麼徐宗鑫喊出來和她母親名字一模一樣的稱呼。

其實,所有老祝口村人都知道徐宗鑫和長秀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偏偏只有曹蘭香不知道。

只因為大家可以和任何人說這些,卻絕對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一個明顯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

曹蘭香搖了搖頭,想不通個中關鍵,只是看著徐宗鑫又把壺裡的酒喝了個一乾二淨,整個人搖搖晃晃要起身。

好不容易靠近到心愛的人身邊,怎能輕易放他走。

曹蘭香再也沒有任何猶豫,趕緊撲過去,攔腰抱住徐宗鑫。

就是這一抱,讓徐宗鑫最後的清醒意識也沒有了。

這年輕人就那麼愣愣地看著曹蘭香,使勁揉了揉眼睛,難以形容的特殊情愫透過迷離的雙眼傳遞出來,不由自主地同樣把曹蘭香抱緊。

“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

天知道徐宗鑫這句酒後真言是說給誰的。

曹蘭香也不在意,就是努力朝徐宗鑫的臉頰越來越靠近。

桌上的燭光微微搖曳,映襯得曹蘭香的臉蛋更顯紅暈,徐宗鑫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就像是看到了他生命中比較重要的女人在幾次身影變幻之後,最終重疊在了一起,完全是本能的也在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曹蘭香早就等著這一刻了,這也是她最想要的結果,從那一次在醫院裡與徐宗鑫相遇,這兩年時間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夠和徐宗鑫在一起。而現在,終於如願以償,怎麼可能主動放棄。

眼看有些事情即將發生。

突然!

砰的一聲震響,房門猛然被人推開。

曹安堂大踏步衝進來,定睛一看,只感覺一股怒火衝頭。

溫暖的床榻上,徐宗鑫和曹蘭香已經……

“蘭香,你給我過來!”

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曹安堂兩三步衝到近前,一把抓住曹蘭香的手臂,直接把那少女拽下來,拖著其整個人往外走。

曹蘭香懵了,都快到門口了,才反應過來。

“曹安堂!你幹什麼!你放手啊!你個混蛋,我的事不用你管!”

只可惜,任憑她再怎麼掙扎,也敵不過曹安堂盛怒之下爆發出來的力氣。

而那邊的徐宗鑫,搖搖晃晃跌坐在地上,就那麼仰頭雙眼迷離的看著屋頂,目光逐漸失去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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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又亮了。

隨著太陽高高升起,冰雪逐漸消融,空氣變得清新了許多。

但是祝口大隊辦事處裡的氣氛卻顯得無比沉悶,整個大隊所有的工作人員齊聚一堂,徐宗鑫坐在屋子中間,好像三堂會審一樣,承受著來自曹安堂的怒目直視。

良久,曹安堂才微微嘆口氣,扭頭看向四周。

“各位同志,具體情況我就不跟大家細說了,只說兩個決定。第一,等了一天的時間,楊棟和沈夢星還沒有主動回來,看樣子是真的走了。我馬上就把那兩個人私自離開住大隊的事情彙報上去,由常動主任給出處理意見。第二,從今天開始,徐宗鑫搬離祝口村,到新王家村與其它的下放人員共同居住在一起,暫時安排在部分單身男青年同志的集體宿舍裡。以後,除了正常的生產工作,希望徐宗鑫同學能在私人生活方面也嚴於律己,認真接受大隊裡其他同志的監督。行了,我的話就說到這。猛子,你找幾個人去幫徐宗鑫同學收拾行李。我現在就去縣裡找常動同志。”

話說完,眾人紛紛起身。

徐宗鑫低著頭,什麼話都不敢多說,只因為今早醒來之後,還能隱約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讓他羞愧難當的同時便是無比感謝曹安堂到來及時,避免了他犯下更嚴重的錯誤。

辦事處的門開啟,眾人紛紛向外走。

曹安堂第一個出去,推起來腳踏車就要去縣裡。

可剛走上大路,遠遠就看到一輛小汽車朝這邊開過來。

眨眼功夫,汽車在他面前停下,常動直接跳出車外。

“哎?常動同志你怎麼來了?我正要找你去呢。”

“找我?”

“對,有個重要問題要彙報,楊棟和沈夢星他們兩個人昨天私自離開祝口大隊,到現在都沒再回來。”

“什麼!”

常動橫眉立目,四處看了看,一眼看到辦事處走出來的徐宗鑫,目光變得深沉許多,扭頭回來看向曹安堂問道:“知不知道他們兩個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知道,昨天找了一天沒有找到人。不過沈夢星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信,說是要回家。他們兩個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沒遇到什麼意外的話,現在可能也該到家了吧?”

“好大的膽子!寫申請不同意,現在還直接私自做決定走人了?安堂同志你別急,我回去就立刻和指派他們來的單位進行聯絡,這件事情必須給他們嚴肅的處分!”

聽到這話,曹安堂微微放心,轉身就想放下腳踏車,邀請常動進屋說話。

誰知常動卻先一步伸手,拉著他去到馬路另一邊,直接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下子,把曹安堂給弄懵了。

“常動同志,你這是?”

“噓,小點聲,我有件重要事情告訴你,是鄧玉淑鄧主任的。”

提到這個人,曹安堂臉色又變得不好看了。

“常大哥,你還要我我說過多少次呀,不要再為了縣裡工作的事情來這裡找我了。”

“不不不,安堂,你別誤會,這次不是來說你工作的事,是你鄧主任的事。她……”

常動左右看看,從未有過的警惕,像極了十幾年前那個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腿打哆嗦的常開會。

曹安堂更覺的迷糊,急聲問道:“常動同志,有話你就明說,鄧玉淑她怎麼了?”

“她,出事了。”

“什麼事?”

“她因為在文化工作方面的不正當言論,受到上級組織部門進行了嚴肅的批評之後,被人給帶走了。”

這話一出,曹安堂,不由得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涼氣。

因為文化方面的工作被帶走?

這錯誤,有那麼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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