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祝口大隊辦事處裡,曹安堂泡上兩杯茶分別遞送到牛記成和常動的面前。

“來,嚐嚐吧,這是田農同志從濟南給郵寄過來的,我平常自己可捨不得喝,你倆來算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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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安堂獻寶一樣,說完這句話,看看窗外,辦事處門前空地上並排而站的三個大學生,忍不住扭頭問道:“常動同志,為什麼讓他們在外面等著啊。這大學生的交接工作,也算是完成了吧。”

常動嘆口氣,放下茶杯,指指曹安堂。

“是,關於他們的工作,我已經完成了。關於你的工作,我還沒完成呢。”

“我的工作?”

“嗯,讓記成同志跟你說吧。”

這時候,總算輪到牛記成說話了,他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轉手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來一紙檔案。

“安堂同志,咱們都是認識十幾年的老同志了。沒什麼不好說的,縣裡很多同志都希望你能迴歸本職工作崗位……”

其實,曹安堂早該想到的。

牛記成和常動一起來,絕對不可能只是送三個大學生而已,這是以相熟老同志的身份和關係,又來勸他了。

“我曹安堂沒多大本事,不至於這麼多年了,還讓人記掛著吧?”

“安堂,話不是這麼說的。是我們不少同志都覺得,你在生產工作崗位上,能夠把工作做得更好。這是大多數同志的真實想法。”

牛記成輕聲一句話,隨即朝常動使勁使眼色。

常動乾巴巴張了張嘴,咬咬牙,開口道:“安堂同志,安堂兄弟,我也實話跟你說了吧。這次祝口大隊一下子安排進來那麼多下放人員,你應該能明白其中的緣由。當時我們是反對的,但架不住最終的決策和投票結果。但這還不是最終的結果,只要你能稍稍做出改變,其實大家都可以各退一步的。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祝口大隊這邊管理那麼多下放人員吧。這對整個大隊的正常生產生活也是影響很大的。”

常動話音剛落,牛記成那邊趕緊跟上。

“是啊,安堂同志。這幾年,就為了你工作的事情,縣裡已經不少人感覺不對勁了。沒錯,我們大家都理解你的想法,也感覺某些人做得實在是不對。可你也要明白,如果不是你的個人原因,如果不是你兩次拒絕,也不會讓事情弄到現在這種地步。之前咱們在一起工作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不也是遇到矛盾先從自身找原因嗎。你說,這事你是不是夾帶了個人情感在裡面,犯了主觀臆斷、意氣用事的錯誤?”

曹安堂張張嘴想說話。

另一邊常動緊接著又把話茬給接過去了。

“安堂,是人都會犯錯誤。你的這種錯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都要豎個大拇指說一句,錯的對,錯的好,錯的有骨氣!但是,反過頭來想想,你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大家受到影響啊。別的不說,就這次下放人員的問題,整個祝口大隊都要忙活很久的。這不就是因為你影響了大家嗎。聽我一句勸,你既然把祝口大隊的利益放在首位,那就學會怎麼維護這個集體的利益。跟我們回縣裡,馬上就能對下放人員的分配重新做安排,我說的夠明白了吧。”

牛記成和常動一唱一和,簡直就是把曹安堂恢復工作這件事情的方方面面,全都給說到了。

曹安堂幾次想要插話都插不上,就那麼低頭聽著。

直到對面兩人感覺他這副樣子,應該是已經產生了思想動搖,才終於閉了嘴,齊刷刷看過來,等著他說句話。

結果曹安堂感覺屋內安靜了好一會兒,抬頭發現對面兩人緊盯著他,就那麼淡淡地笑了笑。

“兩位老大哥,喝口水啊。”

就這一句,讓牛記成和常動滿臉的希冀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是喊“同志”,而是喊“老大哥”,就這麼簡單的稱呼,還不足以證明曹安堂都到這份上了,還堅持不回去縣裡嗎。

“喝什麼喝啊,安堂你這傢伙怎麼這麼軸呢,好賴話你聽不進去,是不是!”

牛記成急了。

當初他還在鎮上的時候,就是對曹安堂各種照顧。

現在好不容易都到了這份上了,曹安堂竟然幾次三番放棄進步的機會。

“置氣有意思嗎?你說你置這種氣,最後能有什麼好結果?非得逼我罵你是不是?於書記不在這了,沒人能治得了你了是不是?”

牛記成氣得猛拍桌子。

常動趕緊伸手攔住。

“老牛,消消氣。安堂啊,都是自己人,你哪怕對別人有意見,也不能對我們這些希望你回縣裡的老同志有意見吧?怎麼著,這讓我們集體來這裡請你才行啊,非得給足了你面子?”

“老常,你別攔著我。我看著小子就是翅膀硬了,不罵他一頓他不老實。回頭讓周棟把他綁了去縣裡,也就是這麼回事。”

“行啦,老牛,他也是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了,還小子呢。我看就是瞧不上原來的工作崗位,想著要更多了。”

好嘛。

這牛記成和常動的配合打起來真是天衣無縫,剛才苦苦相勸,現在是連威逼利誘和冷嘲熱諷都用上了。

曹安堂就那麼笑著,打心裡感謝這麼多同志對他的信任。

但是……

“兩位老大哥,不用說了,一開始的時候,我承認我是意氣用事。但是現在,我覺得這樣很好,和我最初的想法一樣。你們說我沒出息也好,說我不懂事也罷。總之,謝謝。”

最終,常動和牛記成無奈地走了。

臨上車的時候,常動抓著曹安堂的肩膀,指點了他好一會兒,就說了一句話。

“三顧茅廬啊,你啊,只要不後悔就行。看好了那幾個大學生吧,都是出身成分有問題的,別對他們那麼客氣,該教育就教育。”

其實,曹安堂也不太瞭解這個搞教育就教育的標準是什麼。

相反,他覺得之前在河頭山上發生的一切證明,這幾個大學生有足夠的資格教育他呢。

尤其是那位徐宗鑫徐同學,簡直可以算是整個祝口大隊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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