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堂很明白,大家一時間轉不過來這個彎。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剛明白事件整個過程的時候,心頭一股火蹭蹭蹭往上冒,差點就沒忍住要跑去縣大院找某些人好好說道幾句了。

但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之後,他也明白,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改變。

與其滿心怨念,還不如認認真真去做好工作安排。

同時也越發證明他之前作出的選擇,有多麼正確。

“好了,我不和大家說那麼多虛的了。”

曹安堂見眾人都不說話,只能繼續說道:“我這兩天也沒閒著,想辦法找人打聽了一下這些下放人員的情況。得到的結果,很讓我吃驚啊。大家知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人?”

這些話算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了過去。

曹安堂臉上終於展現出笑容。

“我告訴大家,這些人不簡單啊。有畜牧專科學校的老師,有配電廠的工人,有機械廠的技術員,博物館的專家,圖書館的管理員,還有在衛生院工作過的醫生護士。大家想想,要是這些人來了,能給咱祝口大隊帶來多大的改變?養殖是不是有人教了,大隊小學是不是又能開課了,咱誰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是不是不用跑鎮上去了。還有大隊倉庫裡扔著的那半截卡車車頭是不是不用生鏽了,水庫那邊蓄的水咱是不是能用上抽水機了?”

這一連串問話問出來,眾人臉上的愁雲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消散。

不說不知道,這一說起來,大家簡直對即將來到祝口大隊的那些人充滿了好奇。

“我不是騙大家的,這要是在別的地方還沒有這種情況呢。就因為要來咱祝口大隊的人多,什麼成分的都有,咱才能發掘出來那麼多可以好好利用的方面。這裡頭還有不少從副食加工廠出來的。我想著,人家那些人總能知道怎麼做罐頭和壓縮餅乾吧。那可是稀罕物件,我退伍回來這些年都沒再見過幾次啦。”

屋內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歡快,曹安堂趕緊把手裡整理好的那些人員名單、家庭成分表格發給在場眾人。

“大家都看看,我這說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就這一小部分,咱要是能用好了,說不定咱一個大隊發展得比鎮上還好。”

曹安堂給所有人描繪了一個無比美好的未來。

大家都沉浸在喜悅當中,只是這份喜悅要徹底取代大批外來人造成的緊張和壓力,還差了那麼一點。

更何況,無論再好的結果,也得有個實現的可能啊。

“安堂哥,你說的都挺好。可還有個事你是不是忘了啊,不是說那些人下放到咱們這是一起搞農業生產的嗎。他們原來是做啥工作的,來了咱這還是幹啥,這有點說不過去啊。總不能一點農活都不讓他們幹吧。那不又成了在咱這吃不要錢的商品糧?”

猛子張口就是這麼一問。

曹安堂不自覺地撇了撇嘴:“猛子,你都三十出頭的人了,怎麼想問題還這麼簡單啊。我剛才說的意思是讓下放到咱這的人發揮特長,我也沒說不讓他們參加農業生產啊。我問你,你什麼時候搞農業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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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啊。”

“那晚上幹啥?”

“在家看孩子啊。”

“行,猛子,從今天開始,晚上你別回家了,帶隊去清理一下王家村的老舊住宅。”

“哎?安堂哥,你啥意思啊?”

“意思是,你白天搞農業生產,晚上做本職工作。那別人是不是也能白天搞農業生產,晚上做點其他有意義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得跟你似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傢伙,君君又懷上了,不知道的人恐怕得以為你猛子肩負著我們老曹家延續香火的重任呢。”

曹安堂說到最後,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擔憂和緊張的情緒慢慢消散,曹安堂說話的語調也變得平緩了許多。

“各位,安排下放人員的事,我仔細想過了。咱只要稍微組織組織,不要求太多,沒想過在村裡建工廠,更沒想過讓咱人人坐汽車。咱就是能把大隊倉庫裡那些留著沒用、扔了可惜的東西,趁著這機會都用上。哪怕不是家家戶戶都通電呢,最起碼咱也得想想是不是能在各村村口通個電燈,回頭咱也能自己放個電影看,不用月月的眼巴巴等著縣裡的文藝宣傳隊來給咱們豐富文化生活。大家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是!”

眾人紛紛點頭。

曹安堂也被氣氛感染,心情更加舒暢。

“咱呢,也不要求大隊裡有專門衛生院,只要誰有個頭疼腦熱的,當時就能給咱治治,那就不錯了。當然了,有些問題還要考慮。那就是咱也不知道這下放到底放到什麼時候。萬一他們來了待不了一年半載的就走了,那也不是個事。所以,主要的還是咱們去跟人家學習。學養殖、學文化、學技術,只要能學的咱都學。”

話說到這,大家若有所思。

王大叔舉了舉手,開口道:“安堂,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有個重要問題。那就是,咱想學,人家願不願意教啊。”

“王大叔,你這問題問的好。不過,不用擔心。那些人下放來是幹啥的,是來發展生產、自給自足的。那這個自給自足的標準是什麼,可不就是大隊裡給計算的工分嗎。咱大隊的情況可以說是全鎮上最好的了,整體的工分絕對足夠。咱唯一愁的就是,這日子過得平平淡淡,沒個更好的奔頭。所以,現在這情況就是,他們要工分,我們要學習。雙方各取所需,沒有人不會同意的。就算是有,咱也不和那種不知道互幫互助的人去學。”

曹安堂清了清嗓子,眼看著自己總算是把所有人都給說通了,徹底放心下來。

“行啦,說的也差不多了,其實說再多,到時候會怎樣也要咱們見了那些人才能知道。現在呢,我就問問大家夥,是願意讓那些人來啊,還是不願意?”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上。

和之前不同的是,在場眾人全都沒有了心裡牴觸,樂呵呵回應:“願意,要是真能互幫互助了,那來多少人,咱都來者不拒。反正咱大隊裡這麼大的地方,都能給他們安排下。”

“好,既然大家夥同意了,那咱就分一分,看看都往哪個村去,或者是安排到哪個村集體管理。”

說著話,曹安堂準備開始分工,又拿起來桌上的檔案,忽然猛的一拍大腿。

“差點忘了,還有個重要的事呢。剛才我就說了,這次除了下放人員,還往咱大隊安排了三個大學生,我……”

所有人支稜著耳朵準備聽聽大學生的事。

誰知,辦事處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曹安良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

“安堂,猛子,快,出事了。四叔從房頂上摔下來,傷著腿了,趕緊搭把手一起給他送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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