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狗護家, 能看家護院。

這一護就不知道是幾百年, 甚至是上千年。

即便家變成了一個地獄, 他們變成地獄裡的怪物。

鬱清不知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究竟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少年,但他知道, 這個模糊影片裡的人就是那只平平無奇的狗,團團。

老人去世後,他去看時已經過去很多天, 埋下老人後, 把他院子裡那個小狗崽帶回去養。

老人一生清貧,修為低微, 不可能有什麼靈寵,連狗也不夠精緻可愛,是最普通的剛斷奶的小狗。

它全身平平無奇, 沒有出彩的地方, 只有一點因為還是幼崽而顯出的可愛, 長大後有一條黃色的尾巴,和烏黑的眼睛。

如果它小時候能化成人,一定和影片裡這個奶聲奶氣的小寶寶一樣。

鬱清看向那個人, 即便他修煉成人, 也不是驚豔的人,平凡的容貌,帶著令人安心的氣質。

影片後面, 那個狗寶寶長大了,又多了的一個新的寶寶。

剛才的狗寶寶應該是剛化成人,頭上的耳朵和身後的狗尾巴還在,這一個稍微大一點,看著是正常的五歲左右的孩童,最初的人正教他寫字。

小寶寶努力地握著毛筆,一筆一畫地寫:“槐花餃子很好吃。”

寫完後,小寶寶放下手中的筆,認真對那個人說:“爺爺,槐花餃子很好吃。”

那個人摸摸他的頭,滿足地笑了,“這樣下去,一定能說給他聽。”

“一定能呀。”小寶寶拍拍手,眉眼彎彎,“可是,什麼時候能見到呢?”

那個人笑著說,“我們好好守著,一定能守到他的。”

“嗯,可是年年要是認不出來怎麼辦?”

他摸著小寶寶的頭說:“你身體裡留著他的血,一定能認出來的,他就是那個你看一眼就很喜歡很喜歡,很想親近的人。”

“如果沒有他,爺爺早死了,或者被打死,或者被燉了,或者活個十幾年就老死了。”他自然用年輕的模樣笑著,眼裡的滄桑都格外溫柔,“沒有他就沒有爺爺,就沒有年年,年年一定要記著。”

“嗯!”

鬱清放下平板,閉上眼睛揉揉眼角,壓下眼角裡的微紅。

他看著手上那三張紙,有新有舊,每一張都寫著“槐花餃子很好吃”。

不遠處的“鬼花交子艮好乞”漸漸模糊。

小煤球笨拙又認真地寫字的模樣清晰在眼前。

鬱清猛然站起來向外走。

“果然是全星際都討厭的生物。”

他是怎麼對那個敏感的小東西說出這句話的。

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最不該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他。

門外空蕩蕩,只有那個石頭孤零零在原地,連石頭後那個被小煤球一頭扎出的坑都被填平了。

小煤球不知道掉了多少顆的眼淚,被蒸發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鬱清尋著最初感受到他的地方找,找進了一片濃霧之中,沒有一點痕跡。

閉上眼睛用靈力也感受不到。

他想要出聲叫他,卻發現不知道該叫什麼,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鬱清怔怔地現在原地,心裡和這裡一樣荒蕪空蕩。

這裡的環境遠比他想象中還要惡劣,濃霧落在身上,像是毒素滲入身體,鬱清沒有明顯的感受,但是如果普通人,一定會被腐蝕得潰爛。

小煤球身上看了很不舒服的小肉瘤,全星際都在說噁心的肉瘤,是這樣形成的嗎。

他一開始殺死的那個怪物,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嗎。

鬱清漸漸地站不住。

他蹲在原地,垂著眼,幾乎要承受不住這股濃霧,和心上湧出的沉重的情緒。

最終,他一無所獲。

回來時天已經黑了。

那個平板還在那裡,如果鬱清繼續看下去,他或許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鬱清現在卻很怕它,還剩下的那麼長的影片,可能會把他徹底壓彎。

現在的他承受不住。

如果繼續看,他想跟小煤球一起看。

鬱清看著那個平板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個平板對小煤球一定非常重要,他放下之後就跑了,再沒出現過,可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他不回來確認一下有沒有被拿走嗎?

當時或許是很傷心,包括現在他還在難受,等緩過來,小東西應該會回來看一眼。

想到這個可能,鬱清連忙找出紙筆,在紙上寫上想對小煤球說的話,連同平板一起放在門外顯眼的地方。

小煤球遠遠的看到平板一定會過來,過來就會看到這張紙,鬱清也能發現他。

“槐花餃子包好了,回家吃飯吧。”

鬱清看著那一行字,眉目漸漸柔和,字後面還有一個筆觸不熟練的心心。

那顆心心是他在蝸牛族送給小人的紙條上看到的,當時小人摸著那顆心心笑得很開心,鬱清不知道怎麼樣讓幼崽開心,既然小人看到會開心,他就笨拙地模仿畫了一顆。

放下之後,鬱清就躲在門後看著,期待小煤球早點出現。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兩人的位置換了,以前小煤球也是這樣躲在石頭後看他的吧。

最初感受到有人在暗中偷偷看他,是好久之前在街上了。

當時鬱清順著那股視線看過去,視線立即消失,小煤球應該是緊張地一頭扎進了土地裡。

鬱清只是等了兩個小時,小煤球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不知道鬱清什麼時候會出去,或許每天都在等。

這期間鬱清還閉關了一個月。

他出來的第一天,小煤球就在了,極有可能他一直在石頭後面等著。

鬱清盯著平板一直等。

小煤球會來拿,只是沒那麼快,他現在可能在傷心。

怎麼會快呢。

他來送這些東西的時候,多開心啊,石頭從左到右,移動的比往常歡快多了。

一頭扎進土地裡時,露出的尾巴和腿都比往常多。

他可能是以為吃到了餃子,他就是不討厭他。

所以,他很開心,也大膽了一點。

沒想到,他對他說了那些話。

不是第一次了。

讓他流眼淚的話鬱清說過不止一次,有一次還把直接把他從靈府裡扔出去,可是他每次還是來了,還是那麼開心地移動著石頭來這裡。

這次呢,鬱清預感他傷心緩過來後還是會來。

就是有這種預感,他才更難受。

鬱清門後面坐了五個小時,小煤球還是沒來。

他深深體會到了在暗中等待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受,等待沒什麼,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等待,實在焦心。

天將亮未亮時,鬱清終於聽到了一點動靜。

鬱清猛然睜開眼,少有地激動,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

那裡和剛才相比,多了一塊石頭。

一開始石頭一動不動,過了很久,那塊石頭才動了一下,非常小心謹慎地向前移動,動一下停一下。

鬱清心裡松了口氣,雖然很激動,他可以直接過去捉住那個小煤球,可是鬱清還是很有耐心地看著他一點點過來。

如果他突然過去一定會把小煤球嚇壞,他現在是最怕他的時候。

這樣看著他一點點過來就很好。

鬱清想讓他先看到自己傳達出的一點善意。

石頭移動到可以看到平板的距離了。

現在是早上四點多。

是最為安靜的時候,一般人現在都在睡覺,小煤球或許是故意選了這個時間過來,就是怕撞見他。

這個時候,天只一點點亮,可是白色的紙很明顯,小煤球看到了。

他站在石頭後,探出耳朵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了一下立即躲回石頭後。

過了一會兒,石頭速度加快一點向這邊移動。

鬱清屏住自己的所有生息。

石頭停在平板面前,小煤球低著頭從石頭後面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地走出來,先拿起平板抱在懷裡,接著看到了那張紙。

安安靜靜的他,拿起了那那張紙認真看,歪著小腦袋看了很久。

鬱清忽然想到他或許不認識字,他應該包一碗餃子放在這裡的。

不,他一定認識“槐花餃子”四個字。

其他的,鬱清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出來。

如果他認不出來怎麼辦。

認不出來的話,他現在出去,小煤球會不會害怕?

鬱清從沒這麼猶猶豫豫,東想西想過。

他看著小煤球心裡生出無限柔軟。

連原來看著很不適的肉瘤,都變得粉嫩,每一個都讓他心疼。

原來看著奇怪的長在一起的耳朵,現在看起來也很可愛,最小的那個小小的非常稚嫩精緻,最大那個毛茸茸的垂著,耷拉出懵懵的可愛。

鬱清嘴角不覺露出一點笑。

他真的很可愛。

其實那天晚上他就覺得這個小東西可愛了。

他也明白為什麼那天晚上有這個小東西陪著,他會覺得安心,會想跟他說話。

只是,那時候是他最防備的時候,看任何幼崽都帶著好笑的戒備。

鬱清覺得自己真的白活那麼多年了,竟然因為一時的被騙而杯弓蛇影,不管見了誰都覺得是騙子,如此幼稚。

如此對不住小煤球。

小煤球拿著紙看了很久,在鬱清沒休息時,嗖的一下拿著紙跑了。

鬱清跟著急忙站了起來,可是他沒去追。

他想,那天晚上小煤球要把餃子帶走,可能這附近應該不止他一個。

或許他拿著紙是去給其他人看了,這樣更好。

鬱清覺得小煤球一定會回來的。

他按按太陽穴,儘量遠地記住了小煤球跑回去的路線後,回去摘槐花。

他想給小煤球包餃子吃,不止有餃子,鬱清想到小煤球吃石頭的場景不禁皺眉,他該給他做更多的好吃的,以後不能讓他再吃石頭了。

雖然資料說他們什麼都能吃。

鬱清準備好食材,在中午時開始做。

他估量好了時間,小煤球一定會回來的,只是不會那麼早回來。

小煤球身上有一種不管收到多少傷害,還會不管不顧地靠上來的近乎純粹的天真,即便他說了那麼傷害他的話,可是有那張紙的回饋,只要有一點點,他就會回來。

但他面對鬱清地時候又很害怕很敏感,不會那麼快就做好心理準備回來。

鬱清覺得那種天真傻的讓人心疼。

他把食物做的非常精緻,就算是吃石頭長大的幼崽,也是渴望精緻可口的食物吧。

他該吃這樣溫軟的食物,而不是堅硬的石頭。

鬱清找兩個食盒,一個放餃子,一個放可愛的點心,擺好之後,連同一枝槐花,一起放在門口。

他把蒲團和書都移到門後,方便他更好地看到小煤球。

他以為他會看著書等,實際上他根本看不下去,一直看向前方,等待一個黑乎乎的小煤球。

雖然預料到小煤球會出現,真正看到他的時候,鬱清心裡還是很感動。

他真的還是來了。

即便之前受到很多傷害。

和往常一樣,小煤球自帶石頭出場,這次石頭移動的快了一點。

石頭的速度代表著小煤球的心情。

石頭移動到兩個食盒前,小煤球在石頭後躲了一會兒,才從後面走出來,呆呆地看著那兩個食盒。

食盒旁邊依然有一張紙。

鬱清怕小煤球不知道這是給他的,專門畫了一幅畫。

紙的上半部分畫了一個還原度很高的小煤球,抱著兩個食盒,下半部分畫了小煤球捏著食盒裡的一個餃子吃。

小煤球呆呆地看著那張畫,眼睛睜大,沒忍住“唔”了一聲。

他連忙捂住嘴巴,拿著畫躲到石頭後。

確定沒人出來後,小煤球才從石頭後出來,抱著兩個食盒飛快地跑了。

鬱清心滿意足,唯一可惜的是不能看著他吃飯。

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也寧靜了很多,真正的心平氣和了。

接著,他又做了晚飯,依然在門後面等著小煤球。

他打算就這樣投喂他,一點點化解他心裡的防備和害怕,再出現時,小煤球應該不會那麼害怕了。

鬱清不覺得這些沒必要,小煤球值得被溫柔以待。

這一次石頭移動得更快了,活潑的程度可以和小煤球帶平板來那次。

或許,明天他就可以出現了。

鬱清看著小煤球帶著紙,以及食盒走後心情愉悅地想。

其實,這樣看著小煤球也挺好。

沒有人時,小煤球不會用耳朵遮住臉,不會垂著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冒著光,非常可愛。

繼而,鬱清眉頭微皺。

他這樣,偷偷看著,在某些方面,和直播間中的人不是很像嗎。

即便他是為了小煤球考慮。

鬱清盯著手上的光腦把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重新登入光腦,開啟公共論壇。

這裡有全星際所有種族的訊息,每天都有大量的訊息和帖子。

鬱清在論壇裡蹲了一會兒,看到熊貓族新出的網紅,看到了貓族和鳥族在比美大賽時撕逼,看到了人族小王子的奢華生日party,就是沒看到想看的訊息。

論壇裡的帖子除了最火爆的前三個帖子固定在頂端,其他都是按照帖子更新或回帖時間排序的,論壇流量巨大,每一秒首頁帖子都會換一遍。

鬱清從一個直播貼中退出來時,有一個蝸牛記錄貼在首頁末尾,即將被壓下去。

鬱清眼疾手快地點開那個帖子。

點進來前鬱清其實沒看清楚具體是什麼帖子,他只看到蝸牛兩個字就點進來了。

進來之後,看到蝸橪的照片,滿臉訝然。

這個帖子的樓主名叫“愛木也愛然”,這是她的個人記錄貼。

這種記錄貼在論壇中很常見,有的是記錄自己的生活,只給自己看,或者吸引同好一起分享。

有的是記錄自己喜歡的人,有樹洞形式的暗戀記錄貼,也有分享性質的,記錄自己喜歡的明星貼子。

這個樓主記錄的是蝸牛帝國的小王子,蝸橪。

以前,這位王子在論壇幾乎沒有姓名,最近關於他的記錄貼卻莫名很火,有很多人關注,幾乎每天都有更新,有很多人回覆。

鬱清順著帖子看下去,最近幾張是小人在皇家學院的照片。

輝煌華麗的學堂中,他坐在軟軟的小椅子上,低頭拿著筆認真畫畫。

看著好像瘦了一點。

鬱清看了一會兒,覺得本該是這樣,當時鬱清對他說,“我沒有能力養你”,這句話不止是氣話而已。

他默默收藏了這個帖子,並在一堆瘋狂彩虹屁,花式誇“可愛”的回覆中,也跟著回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可愛”。

簡單不起眼的兩個字很快被淹沒在飛速湧現的回帖中,鬱清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輕鬆了很多。

他退出後,又連續翻了十幾頁,也沒看到蟲族和喪屍族的帖子。

這兩個種族本來就是星際上最沉默的種族,只是前段時間異常活躍了一段時間。

翻到幾十頁都沒看到後,鬱清退出了論壇,他還要準備第二天的食材。

他覺得,明天可以早一點了。

第二天,鬱清煮了粥,做了籠熱騰騰的小籠包,小籠包裡有一個紫米做的,小煤球形象的甜點。

鬱清伸手按了一下那個“小煤球”,軟軟的,帶著一股奶香氣,不知道小煤球能不能接受吃“自己”。

鬱清笑著把粥和一籠子包子放到門口。

今天一定要出去把小煤球帶回來,不然他都沒有保溫食盒用了。

鬱清給自己找好了理由,心情不錯地坐在門後等著。

食物的香氣飄遠了,飄進遠處的濃霧中。

沒用多久,那裡就多出了一個石頭。

石頭歡快地從左到右移動過來了。

不僅速度快了,還從左到右地繞著圈圈過來,心情一定很不錯。

鬱清眼睛微彎,看著石頭的眼裡滿是柔軟。

石頭很快移動過來了,照常停頓一會兒。

小煤球先探出一個頭,肉乎乎的小鼻子嗅了嗅,尾巴輕輕搖了一下,從石頭後走出來,低頭看著兩個食盒小小的“唔”了一聲。

當他開啟其中一個食盒,看到白胖胖的小包子中間那個“自己”時,圓溜溜的眼睛一下亮了。

鬱清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小煤球非常敏銳,鬱清剛走出門的第一步,他就感受到了,嗖的一下躲到石頭後,緊張地一頭扎進土裡。

鬱清本想抓住他,不想讓他再鑽進土地,可是小煤球那一下太緊張了,手上的食盒被他打翻,鬱清接住食盒,速度極快的小煤球已經一下鑽進了土裡。

把食盒放好,鬱清走到石頭後面。

腿和尾巴露出的比較多,鬱清放心了一點,他這幾頓飯沒白做。

“一點也不想見我嗎?”鬱清蹲下問他。

上半身埋進土裡的小煤球當然不會回答他。

鬱清也沒指望他會回答,他抓住小煤球的一隻小腳,輕鬆把他從土裡拔了出來。

被扒出來的小煤球大耳朵垂下來,遮著他的臉。

鬱清伸手要撥開他的耳朵,露出他的臉,一個前爪飛快地把他的耳朵緊緊拉住。

前爪在顫抖,整個耳朵緊緊糊在臉上,生怕鬱清看到一樣。

鬱清怔了一下,收回手,把小煤球抱在懷裡,沒有強迫他露臉。

似乎是沒想到會被抱在懷裡,小煤球整隻僵住,一動不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前兩次去靈府中,都是他跟在鬱清身後,鬱清連頭都不回,這次是抱在懷裡,待遇差太多了。

鬱清一手抱著小煤球,一手拿起門口的兩個食盒,帶著它們一起回家。

緊緊拉著耳朵的小煤球身體始終僵硬,鬱清把他放下來時,觸手感覺像是堅硬的石頭。

“別緊張。”鬱清對小煤球說。

他從團成一團的小黑球中,找到前爪,力道柔和地把它拉出來,放在湖水中清洗。

“吃飯前要洗手。”

鬱清一邊給他洗手,一邊溫聲對他說,就像很久以前,對那個剛來院子裡總是低著頭,縮在一邊小狗崽說。

畸形的前爪緊張地蜷縮,崩得硬硬的。

鬱清的手指在上面輕輕按壓,洗走上面的泥土。

“爪爪很可愛,像花朵,有十根腳趾一定比五根的要厲害很多吧。”

小煤球頓了一下,耳朵慢慢向一邊移動,露出裡面那一層紅透的小耳朵和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

眼睛對上鬱清臉,急忙要躲起來時,看到鬱清的笑愣住了。

這種笑容,他見過,是他對別的幼崽笑的。

那時候,他偷偷躲在石頭後面,羨慕地看著,看的心裡暖暖的,然後自卑地低下頭。

他從來不敢想,這樣的笑屬於他這樣一個見不得人的畸形怪物。

他們都說他醜,他比陰溝裡的老鼠還噁心。

小煤球怔怔地看著這個笑,黑珍珠一樣的眼睛裡慢慢溼潤。

他這麼畸形,這麼醜,這麼噁心……

怎麼配擁有這樣的笑。

可是他還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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