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融化了薄雪,一些水線開始匯流成凼。
一路特別的騎兵越過了山坳,又成一字形布在一片空曠中。那裡屬於北道,曾經的安詳和寧靜已被他們的到來所破。
清亮的水凼變成了汙坑,覆冰被馬蹄踩裂成了碎塊。
剛停當,一位從雪地裡拱出來的人便上前去迎接。他是此處伏兵們的首領,即使這般的官兒身,也對那路騎兵顯露了恭敬。
誰是頭兒?一眼望去,一面飛揚的黃旗下正坐著一位額頭高鼓,頭戴銀甲的異族人。年齡不大,青春中正露年齡中的精神和自傲。
“卑職迎接來遲,望特使恕罪!”
特使沒有搭話而是望著這片被雪覆蓋的曠野。
離了馬身,自個兒徘徊了好大陣子才懶懶地張了口:
“本特使受聖主之令前往寧遠,曾言此處有一兵站,可望遍了此處卻搜不出一房屋的影兒,騎兵師如何歇息呢?”
那迎接的人道:“特使大人莫非忘記此片土地了,大明處又怎能把兵站豎於明處呢?”
“管它明暗,現在那塊歇息地!”特使的語氣很硬朗,說話間把騎兵們掃了一眼。
“請大人隨卑職前來!”
來到了先前拱身而出的地方,朝裂縫中給了暗號。一聲口哨將雪地扯開了一條裂縫,隨梯而落,在地下顯出幾條燈火通明的洞道來。
安排了兵廝們把特使請上大座,布了酒菜,伏兵首領陪坐一旁。
特使大人吃了一些酒菜後首先開了話題:“聖主遙望爾泰將軍的奇功,並讓轉告,若本次同那姓袁的談判不公便會大舉進明。並受命於你不可在此拖延下去,做好內外功課,為圖明之備。”
首領一聽聖主之令忙起身示敬,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帶寶圖的和尚們正隱於潼關寨。寨中偏又顯了大明五絕高手,聽內應之言各個武藝卓絕,半招皆能動盪天下。卑職曾不信海口領兵大戰。親身經歷一場後才明其利,倘是神仙下凡倘是陰間之鬼。害得卑職損兵無數又討法無方。只得依了內應之計布了斷道之法。”
特使大人邊聽那話嘴邊吃著酒菜,面露了紅光又自傲了起來。
“爾泰將軍之言倒使本使生了領教之心。不瞞將軍,領來的兵廝中隱有兩位‘劍神,槍王!’。他們自幼生長一副好鬥的心腸,只是如何引來作鬥呢?”
“既如此可攻寨,將寨屠去如何?”
“不!”特使大人一擺手,“攻寨只能讓明人們逃去。”
特使思來想去好久後心才生了計謀,扮成百姓混於潼關寨。
“特使大人是聖朝的第一勇士,定能克化!”
阿爾泰聽後喜出望外,捧出重寶作為酬謝並要陪其左右;要親見那一番風采,以解窩囊之氣!巴結一番後把微醉的特使請進了軟綿綿的窩兒裡去歇息。自己喚來一名心腹去尋那隱在寨中的內應人來商議要事。
當日夜裡,那位內應來見。黑衣蒙面地豎在特使跟前。
“聽爾泰將軍說先生功夫卓絕,譽滿華夏,我帳前有一人自幼酷愛弄劍,練了一手好劍法,想同先生討教討教。”
黑衣人道:“聽聞特使是往寧遠談要事去,老朽還是望特使大人顧緊要的事為好。若是本次喚老朽前來專為耍功圖樂,恕我不能奉陪。”
黑衣人說完調轉身子是乎就要離去,剛抬步,卻被一個留著長辮子刮了個光亮頭兒的長身人堵了洞門。他手持一把生著寒光的長劍,袍子上散出了一陣刺鼻的肉潲味。
黑衣人抬頭望著,被他的那副頭形惹得快要生笑。可礙於周貌又不得不收進了肺裡。
黑衣人的這幅神容卻被那堵洞門的人為了輕蔑。當即起劍惱怒道:“你這老漢詭異的緊,既是我大金的友人為何要蒙面遮掩一番。在特使跟前又不行大禮,好生的自傲。露個臉兒來吧,也好讓你死個明白。”
特使大人見為自己討了份光彩,臉色頓時有了喜悅。默坐一旁自顧著吃起酒來了。
爾泰先過去勸慰,之後來到特使跟前道:“那位先生此番打扮乃是場所需要,當下也只有他在寨中周旋各處,若是誤傷了性命那寨事的明暗又依誰呢?”
“爾泰將軍不必擔心,那二人只是練練而已。沒有本使授意,‘劍神’定不會要他性命。”
這裡的二人在言語著,那裡的二人已經動起來了。
“劍神”之劍之光影四射,均著劍鋒的洞壁上都生刀刻般的劃痕。每一式都被黑衣人那靈動的身板躲過,宛如戲耍般地把那劍鋒當綢巾子。
特使大人同爾泰將軍觀的眼睛都像生了花,均為劍神感到心緊。
劍神的臉已生了紫色的光,光亮的頭上沾了許多壁泥,經汗水一浸,化成了泥漿。順著臉龐又到了脖子。極像一個泥瓦工似的扭來扭去地倘是唱著大戲。
他越急,黑衣人越淡定。直到劍鋒把洞道割寬了許多才覺得該用招來治治這位顯能的兒。
特使大人眼見“劍神”要落敗,礙於臉面,夢地不經爾泰勸慰起身來戰。把“劍神”申斥出去了才取下銀盔,空手招來大座旁的寶劍。
正欲動手時,怒氣衝衝進來一人。長辮子光頭,一把亮晃晃的長槍豎在身旁。怒目圓睜,衣巾四起。
哪知道,黑衣人在兩位都在定神中時卻無形地溜出了洞。一拍身上的塵土,把身子消失在曠野中。
化雪先生突然有事離開,樓蘭二人幾日又不見回來。楊歡枯坐片刻後隻身出了門,這地兒是生的,大搖大擺地裝著出一位閒逛寨民。或混於鬧市,或出於林中,幾番下來也曾見著那夥武僧們的影兒。
慢步在一巷中時聽見了琵琶聲,和著吟唱令人心動。女聲唱的輕柔,如敞開了封閉已久的心扉。韻律伴著雪落,在高燈亮影下突生了一番景趣。
誰家的女子敢吟歌?尤其在禍事不斷的潼關寨裡,不怕被捉去充了娼?
飛於一房頂上朝那傳音處觀望,窗紙中倩影在燭光中微微輕搖。門敞開著,一位老人正立於門楣下觀夜色。
再看一眼才認得那老人,正是化雪先生說出的東絕。
楊歡猛生出欣慰,有了同他訴說的心意。又猛生一心,所謂五絕高手均是以武功著名。又都是歷經歲月考驗的老人,這般人心機深厚,善於偽裝不直白。眼前個個顯身均以善人露面。幫解圍,喜慈笑;楊歡又心生了雜想,五絕同時臨寨的目的肯定是為了武僧帶的寶圖。這時間和這場所,和眼前的境況是最直接的關係。
回憶那天老先生突然現身廟旁,不是為那一隻黑犬,那立身的姿勢倘是有護廟之意。
哎呀!去了無數處唯獨落下了破廟未去一觀。
化了身影,來到破廟前。除了雪落的一片簌簌聲之外那裡同了自然的寧靜。飛身縮影來到窗下再觀,廟內一片模糊的夜影兒。待眼隨了環境才隱隱見到了幾尊受寒的菩薩神像。有一尊倒著仰在地面,倘是有黑團團的某物覆蓋在上面。
進了廟,摸上去才知是柔軟的棉被。一查各個房間又發現了食物和所需的生活家當。食物不生臭,包裝的柔紙上用手拂去未見落灰。
這是有人居住過,時間就在眼前剛溜走的日子。在踱步沉思時把一物件碰出了聲響,拾起一摸,眼色細觀後楊歡悲喜交加。這是一截武僧棍,說明前日裡他們在此居住。重複了那天的影像,猜定東絕便是這幕後之影。
離了廟,又來到東絕房前觀望。那裡沒了剛才的那番景趣,未有換過的一盞小燈在屋內孤獨的亮著。
楊歡想臨身那房探個明白,又突想到以東絕是此等的高手哪裡容得下呢。
正冥思苦想時那門又常開了。依舊是他,黃袍在燈影下極為顯目。那只黑犬被他喚到了跟前,用手拍拍後又搖尾隱於遠處去了。
天降了時機,一位女子顯在門處,為先生披上衣後掩上房門一同往街上去了。
趁此當兒間楊歡飛身臨房,透過瓦縫把屋子瞅了個遍。見一些武僧們在一屋子裡擠在一起歇息著。多數人已經蓋被睡去了,還有幾位僧人則各自像心懷憂事般地露出了臉上的重色。
其中一位摸了摸衣袖,抬頭仰望著房頂。
楊歡心裡一驚,以為被那位小師傅發現了隱身。正驚時他卻埋頭說話了。
“師兄!”他道,“我等來此耽擱已有些日子了。方丈師傅久不見我等回去定會心急如焚。”
一位答道:“定是有人走漏了訊息我等才被困在此。”
另外一位聽後道:“這內賊定是在少林處偷聽或者親見此事才布重兵斷道。”
正話語間門被開了,東絕領著公英兒走了進來。進了僧人們的房間後輕語了些話後又轉了出去。
突然,僧人們吹滅了燈,整個房間靜了下來。
楊歡再一次欣慰,為那些還活著的僧人們感到高興。既然東絕撒了救心初步來斷可以同他道明。正要飛身下房,猛地被人抓住了背後的袍子,轉頭一看正是東絕先生顯靈於此。
楊歡沒生鬥心,任由他提了下去。領進了房,亮了燈火才把他細細一觀。
“小刀楊歡!”惠能,惠明同時驚呼道。接著,二人把楊歡身在少林的事兒同東絕先生陳述了一遍。
東絕喜道:“早已聽聞楊少俠藝高膽大,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只是剛才抓你的當兒間怎不見公子還手?”
楊歡道:“東絕先生並無傷歡之意,再說歡哪裡是先生的對手。就算鬥起仍不可逃去。”
“俺以為是楊公子生了一道見面的計謀,其實黑獒早已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是俺喚於它遠去了。”
眾僧見楊歡來到均露歡喜,一時間把關於少林的事情問了個沒完。當聽見少林完好,又是受方丈託付來幫助大家是頓時感到信心倍增。
接下來,眾人秘密議論該如何出寨。
他們商議著,東絕先生卻自在一旁閒坐。寂靜的夜空裡他聽見了一陣緩緩而來的驢蹄聲。聲音越來越近,霎時已經進了巷子,在經過自家的門前時猛地停住了。
微微一笑,東絕先生拉門而出立於巷中。一抬眼,不是別人,卻是那倒騎驢兒的南辰催雨。
“老鬼!”東絕道,“你擾得俺好不安寧。”
“此路不是你家修,老夫再走五百遍也可!”南催雨沉沉地道。
“不識抬舉!”東絕聲音一出便抬掌拍了過去。
南辰一飄離了驢背兒舉掌硬碰而來。
“轟!”的一聲,接掌處生出一坨火焰,響聲傳遍了四周。
楊歡聽見了聲響,暗示僧人們呆在屋中,把斗笠一戴,出門來觀。
灰空中正飛繞著二人,一人是東絕先生,另外一位人是曾解過圍的南辰先生。奇怪,怎麼突然鬥起來了?
楊歡喊話:“二位先生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此時夜已深深,如此戰來百姓哪裡還有安寧?”
哪知二人不聽,越鬥越猛。弄得雪沙環空,狂風四蕩。
這番超大的動靜倒是把樓蘭斷雨二人引了出來。二人均落於遠處的房頂觀戰,精彩時忙拍手叫好。
圖裡恩正立於寨府的最高處觀看。東絕同南辰打架是何等的程度,那動武的場面堪比大戲精彩多了。
他希望東絕被南辰先生打敗,最好是兩敗具傷,更最好的是五絕均被互相傷害致死。如果那樣,潼關寨自己仍舊是主。每一個角落仍舊可以大查下去,少林的僧人們定會顯露出來。
果不其然,一番動靜先是引來西絕飛身臨空。接著空中飛來了中絕,北絕。
五位先生鬥在一起,無數彩色的幻影罩著寨子,彷彿成了魔幻之城。
鬥了好久,數百招之後均不分勝負。鬥到天色微亮時彼此收了招後都隱去了人影。
更奇怪的是,南辰化影后獨驢兒順著巷子緩步著自己走了。
東絕從空中落了下來,一身是汗,大呼過癮。
圖裡恩失望極了,只得望空生悲。這時,有門子突然來早報大門外來了兩位生人求見。一人自稱是阿拉的特使,路過此地往寧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