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心中一緊,將許仙護在身後。

一雙眼眸,死死地盯著前方。

那攜滾滾煙塵而來的和尚。

居然讓駐世無漏,真仙無缺之境的白素貞,都產生了危機之感。

似乎只要攔在其面前,就一定會被其碾碎。

水中龍力無雙,陸上神象無旁。

龍象大力,一直都是佛門所說無上大力。

這位白衣和尚,雖然年紀尚輕,卻已然參悟了龍象大力的佛門之境。

踏步之間,有如諸佛龍象降世,橫掃塵世有無之相。

就算是她的真仙之軀,都不可與之相比。

這樣的存在,她倒時不懼,可身為凡人的許仙,只消得被擦著碰到一點,就是身死魂消的下場。

雖是半遮面龐,許仙卻也看的出來,雨傘之下的面容,必然絕美。只是那半面,就豔如桃李。

此刻,這張羞煞百花的面容,卻只望許仙,雙眉微彎,眼中,盡是笑意。

可許仙,卻遲遲沒有挪步。

他只是饒有笑意的望著白素貞,揶揄的說道:“方才還是晴空萬里,怎麼姑娘就說將行大雨了呢?

難不成,姑娘是仙人不成,能夠預知禍福未來。

又或者,是有如山間野獸一般的天賦,能夠察覺天災人禍?”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

許仙說道山間野獸之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白衣女子還不曾說話。

站在她身旁的青衣女子卻是當先開口道:“你這書生,怎的如此說話。

我家姐姐好心邀你入船避雨,你卻取笑於她。

難不成你懷疑我們兩個女兒家欲要對你圖謀不軌不成?”

不同於白衣女子的溫婉。

這位青衣女子卻是顯而易見的暴脾氣。

那一雙劍眉,便是世間男兒也是少有。

但偏偏生在她的臉上,沒有一分不協

反倒是顯得她有一種侵略性的絕美。

此刻,這一雙劍眉高聳入雲,劍眉之下靈動的雙眼,頗有不滿的望著許仙。

似乎,他要是不給出個解釋,下一刻這一雙劍眉就要插入許仙的胸中。

許仙連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兩位姑娘的善意,我自然是感受到了的。”

眼看少年如此慌張,那被油紙傘遮住了半邊面容的白衣女子卻是噗嗤一笑。

而後,轉身斥責青衣女子。

“不可對公子無禮。”

青衣女子一滯。

不可置信的說道:“姐姐!?”

你居然為了一個人類斥責我!

許仙似也是察覺道了青衣女子的委屈,溫言道:“這位姑娘無需如此,本就是我言語有過在先。”

青衣女子白了這書生一眼,雖然心中稍微少了幾分惡感,面上卻是嘀咕道:“要你管。”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知曉自家妹妹就是這般脾氣,但她心中,必然是承了許仙之情的。

“這位公子勿要見怪。

小青就是這個脾氣。

至於天象之說,小女子翻閱過些古籍,略微知曉一些觀天象之法。

昨夜觀星象,便已然覺察今日必然是晴空變雨。

是以今日特地租了一條小船,想的是要遊湖煮雨。

又恰逢錢塘地動,這斷橋之旁,本應當無人才對。

卻不曾想今日地動之下,公子竟依舊來斷橋賞景。

故而小女子心想,前來邀公子一同遊湖,也免得公子被雨雪所傷。”

白衣女子娓娓道來。

青衣女子卻是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不過這位青衣女子的姓名,卻是暴露而出。

竟是那位小青。

白蛇二妖,形影不離。

這位仿若天仙化人的女子,自然便是原生諸天之中,與許仙法海,一起譜寫白蛇傳說的天命主角之一,白素貞。

當然,雖然說世尊遺骸世界是原生諸天的世界線推演。

但這畢竟,是獨屬於世尊權柄而衍生出的世界。

在上個紀元,天庭之上的天帝都被擒拿,擒拿天庭諸多大神的,居然只是世尊惡念化生的無天佛祖的手下。

這在那些天庭高居,天帝顯化的世界之中,無異於瀆神之舉。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每個彼岸都有著獨尊己身的世界與時間節點不假。

但是諸位彼岸共同的構成了原生諸天的勢力範圍。

在整個諸天的視野之中,便是世尊真正在世,橫壓一世的第三紀元,都不可能是整個諸天以其為尊。

在世尊光輝的陰影之中,一樣有三清算計諸天。

所以,世尊遺骸之中的世界,不可能按照諸天之中的一切按部就班的推演。

再加上上個紀元,那位成道彼岸,萬佛之祖孫悟空與無天所衍生出來的諸天之中從未有過的世界線。

這個世界的世界線,更是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諸位天命之子,除去姓名不變之外。

其他細微之處,必然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好像如今的許仙。

只是頗為玩味的望著白素貞。

那玩味的眼神,讓這只千年白蛇,都為之心中一緊。

“怎麼回事,恩公分明只是一位普通人。

為何他的眼神,卻彷彿看穿了我一般。”

白素貞心中有些疑惑。

這個世界線之中的白素貞,師從驪山老母。

這個世界線中,驪山老母可不是背景板了。

那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駐世神聖。

若不然,白素貞怎麼配得上紀元之子的稱呼。

就憑一個蛇妖的身份?

媧皇顯化之一驪山老母門下親傳。

這可是根正苗紅,神聖弟子的跟腳。

縱觀天上地下,能夠與白素貞比較跟腳之人,屈指可數。

在如今諸天神聖盡數印記於紀元終末之下消匿的情況之下。

彼岸媧皇親自顯化,執掌驪山老母權柄。

白素貞更是得天獨厚,跟腳再度深厚一層。

就是放之於諸天,彼岸親傳的身份,也可以比之十二金仙,人教玄都。

那可都是大羅金仙。

雖然媧皇顯化時間不長。

但是不同於林恆來之前,地藏王和彌勒尊佛糾結於法海與許仙之間。

白素貞因為驪山老母這一層關係,早就被化入媧皇陣營了。

既然是爭奪紀元道果之造化,媧皇自然是傾囊相授。

如果說諸天之中的白素貞,求的是仙道。

那這個世界的白素貞,卻是早早地便成就十二階真仙之境了。

無漏無缺,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比之許仙的身體。

白素貞可是實實在在的將體意氣神四大天關補完。

只差一步,就能夠成就十殿閻羅,諸天星君一流的道君之境。

這樣的存在,居然會產生被許仙看穿的感覺?

白素貞搖了搖頭,定是自己六識出了問題。

“恩公的跟腳,我親自前往冥土查閱過了。

十殿閻羅共翻生死簿,千年以降,恩公一直無緣仙道,更非神聖轉世。”

白素貞之所以與許仙結緣,是因為千年之前,白素貞尚未化形之時,為蛤蟆撲殺,幸被時為牧童的許仙所救。

故而因果暗結。

值得一提的是,在某些白蛇傳衍生世界之中,那獵人,就是法海之前身。

在原生諸天之中,白素貞欲要成就仙道,就是因為這一份因果,故而無法成仙。

於是在觀世音的指點之下,白素貞入塵世,嫁於許仙,償還因果。

在這個世界之中,白素貞自然不可能因為仙道而委身。

但是所謂因果糾纏,愈是境界高超,愈是難以脫身。

白素貞在驪山老母坐下,進境之快,千年時間,便仙道有成,是無漏真仙。

欲要更進一步,成就道君之境是,卻被因果糾纏。

白素貞親自推演之下,覺察了許仙的存在。

故而,她入冥土之中。

以其驪山老母親傳弟子之身份,便是修為更勝其的十殿閻羅,也親自出迎。

在查閱生死簿之後,這才覺察出其已然轉世成許仙。

而且,千年之間,這位牧童一直未曾踏上修行之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但有時候,愈是普通人,反而愈是難辦。

若是許仙是修士,白素貞大可直接傳法贈寶。

反倒是一介凡人,不能以超凡了結。

當年救命之恩,若無許仙,白素貞別說拜入驪山,連化形都是奢望。

這樣的大恩,若是無法以超凡回報。

對於凡人而言,若想要報償,必須報以於凡人而言,最重要之物。

凡人之命,不過百年。

百年生死,唯有傳承為上。

不同於超凡神魔,壽元無盡。

凡人懼怕生死,故而以繁衍延續生死。

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便是如此。

每一個新生兒,都承載著芸芸眾生所寄予的希望。

香火延續,對凡人而言,是最重要之物。

白素貞這才萌生了下山為當年恩公留下香火的念頭。

因為她曾入過天庭,姻緣簿上,許仙此生無良緣。

若許仙一脈就此終結,那當年之因果,可就徹底沒辦法了結了。

作為真仙,再加之驪山親傳,白素貞不可能毀壞干預規則具現的姻緣紅線。

但她卻能夠親身入局,真仙之境,紅線不加。

在她向自家師尊傾訴之後。

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驪山老母居然大力支持她所想。

這才有了白素貞入錢塘,推算因果,知曉明日許仙必定出行之因由。

提前準備好了小船一艘,油紙傘一把。

至於雨雪。

仙人呼風喚雨,豈是難事?

搖了搖頭,白素貞按下心中猜測,掐了一個法訣。

霎時間,斷橋之上,晴空不再。

天地之間,忽而起了大風。

大風飄搖。

將持傘的白素貞,都颳得有些站不穩了。

“姑娘。”

許仙一愣,伸出手去,將白素貞傾倒的身軀扶住。

白素貞羞怯的低下頭。

許仙一雙清眸,清如湖水。

無有一絲雜念,映徹萬物。

白素貞借勢而為。心懷目的而來,一時之間,居然有些不敢直視許仙。

“轟!”

就在此時。

斷橋之側,煙塵揚起。

仿若地動一般的聲響,由遠及近,轟鳴而來。

白素貞抬首,旋即張口驚愕。

在她的視線之中,那煙塵之內。

有身著白色僧袍的青年僧人,如上古龍象一般,踏地而來。

所過之處,天地為之平推。

這和尚似乎有些意識不清,口中唸叨著什麼。

白素貞傾耳傾聽。

卻只聽到了隻言片語。

“靈山傾頹,萬佛寂滅。

何處尋靈山,何處見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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