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節, 粽葉飄香;艾葉菖蒲,屈志從俗;龍舟競渡,百舸爭流……”

楚辭站在高臺之上, 用清朗悅耳的聲音,緩緩揭開龍舟賽和賽詩會的序幕。

陸知府一邊聽,一邊側身和旁邊的官員說悄悄話:“這楚提學果然有點東西, 他雖然年紀輕輕, 但行事作風看上去卻十分老道。他才來了一年多,我竟覺得漳州府像換了一片天。”

他看著楚辭的眼神帶著些許讚賞, 一旁聽他說話的官員心裡暗暗撇嘴,不知是誰在人家剛來時就給了下馬威, 現在倒是換了一套說辭,還不是看在這楚提學帶來的好處的份上。

心裡雖然這樣想,但他嘴裡卻不這樣說:“下官覺得,還是知府大人您領導有方,楚提學剛來時也沒見有這些手段,定是他跟在知府大人身邊久了,耳濡目染學了些去。”

知府大人喜歡聽好話, 聞言嘴角忍不住上揚,偏還正色道:“劉大人快別這樣說了, 本官可沒這麼大本事。”

那劉大人又在心裡哼了一聲,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臺上已經在請知府大人致辭了,連忙出言提醒。

陸知府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闊步走上高臺,接過楚辭的棒子,開始自己冗長的發言。他渾厚的聲音透過身前的東西向外擴出, 整片海灘上的老百姓基本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陸知府自己也有些驚訝,方才他聽楚辭說話時只覺得清晰,倒不曾想過竟是這東西幫的忙。他雖然對此物很好奇,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便收斂心神,繼續自己的講話。

此時楚辭完成任務已經下臺來了,他抹了抹額上的汗滴,想著五月不愧是毒月,就連陽光也比平時更加毒辣些。

方才在臺上講了那麼多話,即便有那擴音喇叭的幫助,他也是用盡了力氣發聲的,歸根結底,還是這喇叭太過簡陋,傳音效果比不上現代的,但總得來說,還是比扯著嗓子幹吼來得好些。

一旁的常曉見他清了清嗓子,便立刻從旁邊要來一杯茶遞給他家老爺喝。楚辭接過茶道了聲謝,然後便將這杯半溫的茶一飲而盡。連續飲了兩三杯後,他才覺得喉嚨舒服些。

楚辭還真有些想念在京城時無限供應的陳皮丸、山楂丸和青梅丸了,那東西放了潤喉止咳的藥草,只消服一丸下去,喉嚨幹啞的問題便能解決。這丸子有些像現代的西瓜霜,金嗓子和胖大海等教師伴侶,但比起這些東西來,這些丸子明顯要更好吃一些。

楚辭越想越覺得嗓子幹,他決定了,等回去之後,就問問徐管家手底下有沒有藥店,等這東西做出來後,他就買上一些作為福利發給戰鬥在一線的夫子們,也保護保護他們脆弱的喉嚨。

就在他的思緒亂飄之時,陸知府終於結束了自己的發言,他好久沒有這麼意氣風發過了,講了小半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停下。幸好百姓們對這種和知府大人近距離接觸的感覺還挺新鮮的,雖然大部分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還是很給面子的聽著。

楚辭聽他講完,手比心快,不自覺地鼓起掌來,其他人見狀,也跟著鼓起掌來。一時間海灘上掌聲雷動,氣氛變得十分熱烈。陸知府聽著臺下的掌聲,激動地臉都紅了,走下臺時暈暈乎乎差點摔倒。

報名參加此次龍舟賽的大概有近百支隊伍,其中大部分的隊伍都是民間自行組織的,為了討彩頭,他們還取了很多霸氣的名字,像什麼“猛虎隊”、“蒼狼隊”之類的,還有人取了個“飛魚隊”,估計是想像魚一樣快速航行。這些寫了名字的彩旗插在船尾,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區別。

楚辭他們衙門的取得名字很普通,就叫“提學司隊”。那些大人其實想要取個花哨點的名字,但楚辭說了,名字越花哨,輸得時候就會被嘲得越狠。他們想了想,決定還是低調點為好。

此時,大家看見了民間隊伍那些肌肉糾結的大漢時,深感他們提學大人有先見之明。這些人明顯就是衝著獎金來的,別說提學司了,恐怕連衙門的衙役都不一定能劃得過他們,這些人一看就是常年在水裡竄來竄去的。

隨著第一聲沖天炮響起,海里蓄勢待發的龍舟隊員們,人人都低伏著身子,手緊握住木槳,等著三聲炮響後開始衝刺。站在船頭的鼓手們也已經準備好了要為自家隊伍鼓舞士氣。

岸上,參加賽詩會的人也已經拿到了考題,這次比試的是絕句,五言七言都可,內容要和端午有關,限上平四支韻,以一炷香時間為限。

這一炷香的時候,差不多夠龍舟從起點到終點打個來回了。

這邊的才子們正絞盡腦汁的寫詩,那邊的龍舟已在三聲炮響後駛離了起點。

“大虎叔叔加油!”

“大虎哥加油!”

楚辭左側的楚小遠和鍾離鈺,右側的傅明安和常曉都被周圍的氣氛帶動,開始大聲叫嚷,為張虎打著氣。尤其是兩個小的為了聲音大點還把手擴成喇叭形圈在臉上叫,看上去賊像兩朵小喇叭花。

楚辭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頓時引來旁邊四道不滿的視線,什麼嘛,不幫著加油就算了,竟然還笑他們!

楚辭怕犯眾怒,不得已也跟著喊了兩聲,當然他可不能只喊大虎,這樣也太厚此薄彼了,於是他喊的是“提學司加油”。

其他的大人們聽見了,也跟著吶喊起來,集體榮譽感這種東西,自古以來都是很強烈的。

別的衙門的官員本來還矜持地站在一邊,這會見風頭都被提學司搶走了,立刻心生不悅,便也開始組織人手搖旗吶喊。

岸上的聲音鼓舞了水裡的隊員們,他們的槳劃得更加賣力了,一艘艘龍舟真像一條條巨龍在天空翻騰穿梭著,潔白的浪花就像天空中的雲彩,任這些巨龍在其中騰雲駕霧。

岸上寫詩的學子們看見這一幕,也難免眼睛一亮,來了靈感,本就應該是即興創作的東西,當然是親眼所見才能寫出真情實感的詩作。

賽道一共兩裡,也就是一千米,這考驗的不止是他們的身體狀況,還有他們的耐力和爆發力。最終,前三甲都被民間隊伍包攬了,這幾支隊伍的人要不是跟船的水手,就是碼頭搬運貨物的工人,他們無論哪一方面,都比衙門裡的人更強。

提學司隊出乎意料地排在了中下游位置,楚辭知道結果後很欣慰,他的想法是別得倒數就行了。

等龍舟隊員們慢慢劃回來的過程中,這邊賽詩會的人也開始慢慢上交作品了。由於楚辭是主評委,他不得不率先坐在臺子上,一一批閱其他人篩選後的詩作。未免有人徇私,這詩上面不寫名字,只寫編號,待最後評出結果時,再來宣佈名單。

當龍舟隊員們回來後,這些人的詩也全部交上來了,楚辭經過再三選擇後,選出了三十首文采飛揚,應情應景的端午佳作。

陸知府命人將官府準備的獎勵搬上臺,然後開始點名頒發,其中龍舟賽的頭名獎勵二百兩銀子,第二名獎勵一百五十兩,第三名獎勵一百兩。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物品若干,都是漳州府的商家為了此次活動“友情捐贈”的。賽詩會的也一樣,只不過他們的獎品大多是文具類的,而龍舟賽的基本都是食品和器具。

一場轟轟烈烈的比賽辦下來,漳州府百姓在未來的幾個月時間內,茶餘飯後恐怕都離不開這個話題。

楚辭遵造自己的想法,果然在比完賽回住處時,就去找徐管家問了藥店的事情。徐管家剛開始聽他要找藥店還有些慌張,以為是誰不舒服了。待後面得知他只是想要做點丸子出來,不由松了口氣。

“藥店我手下倒是有幾家,只不過大多都是在西江省內,唯一跟來的是其中最小一間的大夫和他的幾個學徒。前不久老朽在前街盤下了一間鋪子給他們,若楚大人著急的話,我這就讓人喊他們過來。”

“徐叔,我不是說了嗎,你只叫我阿辭便是,無需這麼客氣。”楚辭先糾正他的稱呼問題,然後又說,“倒不必讓他們過來,我們直接去藥店就行了,那裡東西多,大夫看了方子當場就能找齊藥材,也免得麻煩。”

徐管家見楚辭堅持,也就沒再叫楚大人了,他說:“阿辭如此體恤下屬,真乃他們之福。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就過去了,再晚恐怕就要打烊了。”

楚辭點點頭,出門和徐管家一起坐馬車來到前街的福安堂。福安堂的掌櫃一見主人過來,立刻就出門迎接了。

“徐爺,您老怎麼這時候來了?莫不是身體抱恙?正好,楊大夫在後院整理草藥,我現在就去叫他!”

“老趙不忙,老夫此行前來並非是為了看病,而是這位楚大人有事吩咐,你快去把楊大夫和他的徒弟都請過來。”

趙掌櫃立刻轉身往後院走去,不一會兒,就帶了一位五十多歲上下的大夫過來,後面還跟著幾個大約十七八的年輕人。

“趙大夫好,本官貿然前來,多有打擾,還請莫要見怪。”楚辭對大夫的態度一貫很好,“我這裡有一張藥方,想請趙大夫幫我製成藥丸,不知可否?”

趙大夫有些緊張,他一邊客套著說什麼“大人不需多禮,草民定當盡心竭力,為大人做事”,一邊接過藥方,認真地看了起來。

“此方甚妙,無論是藥物搭配還是用量都恰到好處,還能將其功效發揮到最大限度,妙啊!”趙大夫如獲至寶,原本的緊張也變成了狂熱,“楚大人,草民斗膽問一句,此方是何人所開?”

楚辭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此藥方原是京城的一位大夫開的,後經由太醫院掌院之手,方得到最後的成果。”

趙大夫驚得嘴巴半天閉不上,這,竟是御用的藥方!他頓時覺得手裡捧著的東西似有千斤重,他好像快要拿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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