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未回來?”江大人逗著鳥, 嘴裡卻念著前去簽名的僕人。他也是見吳大人今日著實反常,想著是不是待會有人巡查,便讓僕人提前去點卯, 誰知道過了兩刻鐘也不見他回來, 心裡實在疑惑。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娘子從外面走進來, “一天到晚就迷著只鳥,乾脆納這鳥做妾算了!”

“婦道人家……”江大人小聲嘟囔了一句, 轉頭又去逗那只八哥。

“我是說真的,你還是看看去吧?適才我路過其他幾位大人門前時, 發現他們匆匆穿上官服往前衙去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娘子將一邊收拾剛剛買來的東西, 一邊把自己剛剛的發現講了出來。

聽到這裡, 江大人也坐不住了,丟下一句“不早說”,便也匆匆換好官服, 朝著前衙奔去。

他到時黑板上的名字已經簽了大半,看字跡並非是那些僕役代簽的。而他的名字下面空空如也,半點書寫過的痕跡也無。

黑板下方的粉筆盒空著, 江大人四處看了看,沒找到一支粉筆, 卻看見了一則書寫的端端正正的通知。

通知上書:煩請各位大人於今日辰時正帶上紙筆去會議室集合並寫出近期工作總結, 以備檢查。

江大人再一看, 下方的署名果不其然就是楚辭。頓時猶如天打五雷轟,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匆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朝會議室奔去, 身上的肥肉跑得一顫一顫的。等終於到了會議室之後,他一進門,便看見阿才倒在地上, 手腳都被綁著,嘴巴上也貼了封條,一見他就“嗚嗚”出聲。阿才旁邊還倒著七八個人,也是一樣的打扮,看起來簡直就像大型人口販賣現場。江大人大駭,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江大人讓我們好等呀,這兒可就缺你一個了。怎麼,許久不見不認識本官了?進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這時,一聲陌生又熟悉的調笑從前方傳來,江大人猛的一抬頭,霎時腿就軟了。

“大大大大……大人!”

又是熟悉的結巴聲,楚辭微微一笑,很滿意自己餘威尚存。

“江大人何時也添了這個毛病?看來今日得這毛病的人很多呀。”楚辭“溫和”地掃視了一圈坐在下首奮筆疾書的各位大人,登時將眾人嚇得頭更低了。楚辭又轉頭望向江大人道:“對了,底下這膽大包天之人可是你的家僕?”

江大人不敢撒謊,忙低頭行禮:“回大人,正是。也不知他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大人。總而言之,一切都是下官管教無方,還請大人恕罪。”

“錯處嘛,說大也不大,就是本官不知這些僕人為何這般膽大包天,朝中官員所用點卯之物,他們也敢在上面隨意塗畫,這分明是狼子野心,想要取而代之啊。江大人,哦,還有其他幾位大人,你們放心,今日前來塗畫的惡僕我已全數緝拿,就等下午閒暇時送去衙門審查了。”楚辭說完,輕輕吹了吹手中的茶水,低頭抿了一口。

江大人卻無這般閒情逸致了,“楚大人手下留情,下官一時糊塗,生了倦怠之心,這才……還請大人看在下官一直兢兢業業的份上,饒了下官這一次。”

之前來的那幾位見江大人求情,也立刻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向楚辭求情。他們之前也不敢這樣做,每日點卯都是按照時辰來的,可楚辭久久不回來,他們就鬆懈了。

先是一日比一日遲,後來就乾脆讓僕役代簽了,他們還心存僥倖,認為楚辭要是回衙門,必定有人能看到並通風報信,誰知道楚辭會在夜裡偷偷回衙門呢?

楚辭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我本道是奴大欺主,卻原來都是受人指派嗎?各位大人應該知道,我朝官員務必做到‘清,慎,勤’這三點。清乃清正廉潔,慎乃行事謹慎,勤乃勤勉政務,鞠躬盡瘁。各位若連點卯都不願親自前往,本官現在很懷疑你們於公務上是否盡心盡力了?要知道,聖上平生最恨的,就是那庸碌懶散,尸位素餐之人了!如果本官遞上一封奏摺,將此事來龍去脈一一道明,你們想想,聖上可還會饒了你們?”

江大人和其他幾人慌了,連聲說道:“下官們也是一時糊塗,再不敢有下次了,只求大人網開一面,下官們願意受罰,絕無怨言。”

楚辭挑了挑眉,很是懷疑:“無論什麼懲罰都甘願?”

“下官們不敢置喙。”說話的官員們彎著腰,行著禮,至少面上看起來都是心悅誠服的。

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楚辭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叫張虎把抓來的僕役們都放了出去,給這幾位留下最後一點面子。然後他又讓張虎去書房取一樣東西。

這次逃過一劫,正挖空心思寫工作總結報告的吳大人悄悄抬眼看了看江大人等人,心裡滿是劫後餘生之感,幸好他昨夜沒有喝糊塗,要不然的話,估計今天站在這裡受罰的也有他一份了。

張虎回來的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他手裡比去時多了一根長條的東西,那東西用上好的錦緞包裹著,也不知裡頭是什麼。

楚辭接過這物後放在手裡掂了掂,然後道:“律令有云,為官者無故不上,笞二十。鑑於各位大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若是送到衙門裡在大庭廣眾之下受刑,恐各位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本官決定了,就在此處略施小懲。現在請所有大人都將手中的筆放下,一同見證這受刑的過程,以免有人覺得本官挾私報復。”

等所有人都看過來後,楚辭慢條斯理地將包裹著手中之物的錦緞解開,裡頭是一柄一尺三寸長的戒尺,它通體金黃,上刻“無規矩不以成方圓”幾個大字。

漳州府的官員們都聽說過“金戒尺”的故事,只是楚辭一向行事低調,從不肯將它在人前顯露,大家才沒能見到它的廬山真面目。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御賜的金戒尺。

“啪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楚辭動手時毫不留情,每一次都是高高舉起,重重落在這些官員的左手上。雖然像個頑童一樣被打手心讓這些人很沒面子,但執刑的是上峰,刑具是御賜之物,他們也只能受著了。

其他觀刑的人也明白這是楚辭給他們的下馬威,警告他們如果犯錯的下場,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上面,心臟隨著戒尺的聲音上下起伏著。

等這七八個人都受了刑之後,楚辭回到了主位上。那幾人則捂著高了幾寸的手掌狼狽地坐在了最下方。

“各位大人,本官去省城之前,曾佈置下本月提學司應完成的任務,不知各位大人可還記得?”

楚辭一發問,底下立刻就是一片“嘩嘩”地翻頁聲,在這一片翻頁聲中,那唯一舉起手的人就顯得難能可貴的多。

“周大人,你來說說。”楚辭看向周青,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

“是。下官記得,楚大人在離開之前,曾讓我等於本月內結對前往府下各縣縣學督查學子學業並出題考較,行事需隱蔽,務必做到先暗訪再明察,這樣才能不被下面人矇蔽,試探出他們的真才實學。”

楚辭點點頭,讚道:“周大人辦事一向認真細致,堪為我提學司典範。不錯,本官佈置下的任務就是如此,並且我要求本月完成,如今已到月底,不知各位大人完成的怎麼樣了?”

下面只有寥寥幾人舉手表示自己已經完成了楚辭月初定下的任務,其他人噤若寒蟬,就連呼吸聲都變得微乎其微,恨不得自己就此隱形。

這樣的結果楚辭早已料到,雖心中毫無波瀾,但他表面上還是一副很生氣,很失望的樣子看著眾人。

“你們要本官怎麼說你們才好?”

“大人恕罪,之前是我等憊懶,辜負了大人一片苦心。還請大人寬限幾日,我等必然會交給大人一個令您滿意的答覆。”有人當了代表,替眾人許下承諾。

楚辭裝作猶豫的樣子再三面露懷疑之色,直到所有人都表示一定完成任務,楚辭才松了口風,給出了三天的時間讓他們去做。

場下的官員們聽後,無不感恩戴德,說盡了好話。經此一役,楚辭在漳州府的地位徹底穩固下來,官員們都怕了他神出鬼沒的行蹤和變幻多端的手段。

想來,下次別說是楚辭只是離開大半個月,就算他離開兩三個月,這些人也不敢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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