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天和帝笑得很是和氣,他看向閣羅親王,說了一句“承讓了”。閣羅親王回以尷尬一笑,不再做聲。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蒙舍之前力爭大魏答錯了題,為的就是想在比試上勝過大魏一頭。可是結果又如何呢?即使是加時賽,他們也輸了。

霍華十分氣憤,很想當場中風。他問旁邊的大魏官員:“敢問這道題是何人所出?為何大魏好像人人都會?”

剛才他也看見了,楚辭問話之後,臺下一大片人舉起了手,這些人臉上還掛著笑,似乎是在嘲諷他們!

被問到的人一愣,然後才說道:“這題就是臺上之人所出,聽說是當初楚司業為了給學子解圍,隨意說出的,國子監人人都知道。”

隨意說的?!霍華渾身打擺子,他們就敗在了這麼隨意的題上面?

這官員見他面目猙獰,立刻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點,萬一他昏過去了,可別冤枉是他弄得才好。

霍華的狀態沒人注意到,因為場上此時正在舉行頒獎儀式。鑑於參賽隊伍只有三支,便只設定了魁首。

這獎品十分豐厚,是三國一起出的。但臺上的學子卻沒有看那些金銀珠寶,他們的視線全部定格在一個托盤上面。

托盤上有五塊圓牌,這圓牌用一根五彩絲線編織的繩子掛著,周身金燦燦的。上面刻著字,最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冠字,下面小字寫得是天和二年三國文會頒佈。這毫無疑問是要給他們的。

楚辭敲響了銅鑼,讓場下人安靜下來。

“眾位,經過一上午的角逐,最終的勝利者是我們大魏的學子!”場下瞬間掌聲雷動,楚辭笑著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們靜下來。

“俗話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場上三國學子今天的優異表現非一朝一夕可以達成。就拿我們大魏學子來說吧,在得知蒙舍、越析兩國提出比試時,距離今天便只有月餘了。溫太傅十分重視此次比試,便召集了楚某和各大書院的山長一起出謀劃策。最終我們從各家書院裡廣納良才,將他們聚於國子監內緊急訓練了一個月的時間,真正做到了三更燈火五更雞。”

“今天的勝利來之不易。首先要感謝的各家書院的鼎力配合,今天的榮譽不止是國子監的,更是整個大魏共同的榮譽。其次還要感謝溫太傅,提學道及禮部官員對這場比試的支援,若沒有他們的支援,今天的活動也不能這般精彩。當然,更應該感謝的,還是我們英明神武的聖上。”

“透過前幾天的孔子祭和今日的比試,都可以看出聖上對於文教方面的重視。一個國家要想強大起來,必須上有賢明之君,外有善攻之強將,內有治世之能臣,今日爾等學子,他日亦有可能成為執政一方的官員,當你們涉足官場之時,必要時刻謹記聖上之恩德,為我大魏盡忠職守,方不負聖上今日之愛重!”

“臣等必盡忠職守,令天下歸心,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廣場之上,大魏官員和學子一同起身行禮,人們山呼萬歲,聲音響徹雲霄,震撼人心,令在場使臣無一不為之震驚歎服。

天和帝雙目含淚,他從龍椅上坐起,說道:“眾愛卿平身,我大魏有你們這些良臣,何愁江山不穩,社稷不興?”

“謝聖上恩典!”

政治離不開宣傳,縱觀歷史上下,每逢朝代更迭之機,都有能人輩出,其中有些人曇花一現,有些人則穩穩地抓住了機遇,在史書上描繪出濃墨重彩的一筆。得人心者得天下,百姓心思單純,只要上位者施行仁政,再引導得當,何愁人心不向?

“當然,除了文教,武治方面聖上也是一樣重視,下午的武試放在演武場上,請大家屆時移步觀看。現在,讓我們恭請聖上,為此次獲勝的學子頒發獎牌!”

天和帝微笑著走上臺來,對著幾位學子說道:“爾等都是我大魏良才,今日能獲此殊榮,朕心甚慰。望爾等能早日進學,報效朝廷!”

這五名學子無不感激涕零,只點頭稱是,其他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天和帝拿起獎牌,入手就感覺不對勁,這牌子雖然金燦燦的,但是卻並非純金,只是鍍了一層金子上去。他對楚辭更加滿意了,多會持家的楚愛卿啊!

站在他對面的學子恭敬地彎下腰,天和帝就把獎牌掛在了那學子的脖子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學子用一種孺慕的眼神看看天和帝,而後又看向自己胸前的獎牌,若是鬥志能夠具象化的話,估計能看見他全身都燃燒著一種名為積極向上的火焰!

這一刻,天和帝似乎有點明白楚辭的想法了。為帝者,其實不需要時時刻刻都高高在上地端著,偶爾踏下神壇一次,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穫。自他上位以來,還從沒這樣真切地感受過臣民對他的敬重,也從未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這麼大過。

其實從先帝登基開始,大魏就逐漸走下坡路了。雖還仰仗著先祖留下的基業,強撐著一個大國的體面,但內裡已經開始腐爛,外面的野狼們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蒙舍和越析本是大魏邦國,一直依託於大魏的勢力,從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們似乎也起了異心。

天和帝身體不算好,每每強撐著病體處理國家大事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很累,很無力。但今天他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朝氣,看到了他們銳意進取的決心,也許,他是該採用一些年輕人了。楚愛卿也曾說過,少年強則國強!

五名學子戴著獎牌驕傲地站在臺上,讓底下的學子欣羨不已。溫然暗暗捏拳,下一次他一定要爭取到這個機會,代表大魏出戰!楚司業說過了,今年還只有三國,下一次一定就不止了!

……

就如楚辭所言,上午的比試完結之後,其餘各國就開始思考這件事了。這樣的比試,無疑是國力一種體現。若他們的國家也能承辦這樣的比試,然後廣邀各國學子前來參加,那從各方面而言,都是十分有利於國家的發展的。

大佬們的談話楚辭自然是不會參加的。一早上站在臺上講話,為了不上廁所,他連水都沒喝一口,如今嗓子乾渴的不行。偏偏寇靜那家夥不知道去哪兒了,也不來獻個殷勤,莫不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楚辭一邊找水喝一邊腹誹寇靜。現在已經散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東西也都被撤掉了。在這太和殿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水喝,楚辭也是無語了。他朝外走去,想著還是回去再喝,孰料剛一出門,便見有兩個人往這邊走。他們一身華服,金冠玉帶,正是那大皇子虞稷和二皇子虞秩。

既然面對面撞上了,楚辭也不好當沒看見他們,只能上前行禮,嘴裡說道:“微臣楚辭,參見二位皇子殿下。”

“楚司業不必多禮,請起吧。”虞秩笑得有如春風拂面般,給人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虞稷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老二,做兄長的還在這,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皇兄見諒,弟弟也是見楚司業一直行禮太過疲累,這才發話的。”虞秩不卑不亢地說道,言辭之間對於楚辭十分維護。

“哼,你也魔怔了!”虞稷打量著楚辭,他是真不知道這個身無二兩肉的六品官有什麼過人之處?前幾天他父皇將他召至御書房議事,竟然是為了告訴他,等這些使臣離開之後,便將那楚辭調到上書房去做個講師,還要他以後對人客氣點。

虞稷自招攬楚辭不成後,便對他起了偏見,那時候一聽,就直接拒絕了。可是他父皇不僅沒同意,反而還發怒了,將他罵了一通之後,就直接定下了此事,讓他心中實在不快!這會兒剛好遇見,自然想著要難為他一下的,誰知這個老二竟然也出言維護!

“起來吧。”虞稷漫不經心地說道,態度看上去很是輕忽。

“多謝二位殿下。”楚辭站直了身子。

虞稷見他臉上仍然掛著波瀾不驚的笑,心中不快,然後忽得想起最近聽說的傳聞,便笑著說道:“聽聞楚司業是克妻之命,這輩子都不能碰女人?”

楚辭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看上去頗有些受到打擊的模樣。

“哎呀,看來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能碰女人的男人,和太監又有什麼區別?啊哈哈哈……”虞稷很高興看到他變臉。

“皇兄慎言,父皇已經交代過任何人不可提起此事,為何皇兄還要出言無狀,往人傷口撒鹽呢?”虞秩皺著眉頭,顯然很不認同虞稷的說法。

“放肆!老二,什麼時候連你也可以指責我了?”虞稷滿臉暴戾的樣子,把附近的宮人都嚇了一跳。

二皇子立刻跪下請罪:“弟弟一世情急,還請皇兄恕罪。”

“哼,想要我恕罪,那行,你給我磕個響頭,我就不計較了。”虞稷雖有些驚訝於他的態度,但他並沒有多想,反而想趁著他示弱多欺負他一點。

虞秩抬起頭,用暗沉沉地眼神盯著虞稷:“弟弟的頭,只磕列祖列宗還有父皇,皇兄確定要小弟磕頭?”

虞稷有些不自然:“哼,也不知你打的什麼算盤,今天就暫且先饒了你,快去殿內吧,父皇還等著!”說完,一甩手就走了。

虞稷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這個老二從小就是這樣邪性。他曾經不小心看過他懲戒下人,這邊都打的血肉模糊了,他坐在椅子上還能悠閒喝茶。

楚辭虛扶了虞秩一把,讓他得以起身。

“唉,二皇子何苦為了楚辭和大皇子殿下對上呢?”楚辭一臉感動地說道。

虞秩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不想看有才之士被為難罷了。楚司業人品才學,整個大魏有口皆碑,真希望有一天,本皇子能和楚司業坐在一處喝茶賞景。”

“二皇子厚愛,楚辭實在受寵若驚,一定會有機會的。”楚辭說道,“剛剛聽說皇上有事傳召二位,未免耽誤時間,楚辭就不打擾二位了。”

看著二皇子的背影越走越遠,楚辭輕笑了一聲,逢場作戲嘛,誰還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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