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中心廣場。

孫二遲到而來,直到向大家帶來好消息後才平息了眾人的怒火,高源執意要下午去的想法也被孫二的眼神打消,直到眾人假意離開,孫二才重新拉著高源和葛重靈去找了鄭潛。

路上孫二詳細解釋著早上的事情:“十六個字的解釋基本沒錯,只不過這葫蘆兩個字的草,是不是鄭潛我們現在要去確認,而且明天必須帶著鄭潛去,現在事情回到樂雅身上,我們一個人也跑不掉。”

葛重靈也表示贊同,比起這個,他更擔心這種詭異的事情會輪流降臨在每個人身上。

高源聽著聽著卻感覺不對勁,行至樂雅和鄭潛家村子門前他突然停步:“那個孫二……說到葫蘆,其實我這裡有一個線索……”

“恩?”孫二和葛重靈也停。

之間高源從胸口扒拉出一個項鍊,上面有一個戒指和一個玉葫蘆,玉葫蘆的壺嘴是個刀柄,刀柄上是個圓環剛好可以穿過。

“就在昨天,我才得到這個葫蘆。”

“什麼鬼!你怎麼不早說?”

“你這不才提到葫蘆嗎?是個老頭賒給我的,說這是一條命,我想用的時候他會回來找我要債。”

“啊?一條命?什麼債?”

“說是……道家傳承。”

“哈?就你那超帥的玩意?還是這戒指?賒給你一條命?這都什麼跟什麼?”這一刻孫二還是懷疑起自己所推測的十六字是否正確,怎麼想都是在這玉葫蘆更靠譜一點。

“拿來我看看。“葛重靈伸手。

仔細觀之,是一枚純白如玉的葫蘆瓶,瓶口的確是個黑色刀柄——“我能開啟嗎?”葛重靈問道。

“打不開。”高源回道。

“我來。”孫二接過手,眼中透光。

如果說孫二能夠看見世間一切人背後的真實情緒不如說是萬物不同時期的狀態,這葫蘆果真神奇的話,應該會如同老宅一般有它的獨特之處。

而事實便是,裡面的確有動靜,卻是如同孩子般安逸的白色,孫二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眾人也只好作罷,去找鄭潛。

很快,由於鄭潛能力那詭異的警覺性,四人早早在劉媽家門前相遇,正巧上次孫二見到過的小虎和慧慧正在路邊的樹那裡跳皮筋。

孫二像他們招招手,兩孩子感覺是件好事便飛速跑了過來。

小虎握著拳頭佯揮幾下:“你不是上次那個……你怎麼又來我們村子了。”

“小虎,你去找你媽拿四個小凳子來,椅子也可以,我請你吃辣條,快去啊。”

慧慧和小虎一聽笑的合不攏嘴:“哈哈哈,他們還要凳子,臭講究。”

不過說是這麼說,兩人還是飛快的跑回了家,農村的小板凳是很多的,家家戶戶都有,而孫二則是打算挪到樂雅家旁邊坐去。

小虎和慧慧速度很快,不過他們卻沒好意思要辣條,事實上孫二也沒買,他準備給錢讓他們自己去買,兩孩子卻拒絕了,說不要錢,後來孫二答應事情結束了和他們一起玩“過江龍”,一種推人的遊戲,需要很多人玩才可以。

葛重靈、高源、鄭潛人手一個走在孫二後面。

高源問:“我們去哪?”此時他看已與常人無異,不過孫二還是可以看出他氣息很弱,不像個氣盛的孩子。

“去樂雅家那邊,旁邊,不要驚動她奶奶,只要坐在樂雅樓上能見到的位置就好。”

葛重靈不解:“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樂雅家借凳子?”

“都說了,我不想驚動她奶奶,如果樂雅想見我們,一定會拉開窗簾,如果不願意,我們就不要打擾,這非常關鍵。”

葛重靈吹了吹劉海:“呵呵,看不出來多關鍵。”

四人找好位置,孫二深吸一口氣:“啊呀!好巧啊!唐柳約!我來找你玩啦!”

鄭潛黑臉:“你在幹嘛?”

“吸引樂雅的注意啊,喏,你看,窗簾動了,發現我們了,好我們入座。”孫二拿了塊紅磚在地上劃拉幾下,寫了個來字,就入座了。

“恩,這感覺還是可以的,就是少了副牌。”葛重靈打趣。

“行了行了,在樂雅肯過來之前我們先談一談這個乾草的事。”孫二望向鄭潛。

鄭潛張著腿,手搭在膝蓋上,難得今天沒有叼煙裝神弄鬼:“你看我做什麼?”

孫二嘆氣:“好了,之前雷負的事,我發現了兩個你,一個是有感情狀態的你,一個就像一捆乾草,我一直沒說,就像你自己說,結果你一直不坦白。”

“這……咳咳,自信點,把像字去掉,行吧,什麼事,我的確可能是捆乾草。”

“行,承認就行,暫時沒你什麼事,只要確定你是乾草就可以。”

鄭潛閉嘴。

孫二繼續指揮:“葛重靈,我現在猜測你之前的十六個字提示所提到的關鍵就是樂雅和鄭潛,至於如何救人救己有什麼後續嗎?”

葛重靈有些為難:“現在要繼續請示嗎?我也不知道。”

“向誰請示?”

“命運。”

“這話從一個孩子嘴裡說出來總覺得很突兀,你還是請示吧。”

高源也連連點頭。

葛重靈從袖口裡甩出甩棍杵在地上,開始閉眼。

孫二明白他的作法這便開始了,沒有任何懷裡呼哨的操作,就像我們看不見摸不著的命運,他們融於自然之中,葛重靈是個幸運兒有幸得以與它們溝通,或許未來不可限量,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與他這一般的人呢?

鄭潛似乎是第一次見,他假裝不在乎,眼睛卻盯著一刻沒有停過,想要見識見識。

不過突然,葛重靈面容猙獰,他杵在地上的甩棍脫手而出,睜開眼後不停喘氣。

“怎麼了?”

“樂雅的命運線亂了……有人在亂來。”

孫二驚呼:“有人在亂來?誰!除了你瑜城還有其他人可以溝通別人的命運線嗎?”

葛重靈搖了搖頭,食指壓在嘴邊:“噓……”

“怎麼……”

話未說出口,孫二聽到一些聲音。

“叮叮……”

“三魂七魄,命魂往身,樂雅喲,回來哦~”

“回來哦。”

“回來哦……”

“回來咯~”

叮叮的應是敲碗之聲,而其他四句分別是四個人的聲音。

四人起身朝著聲源處望去,最顯眼的則是幾面黃旗,孫二眼好瞧的仔細,來人頂著跟頭蒜苗,背後三面黃旗,七面小旗,左手裡捧著白碗,碗中有米,米上似乎是個雞蛋,左手是三根筷子,身後幾人大同小異,不過衣服似乎不是道袍而是普通素色僧袍,怎麼看都有些不論不類。

前面一人一步一敲一喊:“三魂氣魄,命魂往身,樂雅喲,回來咯~”

後面三人則是一步一跟一喊:“回來哦,回來哦,回來咯……”

四人面面相覷,高源問道:“這是搞什麼東西啊?”

孫二若有所思:“如果猜的不錯,這應該是……叫魂。”

葛重靈:“什麼?我一直以為叫魂是罵人的話,我媽老罵我你叫魂啊,原來說的就是這個?”

鄭潛則說:“他們喊的是樂雅嗎?”

“是,應該是樂雅家裡請的,可能是樂雅奶奶,認為樂雅的不正常是丟魂了,所以喊了這幾個人來。”

“這……”

幾人甚是無語,孫二則是問葛重靈:“你看他們喊的有用嗎?”

“屁用,樂雅又不是魂丟了,就亂喊。”

鄭潛問:“那怎麼辦?需要讓他們滾嗎?”

“你找死啊,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事?”孫二連忙拉住鄭潛:“你是當混混當傻了吧,這個你也能管得到?”

這幾人說起來一步一喊,不過速度還不慢,很快走到了孫二四人旁邊,他們也很老實讓開了道,畢竟他們看起來還是很唬人的。

就這麼呆望許久,之間這四位喊魂的行到不遠處便向樂雅後面繞去,最重要的是,孫二遠遠看見劉媽拽著小虎和慧慧在道士路過的時候還點了香,稍微拜了幾下,見小虎和慧慧認真的模樣孫二有些好笑。

孫二問鄭潛:“你們這裡,香,是常備的嗎?”

鄭潛忽然想到什麼:“不是,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媽好像也買了,好像就是那些道士賣的……”

“這樣,難怪嘞。”葛重靈有些不屑。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高源重新坐下,比起這個,他更擔心葉彤宇現在的情況。

葛重靈攤手:“等他們走吧,走,我們跟後面看看去,我覺得還是蠻好玩的。”

“好。”

言畢,四人跟著那四個道士而去,他們也像模像樣地走在他們後面,一步一停,很快很多村民們也見到了這一幕開始七嘴八舌,有的怒有的笑,原本好好的一場法事添了很多樂趣,小虎和慧慧見了收了皮筋也要跟著,劉媽把他門死死拽住,看劉媽生氣的樣子,再動怕是要衣架動手了,小虎和慧慧才作罷。

孫二也樂得體驗這其中的真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鬼使神差的跟著他們來了一句:

”回來啦!“

不過聲音過於突兀,只見最前面的人右手劇烈晃動了幾下,碗裡的雞蛋“啪”掉了下,不過這位師傅明顯經驗豐富,他用腳迅速刨了些土蓋了上去,然後不動聲色地又從口袋裡拿出了個雞蛋放到碗裡。

孫二不禁想為為這一幕鼓掌,而且這幾位師傅始終沒有回頭,也沒有找他麻煩,想來也是很敬業的。

既然沒有管,四人也繼續跟著,不過這“回來”由三聲變成了四聲,孫二始終跟著喊,他確實想瞭解一下這其中的奧妙。

直到又跟著幾位師傅繞了兩圈,四位師傅才停了下來,值得一提的事,鄭潛、葛重靈、高源在期間覺得比較丟臉,加上碎雞蛋的愧疚,早就跑到了一邊。

最後幾位師傅在樂雅家門前停下,樂雅奶奶早就等候多時,拿了四個紅紙包著的錢跑了出來一個一個遞給了師傅,等到了第五個人的時候,樂雅奶奶發現還有一個,明顯慌了神,於是又從口袋拿了點錢拜了拜塞到孫二手裡就跑了回去。

孫二根本來不及解釋,望著錢發呆。

這時,最前面的拿碗師傅湊了過來,來人一臉慈祥,鼻子沒想象中大,也沒有鬍子,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的臉,他道:“小朋友,這給黃冠佈施的錢你是不能拿的你知不知道,這樣……”

師傅從懷裡拿出根香來:“這立香呢,你拿回去放家裡,點著了啊,有延年益壽的功效,你父母一定知道,這錢你是不能收的知道吧,這樣呢,你剛剛差點壞了法事的事情,我們就不和你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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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傅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手,孫二哪裡不懂得,就把立香收了過來把錢給了他,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錢,而且對方如此和藹,孫二有種犯了錯被寬恕的感覺。

四位師傅收好錢,把碗和米端了進去,又和樂雅奶奶說了幾句便離開了,樂雅奶奶出來磕了幾個頭,然後連忙將門關上。

這還沒反應過來,鄭潛、葛重靈、高源已經過來捂著肚子開始大笑。

“很好笑嗎?”

葛重靈笑到肩抖:“你沒看見樂雅奶奶發現準備了四個紅包,結果有五個時候的表情,哈哈哈,人都傻了,哈哈哈哈……”

“不是,你們有沒有發現我跟著他們後面之後有沒有什麼神奇之處?”

高源老實搖頭:“沒有。”

“好吧,他們也走了,葛重靈,我們繼續,時候都不早了!”孫二回到小板凳那裡,還不忘回頭看了眼樂雅家二樓,孫二一回頭,窗簾便一動,孫二知道樂雅應該還在看著他們。

插曲過後四人重新坐會,葛重靈重新進入轉態,鄭潛知道沒有什麼好看的便和孫二搭話:“你們什麼能力?之前你給我的紙條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騙你為了好玩嗎啊?我有一群孩子……五顏六色的,可以看到別人的情緒,我跟你說,你現在別看那個叫高源的半死不活,他尼瑪帥到沒朋友……”孫二豪不掩藏,說了一些他們三人的能力。

“所以你呢?”孫二歪過腦袋。

“我……”

“來了!”話語被葛重靈打斷。他迅速睜眼,拿起轉頭就在地上書寫,三人應字而念——怨出疚卻,取中摺合。

……

停頓良久。

孫二:“繼續啊,怎麼不寫了?”

葛重靈想看見傻子:“寫完了啊!”

孫二拍額:“我的媽呀,沒了?“

“沒了!”

孫二默默起身:“抬望眼~仰天長嘯!這誰他媽知道,你靠不靠譜葛重靈?”

“我靠不靠譜你心裡沒數嗎?指望我半天了,面對現實吧……”

“好吧,在此之前那你們先想想辦法,我要找樂雅,確認一下這事她是否是關鍵。”孫二面轉身,又望了眼樂雅家二樓,而窗簾果然動了。

鄭潛默默起身:“你們跟我來。”

“恩?”孫二聽這架勢有戲,便招呼著一起跟著鄭潛。

樂雅家沒有院子,和隔壁有個巷子,巷子裡石頭啤酒瓶到處都是,很難走,不過再往後就是小樹林,眾人跟著鄭潛卻發現一個吊床!

“臥槽?”葛重靈表示詫異。

鄭潛有些尷尬:“我的,那幾天我怕樂雅有危險,晚上會過來看看。”

“晚上?還小樹林?”孫二不信。

“放心,我一個人,我過來很方便的,你不是要見樂雅嗎,還有我的能力,看著昂,我把她帶下來。”

話音剛落,鄭潛的地方只剩一團黑影,如流水般軟了下去,孫二注意到在原地還多了些乾草,而不等眾人驚訝,鄭潛竟然又出現在原地,旁邊帶著樂雅!

“臥槽!”

“這!”

“這麼厲害的嗎!”

葛重靈、孫二、高源相繼傻眼。

而樂雅不愧是樂雅,跟個沒事人樣,只是遠遠離開了鄭潛,表情毫無變化,還點頭和孫二表示了下禮貌。

高源偷偷拽過鄭潛:“誒,我說,那你豈不是可以去銀行金庫什麼的……”

說道這裡鄭潛恍然:“你倒是提醒我了!”鄭潛站到眾人之間:“那個,有件事不得不說一下,關於我們的能力,你們把頭湊過來……”

“我之前發現了,如果我們的能力使用時是非善意的,很危險……我之前差點死掉,至於這個是否非善意,完全是看你們自己內心……”

“啊?你仔細說說。”孫二小聲。

“就是……之前我想過要去做點壞事……”說道這裡鄭潛有些臉紅:“比如……哎,你們千萬保密,之前我想偷看沈倩洗澡……然後我差點死掉!那時候我就懷疑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後來我又試了一下鄭飛,卻沒有任何事情,經過反覆實驗,我發現任何逃不過自己內心那一層道德的都會出事,言而簡之,我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要符合自己的道德。”

高源:“你確定?”

“我確定!我再舉個例子,比如你們沒說之前我個人覺得把樂雅帶下來是錯的,能力壓根用不出來,強行用肯定又和上次……偷看那次一樣,那種感覺我一輩子都不想在體驗了,但是剛剛我覺得我們是在幫樂雅和那個叫……葉彤宇,對,這樣想過了我心理這一關,就沒有任何事。”

孫二覺得這事不太簡單:“那要是一個從心底都壞掉的人呢?”

葛重靈接話:“那恐怕想幹嘛就幹嘛吧——不過真的這樣嘛,我們都沒有發現就證明大家都是實打實的好人,除了鄭潛。”

三人共退一步。

“喂……”

孫二護住樂雅:“沒事,你先一邊去,我們確定好再找你。”說完孫二轉過身來,樂雅還是一點沒變,不過起色比起第一次見到已是好了許多……

“那個……樂雅。”孫二尷尬一笑。

樂雅聲音溫柔且小心:“恩,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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