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得不說,瞿嵐田園給他下的這味藥未免太邪也太猛了一些,換別人(正常人)就算不想死的也給他們弄死好幾百回了,可康樂樂不是茅坑裡的化石(碎碎)嘛,也就他這兩打小就以損他為己任的小夥伴才能對他對症下藥( ̄▽ ̄呵)。

踏上尋醫訪藥漫漫征程那天瞿嵐田園都去機場送他了,卻一反常態一個比一個深沉緘默。眼睛也是猶猶豫豫一味顧左右而不敢看他。細看之下康樂樂才發現,兩人眼底竟不約而同都泛著淚光。惜字如金其實只是生怕自己哽咽敗露了內心的依依不捨。這時康樂樂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一個在心裡久尋未果的疑問終於脫口而出:

「你們為什麼要救我?」

失聰以後能對康樂樂依舊如昨的只有瞿嵐和田園。別人不是**裸地落井下石就是帶著稀薄的憐憫,要麼就像父母親一樣把他當瓷娃娃保護地滴水不漏草木皆兵。不是把他當廢人就是把他當病人。還能把他當原來的他來對待的,只有瞿嵐和田園。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就連自己的父母也做不到。而此時他兩極力掩飾的傷感也正驗證了這一點。

「為什麼不讓我死?」

失去小提琴,失去這頂王冠,意味著他的社會價值蕩然無存。但他依舊是他,康樂樂依舊是康樂樂。人本身就是有價值的,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但這對他卻是致關重要的。

「這世上沒了誰不都一樣嗎,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讓我死?」

就算康樂樂再蠢,就算他兩掩飾得再不露痕跡,他們鐵了心不讓他逞心如意,非讓他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決心,也已經紙包不住火昭然若揭了。「現在你們成功了,但~為什麼呢?」

「因為你不一樣!」

「因為你是我們的英雄!」

那一刻康樂樂不禁悲從中起。「英雄」是小時候他兩給他取的第一個錯號。因為之後他們還賜了他N個表面光纖不備註不識其真面目的暱稱,所以曾幾何時他也把「英雄」當做了別有用心。直到此時方才意識到,唯獨這最初的錯號是不需要任何備註的。而那時他還是個百戰不殆的王者,如今人依舊卻早已物事全非,世間的變化無常白衣蒼狗怎一個不叫人酸心。

在他黯然神傷的時候瞿嵐田園又異口同聲地補道:「你是我們的英雄,從來都是!」

話音猶在康樂樂的淚水已經滑然而下。不為物是人非的感傷,只為,初心依舊的難得。

望著影像中陌生而又熟悉的自己,這一刻康樂樂方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所謂一如既往之人,一塵不變之事,那些他原以為已經遙不可及,蹤跡無尋的東西,其實從來都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在之後的兩年裡,他嘗試了各種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希望恢復聽力的治療,但無一例外要麼就杯水車薪,要麼就全無療效。如果不是瞿嵐田園有事兒沒事兒就替他找樂子幫他苦中作樂的話,這兩年他一定是熬不過來的。回想在另一個時空,他因為嫌他們打攪他勇攀事業高峰,而把他們視作‘類雞肋’不屑一顧,而這個時空中他們卻是他活下去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們是進入他的通訊錄中最初的朋友,進入他的人生最初的陌生人,也是洗盡鉛華後依舊在那裡的人。他可以理解為什麼以前他是他們的英雄,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一落千丈二人卻依舊待他如昨。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你從來都是我們的英雄!」,沒有半點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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