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得並不好,簡瀾做了好長好長的夢,有時夢到她老孃揮舞著手上的擀麵杖,滿口吐沫星子亂濺,對她說“瀾兒,跑哪去了?趕緊給我回來。”
她想跑過去,結果,中間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她使勁拍打,冰面涼涼的,凍得她瑟縮,渾身發抖,直至拍打的雙手有腫又痛,結果,中間裂開一條縫隙,再然後......
她老孃根本不理她,轉身便走,於是,她一急,瞬間撞在冰面上,腦袋撞得疼痛欲裂,她齜牙咧嘴,最終,雙腿一顫......
腦袋混亂,繼而畫風一轉,她走在沙漠上,漫無目的的走,口乾舌燥,勁風颳起沙塵,沙塵粒拍打在臉上,生疼生疼,她揉揉眼,抬頭,漫天的黃沙被一股強勁有力的龍捲風卷起來,越卷越大,滔天的漩渦盤旋在上空之上。
她扭頭便跑,瘋狂的跑,沒命的跑,燙腳的沙土讓她嘴裡吸氣,低頭一看,雙腳赤著,已然紅的不成了模樣。
渾身發燙,如同火焰山一般的燙人,剛擺脫了冰面,現在是火的煎熬,如同火焰山,透不過氣來。
退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噩夢連連的一晚上,一晚上沒有睡好。
晨起醒來,外面耀眼的陽光順著窗子打進來,千絲萬縷的溫暖好看,室內空無一人,她揉揉腦袋,想出聲,方才發覺嗓子乾涸,根本發不出聲。
有人敲門,她努力的說了一聲“進來!”
嗓子沙啞的厲害,摸摸腦袋,似乎退燒了,不是欲裂的頭痛了。
是店小二,他笑意盈盈的上前,手裡端著一個上乘的瓷碗,邊走邊說“夫人,你夫君特特去後房熬了一碗粥,特特幫你端過來,他親手熬的,熬時還燙了手,夫人真是好福氣,能有這般體貼入微的夫君,還有昨晚上....昨晚上他一夜未眠,我同掌櫃的過來送湯藥時,瞧他眼圈紅紅的,極其溫柔的幫你擦汗,還有細膩的換去你額頭的錦巾,便覺得....他是一個好夫君。”
簡瀾心尖一顫,這一顫,便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可以想象,昨晚上,她睡得不好,然後,他夜不能寐,強忍著身心疲憊,萬分擔憂的守在她身旁,一直寸步不離的幫她拭去額間的汗水。
內心一股灼熱的暖流讓她心動,這個男人,她發誓,永遠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待店小二走出去後,她踉蹌的下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雙腿發軟,下榻時,險些一頭栽在地上,幸得他推門而入,手疾眼快的飛奔過來,只不過,一碗剛熬好的湯藥‘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藥汁灑在地上,苦澀的湯汁味濃郁的刺鼻。
他一把扶住她,抱進懷裡,如同一件稀世珍寶。
她反而緊緊的回抱著他,道“爵天,為何待我如此好?我哪裡好了?”
措手不及的話語以及擁抱,讓他覺得欣喜,心臟‘撲通撲通——’地狂亂的跳動著。
第一次,她第一次如此緊,如此真摯的回抱著他。
“昨晚上便說過了,此生,只傾慕你一人,莫不成.....這話裡有假?我華爵天說話永遠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如今是墨冰國的帝上,即便不是,我依然承諾你,此生,非卿不娶,如何?”
自他懷中掙脫出來,她憶起什麼似的慌亂的拽住他的大手,問“手如何了?方才便聽那店小二說你的手白燙了,燙哪裡了,我瞧瞧!”
果不其然,將他的大手拽過來,手背上紅腫一片,而且脫了一層皮,她心疼,眼眶溼潤了,問“還疼嗎?”
“不疼。”他搖搖頭,“一點兒都不痛,只是蹭去一點兒皮兒而已。”
他微微一笑,恰如三千繁華齊放。
她眸子閃了閃,心疼在清亮的眼眸中閃爍其光,眼眶微微溼潤了,慘淡一笑“昨晚上,你一宿沒睡?”
他立即說“睡了一會兒,別擔心了,我沒事,身子棒棒呢!我這就去熬藥,不成的話,你再睡一會兒。”
睡了?她又是慘淡一笑“既是睡了,眼裡為何會有紅血絲,眼圈極黑,滿臉疲色,一看就是沒睡好,爵天,不用騙我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嫩滑慘白的臉蛋。
額頭滴著她的額頭,嘆息道“瀾兒,為了你,做什麼都願意,哪怕是......”
濃烈的桃花香味愈發誘人,她想著,如果這輩子都不能穿越回去,那麼....便不回去了,她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與其嫁人,不如嫁一個自己喜歡的。
魚和熊掌終是不能兼得的。
瞧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滴淚滾落下來,想將那滴淚憋回去,為時已晚,最近發現,自己特別喜歡流淚,雖流淚,內心也是甜蜜的。
他端著一碗苦澀的、草藥味極重的湯汁走來時,她偏巧喝完粥,想活動活動筋骨,於是,地上來回活動,步履確是踉蹌虛浮,有些飄忽不定的站不穩,昨晚上燒的厲害了些,她慶幸的是....自己沒有被燒傻。
一扭頭,險些撞在他那碗飄著染染上升得白霧糰子,濃烈的草藥味讓她有種不同尋常的暈眩。不曉得昨晚如何迷迷糊糊的將那一碗喝了,關鍵是,這一碗....如何打發?
“能不喝嗎?”瞧著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汁,她無奈的撇嘴,見他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拿起湯匙舀了一勺,才道“不然一會兒我再喝,你先放在桌子上。”
他堅定的說“不行。”
簡瀾抬頭,透過白霧糰子,朦朧中去細瞧他那雙璀璨明亮確堅定不移的眼眸,忽然間有些心虛,一顆腦袋左顧右盼的想辦法,最終,似乎抓到什麼般的,說“昨晚上,我不是喝湯藥了嗎?我怎麼喝的,是不是加了蜜餞,不如再加一點兒?”
愣怔了幾秒,繼而看向她,問“你真想知道昨晚上如何喝的湯汁?”
她眨麼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乖巧的點點頭,但從他的眼神來看,確是後脊背發涼,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不對。
聽及他說的結果,簡瀾一個趔趄,這傢伙分明是明著佔她便宜,說什麼喝藥當時她喝不下去,舀著湯汁喂進去,她又吐出來,再舀進去,她又吐出來,然後,如此反覆,不得已之下,只能用了最後一招。
她抹了一把嘴,膛目結舌的瞪視著他,又抹了一把嘴,繼續膛目結舌的盯著他。
又上手時,那丫一把拽住她的手,揚唇一笑道“瀾兒,用不用再掩飾一次?”
簡瀾瞧那傾城絕色的美男子笑得邪魅,雖好看如三千光線溫暖照耀,仍是覺得他笑得別有深意,除了好看、陽光、帥氣之外,還有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深意。
她腦袋胡思亂想,思及昨日裡他過頭的舉動,禁不住臉蛋一紅。
繼而,一把奪過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汁,說“我喝,絕對喝得一乾二淨,半滴不留,請相信我。”
結果,簡瀾喝得極快,儘管中途中好幾次顯著燙了舌頭,她捏著鼻子,忍著最裡面苦澀的怪味道,囫圇吞棗的喝完,果真是速度快。
末了,問一句“昨晚上你確定不是我自己喝的?”
他湊近她一些,曖昧道“自然不是你自己喝的。”
“啊?”她驚詫。
他又說“是我用……”他靠近一步,熱氣噴到她嫩滑的臉上,濃烈的桃花香很是誘人。
她臉蛋紅通通的,心臟劇烈的跳動,如同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確聽他說“湯匙舀的……”
言畢,放聲大笑。
簡瀾及他揮了揮拳頭,咬牙,最終,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他故作疼痛的捂著胸口,緊緊的皺著眉頭,繼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簡瀾這次轉身乾脆直接,瞥了一眼八仙桌上放置的瓷碗,此刻,仍然有薄薄的一層白煙嫋嫋上升,千縷萬縷的陽光穿透在白雲糰子中間,一閃一閃,似色彩斑斕。
聽見勢頭不對,她慌忙轉身,上前扶他,他確反手,一把將她抱進懷裡,在她完全處於蒙圈狀態時,蜻蜓點水一吻。
吻在她唇上,很輕很輕,羽毛般掃了一下,幾乎沒有知覺。
她愣怔了許久許久,久到他湊近她的耳畔,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這次淺嘗輒止,下次……我一定我會只限於這般。”
垂眸間,無意瞧見他性感的喉結,說話間,一上一下的,有明晃晃的光照拉下了一道投影,身上的桃花香更是讓人浮想聯翩,她艱澀的吞嚥了一口唾沫又一連吞嚥了好幾口。
感冒還未痊癒,燒退了,於是,吃罷飯後,連忙出發,戰勢取決於誰更用心,更有智謀,速度永遠都和時間賽跑。
一路無語,簡瀾乖巧得很,許是感冒的緣故,渾身軟綿綿的,華爵天說可以再留下來一日,怕她再一折騰,病情嚴重。
嗓子也不若昨日又紅又腫,說話沙啞,極其疼痛,現在,好多了,只是還有些微痛,一路上總是喝水,她不想喝,怕喝多了上茅廁,結果,華爵天卻說“必須多喝些白水,不然的話,病好不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