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位於崑崙山脈西北方向,相傳是人界唯一能夠到達天界的路徑。

但不周山終年寒冷,長年飄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達。

《淮南子·天文訓》一說,共工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

“這裡應該就是不周山了。”

看著前方這座巨大的山脈,逶迤雄壯,山路宛如一條巨龍盤在山間,直抵九霄雲外,沈若曦臉色微微一怔。

這時,一道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她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雪豔打來的!

“沈若曦!你死哪去了!電話也不接。我師傅呢?有沒和你在一起?”

剛接通電話,電話那頭便傳來了雪豔冰冷的咆哮聲。

“雪豔,你現在馬上來不周山!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了。總之,蘇夜現在命懸一線!就這樣。”

沈若曦匆匆說完,便掛了電話。

“師傅……命懸一線?”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劈在雪豔的心裡,她整個人一怔,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朝不周山御劍飛來。

沈若曦繞著不周山山脈飛了一圈,倒是領略了一番不周山的奇異景色,但若說蘇夜的影子,真真是沒見著一丁半點。

不周山山腳,白雪覆了一層又一層。

除了一片素白,什麼也看不見。

“該怎麼辦?”

火焰可以融化冰雪,但蘇夜已瀕臨死亡,氣息微弱,用火融冰,萬一傷到蘇夜,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一寸一寸的除雪,無異於,大海撈針。

沈若曦的心就像這漫天飄下的雪花,又冷,又觸之即化。

她嘗試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失敗了。

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天無絕人之路,但其實,卻在反反覆覆地告訴自己,這回是真的無路可走了!

她恨自己沒用!

明明有她全程陪在身邊,卻還是變成了這樣。

若當初留在蘇夜身邊的人是白子慕,也許結局會不一樣。

說到底,她除了貪戀蘇夜的美色,享受蘇夜給的溫存,根本一無是處!

她就是一個廢物!

徹徹底底的廢物!

無藥可救的廢物!

彭!

這時,突如其來的一拳砸在了沈若曦的臉上。

沈若曦被打得倒著飛出數百米開外。

“我師傅呢!”

莫把瓊花比澹妝,誰似白霓裳。

來者一身白霓裳,高貴出塵,眸光似冰,翩翩霓裳下,藏著一雙小巧玲瓏的玉足,她一塵不染御劍而行,暮雪劍的寒氣讓這不周山的雪下得更大了。

她迎著風雪站在天地之間,冰冷的心在隱隱作痛。

“雪豔,你打我吧。是我沒用。眼睜睜看著蘇夜被關入不周山山腳,卻無能為力!”

沈若曦看著雪豔,一臉痛苦的說道。

“夠了!”雪豔一聲冷喝,“沈若曦你清醒一點!我就算殺了你又有何用!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儘快找到師傅!”

“他就在這一片白雪之下,就在我們身邊,可,要怎麼找?”

沈若曦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這……”

雪豔稍稍沉思了一會,這不周山雖不如崑崙山那麼巨大,但也不是一座小山,山腳,又是整座山脈接地面積最大的地方,如今,又是皚皚白雪,一片白素,想找到蘇夜,確實難如登天。

“我想師傅被關入不周山山腳的時候,天地必顯異象。我們可以分頭行事,去山腳下找人打聽一下,或許能知道大概的位置。”

雪豔提議道。

“好!”

沈若曦應道。

於是,沈若曦往南,雪豔往北,各自朝山腳下的村落飛去。

不周山終年寒冷,長年飄雪,山腳下的村落,積雪三尺深。

這裡遠離塵囂,村民以打獵為生,過得十分清苦。

這裡的房子,都是老舊的土胚房。

應該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統一蓋的。

咚,咚,咚。

沈若曦敲開了一戶人家。

來開門的是一位老婦人,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頭上裹了三條毛巾,她睜著一雙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睛,愣愣地看著沈若曦,半晌,道了一句:“姑娘,你不冷嗎?”

“老人家,我是修仙之人,不畏苦寒。”

沈若曦笑了笑,這一笑,讓這小小的家裡瞬間溫暖如春。

老婦人整個人一驚,趕緊跪了下去。

沈若曦上前拉住她,道:“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禮。我來這裡是為了打聽一些事。老人家可曾注意過,最近這天,有些異樣?”

“異樣?”

老婦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然後她講述了這樣一番經歷。

她與老伴膝下無子女,年輕的時候還好,現在年事高了,身體大不如從前了,加上經年累月的苦寒,她和老伴都患上了嚴重的風溼病,但生活還得過下去,打不到獵,餓個三五天那是常有的事。

老伴天天早出晚歸,只為討一口飯吃。

記得昨天夜裡,都過了12點了,老伴還沒有回來,老婦人便出門尋他。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流星突然墜來,照得山上一片通明。

老婦人這才發現,原來老伴獵了一頭熊!

熊雖然死了,但老伴傷得也不輕,已經沒有力氣自己走回家了。他蜷縮在熊的身體旁邊,凍得臉色發紫,渾身直打哆嗦。

“你老伴受傷了,那你們?”

沈若曦的言下之意是,這生活還怎麼過下去?

老婦人笑笑:“換我出門打獵。運氣好,能獵只兔子哩。”

“……”

這就是生活嗎?就算日子過得再清苦,也要不畏艱難,笑著面對。

沈若曦走進這個家徒四壁的小屋裡,老婦人端來一碗樹皮湯,有些不好意思道:“仙女姑娘,我這就這一碗湯了,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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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沈若曦禮貌的笑了笑,她接過碗,喝了一口,不禁心中一怔,這味道,怎麼跟水一模一樣?

“老人家,帶我去看看你老伴。”

沈若曦喝完湯,吩咐道。

“在裡屋。”

老婦人接過碗,佝僂著背,一邊咳嗽,一邊走,走沒幾步,前方有一塊破簾布,她使勁拉扯著簾布,示意沈若曦先走。沈若曦稍稍一彎腰,走了進去。

老婦人這才放開簾布,跟了進去。

裡屋的炕上躺著一個人,額頭上敷著一塊毛巾,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但睡得並不安穩,他身體冒著虛汗,整個人時不時的一抽一抽,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

老婦人說,她老伴昨晚回來後,疼得睡不著覺,現在好不容易才睡著。

“你們這附近有醫院嗎?”

沈若曦問道。

“醫院?什麼是醫院?”

老婦人不懂,也不敢亂猜,便只好反問道。

沈若曦微微一愣,伸手輕輕拂過炕前,頓時,一道白光籠罩住了炕上的人,剎那後,那人便睡得一臉安穩了。

“老人家,你老伴的傷我已經治好了。謝謝你告訴了我那麼多,也謝謝你給我喝的那碗湯。再見了。”

聖潔的光白閃耀開來,老婦人一臉虔誠地跪下了。

待光芒散去,裡屋只剩下她和老伴兩人,她猛地爬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炕前,死死地拽著老伴的手,聲音顫抖的說道:“老伴,老伴啊,剛剛,神仙顯靈了!你沒事,沒事了,太好了。”

……

“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那道光是往西北方向墜去的。這是巧合?還是……”

雪豔朝西北方向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臉上浮生一絲憂慮,旋即,御劍而飛,飛往不周山西北方向。

不周山,西北角。

再次見到沈若曦,就連雪豔也微微一愣。

沈若曦的眼眸空靈澄澈,沒有一絲迷茫。

看來,是找到答案了。

“雪豔,我有一個主意。我想用風吹走這些雪。”

沈若曦說道。

“若曦,你瘋了?”雪豔一驚,“雪積在地上,便是與大地融為了一體,豈是風能吹得走的?況且,這西北方向的積雪比別的地方要厚得多。你這主意,行不通的!你這麼做,只會白白消耗掉法力!得不償失!我們還是另想他法吧!”

“雪豔,沒時間了!”

沈若曦一臉決然,“為了儘快找到蘇夜,我要把這一帶翻個底朝天!你快退後!”

“你……”

雪豔愣了一下,往後退去。

“羲和風月,風神之力,女神的風!”

沈若曦張開雙臂,迎著風雪,剎那後,一場毀天滅地的颶風驟降在了不周山的山腳下。

風吹起雪,逆天而上。

這一場雪,不再是由天上下到地上,而是由地上下去天上。

雪豔驚呆了!

原來這就是當初蘇夜跟她說過的,沈若曦在跟她的戰鬥中,未曾使出的力量!

這力量,居然有這麼可怕!

“雪豔,你知道蘇夜為什麼會敗嗎?”

沈若曦忽然問道。

“為什麼?”

雪豔一愣,問道。

“因為天地不仁!”

沈若曦一字一句回道。

接下來,她講述了那段被掩埋的黑暗的真相!

雪豔聽完,心久久不能平靜。

而隨著一層層雪被剝開,西北角的山脈露出了本來的樣子。

接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蘇夜!”

“師傅!”

兩人激動地大喊一聲,俯衝過去,來到了蘇夜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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