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柳曦月感慨良多,倒不是因為蕭婉兒這只豬,而是因為天下大道、人間疾苦。
高中時候,蘇夜家道中落,蘇父被逼跳樓,蘇母帶著蘇夜逃離安州去帝京謀生,因為走得匆忙,甚至都沒來得及道一聲別,就這麼人間蒸發了,一去便是五年!
於是,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有錢能使鬼推磨。
五年後,蘇夜回來了。
楚少帥的死讓她明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柳哲遠夫婦的態度讓她明白了小人物虛偽的生存之道。
經歷過漫長的‘天樞問劍’後,她明白了天下之亂始於人心不治、慾念橫行。
清兒的死讓她明白了命數已盡、天道無常,毛家與蛇妖的戰爭讓她明白了人不畏天、人與天鬥、終是毀滅,神樹的態度讓她明白了仙也會徇私舞弊、阿諛奉承、欺軟怕硬。
經歷的多了,慢慢的就變得成熟了。
柳曦月侃侃而談:“蘇夜,佛說眾生因不善業而投生於三惡道,而因善業而感召生於三善道之果報。宇宙萬物的生克變化之理,乃自然之道,是為天道;安居樂業、為人立世,生老病死、人生無常,人生之道為人道;試問,何為仙道?何為妖道?何為魔道?”
“樹仙之仙道,視凡人生死為命數,視凡人苦難為劫數;嘲笑凡人的努力為不自量力,嘆息凡人的橫死為咎由自取。白蛇之仙道,不知造福一方,不知教誨凡人,卻與凡人鬥,食人,殺人,滅人,自私自利,為禍一方。”
“修仙,修仙,欲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修,何以修仙?為人不正者,應為畜;為仙不正者,應為妖;天道不正,應為魔道!”
柳曦月這一番話讓蘇夜想起了當初師傅問他的問題:何謂仙?何謂魔?何謂正?何謂邪?
當年的他,意氣風發,以仙修論仙,以魔修論魔,視勝者為正,視敗者為邪,誰知三百年後,他手持一盞離魂燈魄,燈魄之中是魔道師祖殘存的一縷魂魄,他回來了,回到了十萬魔山,再面對同樣的問題,他有了不一樣的答案,他迷茫了,而魔道師祖再也履行不了三百年的約定,站在十萬魔山之巔,豪情萬丈,指點江山,論:何謂仙?何謂魔?何謂正?何謂邪?
“師傅,如若今生有緣再續師徒情誼,徒兒定與您論他個三天三夜!”
重生如若不去彌補前世的遺憾,那意義何在?
“月月,天下大道,人間疾苦,眾說紛紜,本無定論。佛說善,道說理,天說命,人說情。是是非非何必分得那麼清?有些人不懂做人的道理,就教他們做人。仙,也是一樣。”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往後餘生,風雨無阻,我們一起走。
“恩!”
柳曦月重重地點了點頭。
“月月,想聽我講遊歷仙界的一些事嗎?”
蘇夜忽然問道。
“當然!不過你不是不願意講嗎?”
柳曦月抬頭看來,心之神往溢於言表,蘇夜彷彿能從她那一雙深邃空靈的眼眸中看到茫茫仙界和漫漫修仙路。
“誰說我不願意講?這得看是誰問的。”
“月月,漫漫修仙路,枯燥乏味,一千年時光,修煉兩
百年,然後十萬魔山鏖戰一百年,下山遊歷仙界三百年,回來時已物是人非,魔非魔,仙非仙,一片蠻荒!此後四百年,一邊修煉一邊戰鬥,誅仙伏魔,立頂於天地間,可惜被兄弟出賣,隕落於九轉玲瓏陣裡,一夢回到了地球的青年時代。”
接著,又講了一些有關權謀和博弈的事情。
柳曦月聽得昏昏欲睡,這修仙也太無聊了吧?還不如宅男們宅在家裡打遊戲來得痛快。
又聽了一會。
她睡意全無,來精神了。
啊,啊!
這分明就是一種折磨!虐待!
“蘇夜,我說你在仙界活了一千年,怎麼就沒遇著一個仙女?難道都是一幫大老爺們在修仙?”
她受夠了!自古以來,王朝更替,男人都只爭奪兩樣東西,江山和美人。可為毛在仙界,除了修煉就是打架,除了打架就是修煉?人類都知道追求小康社會、品質生活,可仙人倒好,返璞歸真了,迴歸原始社會去了。
“那說說七絕神劍門門主的第七個女兒慕容飛雪的事?說說鳳族女王百里流蘇的事?說說妖族公主公孫離的事?”
柳曦月屁股一撅,蘇夜就知道她想要什麼姿勢,啊呸,是想聽什麼話。女人嘛,可以玩權謀,但同時要談戀愛;可以修煉,但修煉之餘要談戀愛;可以戰鬥,但戰鬥完了要談戀愛;有事沒事談個戀愛,如能宮鬥,皆大歡喜。
柳曦月果然來勁了,一臉八卦道:“慕容飛雪,百里流蘇,公孫離,聽名字就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哦,怎麼樣?怎麼樣?嗯?”
“你這腦袋瓜子裡裝的都是什麼?”蘇夜怒其不爭的敲了一下柳曦月的小腦袋,接著道,“仙界跟都市不一樣,談個百八十年戀愛連手都沒摸過一下的大有人在。談幾百年戀愛,愛得死去活來,同生共死,連嘴都沒親過一下的佔百分之八十!仙女千千萬,未成婚而失清白之身的簡直鳳毛麟角。而且,一般來說,她們一生只愛一人。”
“切!泡不到人家就直說,找那麼多理由幹嘛?”柳曦月撩了撩頭髮,十分不屑,說完,像是猛的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捂住了小嘴,嚶嚶道,“你該不會活了一千年,都活在了左手右手上吧?”
“我……”
蘇夜氣得想當場辦了柳曦月!但就算把她辦了,辦踏實了,讓她跪下來唱征服了,也改變不了這次鬥嘴他輸給了她這個事實!
所以,有個女人他不得不提。
“月月,聽清楚了。仙界最美的仙女,天族天帝宇文軒唯一的妹妹,宇文月,跟我有過一夜之歡。”
仙界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宇文月的美貌,看一眼,便是永遠;再看一眼,三生之幸;第三眼,天下奇觀近在眼前,也是索然無味。
“宇文月?”
聽聞這三個字,柳曦月一下子收起了玩心,低眉不語,似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
蘇夜暗自慶幸,慶幸柳曦月沒有追問下去。
時至今日,蘇夜仍不願回首那段黑暗的歷史,不願想起一個名叫宇文月的女人!
因為她是他一生的恥辱!
他恨她!恨透她了!前世不想見到她!今生亦不想見到她!
若是相見,兩人之中必有一死!
……
次日一早,蘇夜和柳曦月便啟程回帝京了。
到了帝京,兩人揮手告別,蘇夜去白家,柳曦月去看望蘇母。
卻說這一夜,蕭婉兒過得真的慘。不敢動,不敢睡,不敢叫,連內急都只能憋著!
“火麒麟,出來。”
蕭婉兒臉色一沉,冷冷地喝道。
只見不遠處的草地上閃過一道青芒,接著,一顆玻璃珠大小的火焰之球自十方青蓮劍中飛出,然後在這荒郊野外,晨光沐浴之下,火麒麟現世!
“吾主喚吾所謂何事?”
火麒麟屈尊道。
“去幫我找一些荊棘來,然後用荊棘把我綁起來,帶我去面見師傅,我要負荊請罪!”
蕭婉兒鄭重其事道。
“吾主這傷勢,若再負荊……”
火麒麟於心不忍,但見蕭婉兒之意已決,便只好奉命行事。
不一會兒,它找來荊棘,催生法力,只見荊棘如同擁有了生命一般爬到蕭婉兒的身上,然後如蟒蛇狩獵一般將蕭婉兒綁了起來。
“唔!”
荊棘的刺如鋒利的刀割開了衣服、割開了皮肉,疼得蕭婉兒皺起了眉頭。
火麒麟看著全身上下都在滴血的小主人,心裡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愣著幹嘛?快帶我去見師傅。”
蕭婉兒虛弱地說道。
“遵命。”
……
當火麒麟載著蕭婉兒飛到蘇夜的家中時,蘇夜和柳曦月已經坐上了由安州開往帝京的高鐵了。
“糟了!師傅一定是趕去帝京了!火麒麟,快!直接飛去帝京!”
蕭婉兒激動地喊道。
“小主,你的傷,哎……”
火麒麟長長地嘆出一聲,馭火直上雲霄,騰雲駕霧一般朝帝京市飛去。
路上,蕭婉兒使出渾身解數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喂,爺爺,是我,婉兒。你聽我說,現在馬上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關係,務必在十分鐘之內查到師傅的行程!然後告訴我。”
說完,蕭婉兒整個人宛如洩了氣的皮球,再也動彈不了了。直到“叮”的一聲,她垂死病中驚坐起,談笑風生又一年。
“師傅乘坐的高鐵要11點50分才抵達帝京火車站,火麒麟,我們照這速度飛去帝京,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蕭婉兒欣喜若狂地問道。
火麒麟慢悠悠回道:“小主傷勢太重,不宜飛得太快,但也比那鐵疙瘩快三倍不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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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跟飛機一樣快啦?”
蕭婉兒驚得一下子捂住了嘴。她就是閉著眼睛算,也能算出她抵達帝京的時間不會超過10點。
事實果真如此嗎?非也!
她又困又累,沒一會就睡著了。火麒麟又不認識路,所以,飛過頭了。
等蕭婉兒一覺醒來,都飛出亞洲走向世界來到太平洋了!
“我***媽賣批哦!”
一聲銀鈴般的巨吼聲響徹太平洋!
第三卷 “天樞問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