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沉未沉,費力地用最後一絲微光照亮大地。

荒郊野林之中,有數百人馬迂迴前行,細看之下,那馬高大健美,倒不像是宋軍所有自燕雲十六州被割讓給契丹,中原再無得宜飼養馬匹的土地,自然也養不出這樣的駿馬來;再看那馬上眾人皆是圓面高準、魁梧健壯,一望便知是党項騎兵。

此處正是大宋西北延州城外,與西夏國界不過一山之隔。

卻說這一隊党項士兵浩浩蕩蕩而來,卻不衝鋒而起,反倒是藉著密林草木遮掩蹤跡,又似防著隱蔽處的崗哨伏兵;行不多時,只見暗處樹影晃動,一隊人馬舉著宋軍大旗高呼著殺將而出,氣勢撼天。

為首的党項騎兵拍馬迎戰,卻見敵軍領頭那人戴青銅面具,尖嘴獠牙、猙獰可怖,他見狀膽寒,不過片刻猶豫的功夫,被那青銅麵人斬於馬下。

宋軍士氣高漲,紛紛上前與党項人捉對廝殺,党項軍隊見勢不妙,忙往南回撤,宋軍拍馬緊追。

是夜萬里無雲,月色愈發明亮。

宋軍乘勢追出十餘里,卻見党項軍隊四下散入密林中去;那青銅面人忙勒馬高呼收兵,卻見四面党項士兵又殺出,聲勢比之先前又浩大了三倍不止。

正當此時,延州方向又有三隊人馬來援,馬蹄聲隆隆震耳,宋軍士氣大振,皆舉槍迎敵;卻不料那數百党項士兵且戰且退,引得宋軍四散追去。

那青銅麵人被一身手奇佳的党項勇士纏住不得脫身,半晌才見四周兵卒漸少,心中暗叫不好;他佯敗而走,那党項勇士也拍馬追來,不出三十步被他回馬一槍穿透胸膛。

此時宋軍已私下潰散,不知追往何處,更不知是死是活,那青銅麵人正勒馬回頭,卻聽得身後馬蹄雷雷,只見有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殺出,風馳電掣般徑直衝來。

青銅面人見他身型矮小,索性拍馬回身、意圖速戰速決;他長槍帶著風雷之勢斜刺而出,不料那人身手極為靈活仰身貼著馬背堪堪躲過,起身時手中雙刀變換,一招便要取他咽喉。

那青銅面人悔不該輕敵,忙勒馬而退,那人亦是拍馬追來,與他再過了幾十招;青銅面人心思一動,回身時賣了個破綻,那人欺身上前,卻被他一招虛晃、刺中了頭盔。

党項騎兵猝不及防,雙手死死握住疆繩往一旁倒去,那頭盔卸了力,在馬背起伏中重重砸在地上。

青銅面人回身正欲再打,卻見那人迅速翻身上馬,動作間一頭長髮飄然而下、又被夜風揚起,亂髮中可見她雙眸清澈、面如白玉,悽麗豔絕,如同精魅一般。

...

此時夜幕已籠罩了大地,朦朧的月光下有女子長髮飄揚。

青銅面人如同被攝魂奪魄,半晌不得動彈,愣怔間四周党項士兵已燃起火把合圍上來將他雙手縛住;那女子翻身下馬,復而將長髮高高束起;夜色之中,可見她一雙眸子如盛盈盈秋水,比那火光還要亮些。

党項騎兵上前摘了那人的面具,之間他眉目疏朗、面容俊秀,有人高聲嬉笑道:“我說你怎麼帶著面具,原來是個小白臉啊。”

話音一落,嘲笑穢語四起。

那人置若罔聞,只含笑望著盈盈走來的少女,笑道:“別來無恙啊,百花公主。”

那少女眉目舒展,嘴角揚起,如同夜放的曇花,她輕聲笑道:“別來無恙,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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