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未酒縮在櫃子裡。

衣櫃。

狹小、泛著黴味的衣櫃。

沒有光亮。

小的時候,若是被父親打了,或者是在外被人欺負了,渡邊未酒總喜歡躲在櫃子裡偷偷哭,因為這樣就不會被父親發現。

若是父親發現他哭了,他就會被打第二次、第三次、第......,而且下手會越來越重,有一次,渡邊未酒甚至被送去了醫院!

因為父親總是說,只有女人才抹淚,他簡直是生了個ゲス、役立たず、にやける

所以他每次想哭的時候,總是偷偷的躲在櫃子裡哭。

因為這樣就不會被父親聽到,也不會被父親打罵。

而且陰暗狹小的衣櫃,總是給他無比的安全感,能讓他恐懼的心變得平靜下來,渾身的顫抖安靜下來。

他喜歡櫃子裡的黴味,喜歡櫃子裡讓人伸不開腿腳的櫃壁。

問到熟悉的味道,他才安心。

他現在非常的恐慌,自從在學校被巡查詢問做了筆落之後,他就異常的恐慌!

不對,應該是在教室裡的兩個座位,一直到下課都沒有人出現的時候,他就開始變得恐慌起來。

昨晚他看著桌子上的五寸釘,一時心中怨恨,便趁著父親醉酒偷偷跑到了遠處無人的郊區樹林裡。

他曾將做過類似詛咒的事情。

只是從來沒有起效,不過卻留下了一些人的頭髮或者親近的物件。

輕車熟路的將頭髮綁在了草人身上,他開始一錘一錘的敲擊起眼前的釘子,恍惚中,他似乎見到釘子上泛起紅光,似乎見到草人身上留下了血。

但是當最後一錘敲落的時候,又恢復了原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渡邊未酒也只是當自己一時恍惚。

在郊區的森林裡發洩一通後,他心中的怨恨終於平復了一些,手臂也痠痛了,想來父親也該醒來了,於是他便匆忙的趕回了家。

回家之後,父親果然酒醒了過來,沒有任何原因,渡邊未酒又被打罵了一頓。

疼痛當中,渡邊未酒也將之前的事情拋到了腦後,艱難的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上學。

當看到空著的座位時,渡邊未酒心中遺忘的事情又被慢慢喚醒。

隨後的課堂,渡邊未酒都是在驚疑中度過,兩人為什麼沒有來上學?

難道昨晚的詛咒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看得書很多,這些詛咒只是用來唬人罷了,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而且他曾經也試驗過!

事實證明,詛咒完全沒用!

若真的有用的話,櫻花國暗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是兩人今天為什麼沒來上學?

若是一個人沒來還有的解釋,但是兩個人都沒來,還都是昨晚他詛咒的人?

被疑惑充盈大腦,渡邊未酒甚至強撐著膽子詢問了老師,老師說兩人身體不適,家裡請了假。

但是渡邊未酒對此深表懷疑。

直到警視廳的人來了,警視廳雖然沒有明確指出什麼事情,但是透過詢問,渡邊未酒還是隱隱能猜出點什麼。

兩人真的出事了!

這也是渡邊未酒做筆錄時候,為什麼這麼驚恐的原因。

昨天他還見過兩人,甚至被兩人打了一頓,晚上放學還被捉弄了一頓,然後晚上就是他的詛咒。

然後就出事了。

兩人一起。

一切的問題都指向他手中的釘子。

渡邊未酒看著手中緊握的五寸釘,釘身在黑暗中似乎泛起瑩瑩的血光,釘身冰涼的觸感清晰的傳達到他的大腦。

看著手中的五寸釘,渡邊未酒手臂有些發顫,牙齒都在打顫。

他害怕了。

在學校巡查詢問他的時候,他害怕了,尤其是當他察覺到巡查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什麼問題之後,他更害怕了。

當他放學回家,聽說家附近來了巡查調查的時候,他心中的恐懼已經衝出了身體。

他狂奔回了家。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將五寸釘扔掉,將手中的恐怖扔出去,離他越遠越好!

他是一個很膽小的人。

他是一個很懦弱的人。

但是在將要扔掉五寸釘的時候,他遲疑了。

欺負他的人死了,以後再沒有人欺負他了,他為什麼要恐懼手中的五寸釘。為什麼要把它扔掉?

若是扔掉五寸釘,若是再有人欺負他,怎麼辦?

有了五寸釘,他不用受人欺負。

沒有五寸釘,他將一直被人欺負。

簡單的邏輯在腦海中快速的糾結,渡邊未酒遲疑了,最後握著五寸釘躲進了衣櫃。

他不想扔。

但是又害怕。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譁的一聲,衣櫃的木門被人拉開,光亮猛然照亮狹小的櫃子,露出了渡邊未酒驚恐無措的眼神。

一隻大手一把抓住渡邊未酒的脖子,直接把人粗暴的拖了出來。

一身的酒味,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拖他出來的,是他的父親,還沒有醒酒。

父親身旁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他見過,正是白天在學校詢問他的巡查。

渡邊未酒看到巡查之後瞳孔猛然一縮,連忙將五寸釘塞進了衣袖裡。

身體滾動,被父親踹了一腳。

好在被一旁的巡查攔住了,不然又是一頓打罵。

巡查說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學校出了點小事,想要找渡邊未酒瞭解一些情況。

聽到跟渡邊未酒沒有什麼關係,醉酒的父親才繼續迷迷糊糊的回了房間,酣睡起來。

房間裡只剩下了渡邊未酒和兩名巡查。

藤原小野看著渡邊未酒驚恐的神色,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咳嗽了一聲,儘量讓自己聲音輕緩的問道。

但是藤原小野的聲音落在渡邊未酒的耳中,卻如驚雷一樣炸響,至於藤原小野問了什麼內容,渡邊未酒根本沒有聽清。

只是眼神恍惚。

低著頭,抿著嘴,一言不發。

看著渡邊未酒的狀態,藤原小野皺了皺眉,問話的聲音加重了一些,讓自己顯得嚴厲起來。

渡邊未酒握緊了拳頭,低著頭的臉色發白,儘量壓制住自己的恐懼。

依舊一言不發!

如此浪費了一個多小時,渡邊未酒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藤原小野已經口乾舌燥,臉色煩躁無比。

就連身旁的巡查也煩躁了起來。

看著渡邊未酒的狀態,藤原小野可以肯定,這個渡邊未酒絕對有問題,絕對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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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他如何詢問,渡邊未酒都是一言不發!

臉色低沉,藤原小野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起身帶著巡查離開了渡邊家,準備回警局申請調令。

聽到大門哐當一聲關上,渡邊未酒抬起了蒼白的臉。

劉海下的眼神閃爍。

目光落在了地板上的一根頭髮上,渡邊未酒撿起了頭髮,纏繞在了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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