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姐姐……長得真好看,是她說不出的好看。以往,她只知道稱讚一個姐姐漂亮,就要說她像仙女。可是,印象中的年畫裡的仙女都是不食人間煙火、清高又冰冷的,這些詞,似乎完全不適合形容剛才的那個姐姐。這並不是說她看起來很俗氣,只是,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好看,簡直要把人的眼珠吸住一樣。

非要找一個形容,那便是……那姐姐就像在全盛時期盛開的紅色牡丹一樣,又像是展翅翔空的朱鳥。什麼仙女在她面前,都寡淡得不值一提,讓人看也不想看多一眼。

那邊廂,評書先生講道:“話說啊,那中原武林的天霄派,可真是百派朝宗之地。與地位所相配的是,他們的弟子每一個都俠骨丹心,風度翩翩,所鑄造的佳話可不少!最近,天霄派便有了一次義舉。”

聽到天霄派這三個字眼,蘇一寧心中一緊。

“前段日子的流竄江湖、禍害多地的採花大賊案,大家都聽過吧?話說啊,那採花大賊品味獨特,行為惡劣,專挑已有身孕的年輕婦人下手,完了之後,還心狠手辣地把人殺掉!每每都是一屍兩命啊一屍兩命。”說書先生摸了摸鬍子,慢慢地搖了搖頭,似乎也很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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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的人都聽得一臉驚奇:“然後呢?可是天霄派把人抓住了?”

“眾位茶客且聽我說——這採花賊啊,流竄了多個州,都沒被抓獲,官府也奈他不何。然而,就在他進入幽州地界,天霄派所處之山時,還未下手一例,便被擒獲了。經過審問,才得知這採花大賊背後,竟有著一個千絲萬縷的作惡團伙,專吃未成形胎兒的肉來滋補。為何採花賊要專挑孕婦下手,並且完了都殺掉?因為他要把孕婦腹中未成形的胎兒剖出,獻給背後的團伙享用!”

下方的眾人大驚失色,面露厭惡和驚恐。

“結果,天霄派介入這件事後,就靠著五個弟子,一夜之間便把這個盤踞在幽州的毒瘤踹掉了。”評書先生笑眯眯道:“這五個人,大家也一定有所耳聞。尤其是這兩個人——楚逸衡、魏景初,天霄派這兩年以來,年輕一輩裡最負盛名的兩位。”

蘇一寧的手微微一抖,連呼吸也放輕了,幾乎想要屏住呼吸去聽,生怕聽漏了一個字,更生怕曲解了評書先生的語氣。

“因為這件事情,本就在幽州揚名的他們,名氣已經漸漸傳到了九州各地,再加之兩位少俠年輕英俊,卓爾不凡,不知已成了多少心繫江湖的姑娘的春閨夢裡人……”

說書一直到了傍晚時分才結束。

茶館中的人漸漸散去,蘇一寧是最後走的。她喝完了那杯茶水,慢悠悠地吃完了那碟泡椒瓜片,上前給了茶錢和打賞,才披上了披風,慢慢地走出茶館。

茶館面積不大,等人煙基本散去後,茶館的老闆娘便親自下場收拾桌子,看著蘇一寧的背影打趣道:“剛才最後出門的那姑娘,好像經常都來這裡聽先生你說書啊!”

“老闆娘說得極是,我也發現了。”茶館的夥計點點頭,看著蘇一寧的背影,喃喃道:“長這麼好看的姑娘本身就讓人難以忘懷,她還次次都不落下,一定是很喜歡聽老先生您的說書方式吧。”

那評書的老先生摸了摸鬍子,笑眯眯地一言中的道:“這姑娘,未必是喜歡聽老夫說書。說不定只是因為心中有所牽掛,有想知道的事情,卻因為各種原因無法親自了卻,只能透過這種方式以解相思吧。”

那老闆娘點點頭,忽然惋惜道:“那姑娘估計也是個身子弱的,這不才秋天麼,就帶著湯婆子了,還穿那麼厚的衣服,好像很怕冷一樣。”

小二收拾好了一個揹簍,跟老闆娘打了聲招呼便走了。那說書先生好奇道:“這小夥子怎麼瞧這像是要上山去?”

“是啊,我讓他上山去撿點乾柴。”

“我聽聞,半年以前,冬雪初融的時候,燕山似乎起過一場通天大火?”

“沒錯。先生,你說這事兒邪門不邪門。滿山冬雪都還未消融,那麼冷的天氣,樹幹都是潮溼的,居然還能燒起來!你是沒見過燒起來的那天呀。那時候是半夜,不知怎麼的,天上突然就連續響了百餘個悶雷,一聲接著一聲,彷彿野獸在咆哮。我睡夢中被嚇醒了,連忙跑出去看,那可真是天降異象——整個天空都是銀紫色的蛇形電光,就好像游龍在飛行,近在咫尺。很快,還積著雪的燕山便燒起來了。那火呀,顏色是金紅金紅的,燒得整個天空都映亮了,天上的雲是旋渦狀的。你知道,那可是深夜!那天空居然紅得跟傍晚滿是晚霞的時候一樣。”

說起這事,雖然已經過了半年,老闆娘還是心有餘悸的。

“那之後這火是怎麼滅的?”

“這也是一件怪事。這火足足燒了七天七夜才停下來。因為火勢太大,咱們老闆姓當時還害怕它會一直蔓延下來,都人心惶惶的,還說是老天降罪。連官府也驚動了,把這件事報到了朝廷。聽說在火勢剛起時,仙隱宗的人也曾經去撲滅過,然而也無能為力,在第六天便已經做好了撤離燕山的準備。然而,在第七天的子時,那悶雷聲忽然便停了,天空忽然下了一場暴雨,這場雨又是下足七天,那火才滅了。現在的燕山上,據說是火勢源頭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個大坑,還有很多抓痕。半年了,那地方現在還是寸草不生,連枯枝也燒沒了!不過,若是只到半山,枯枝倒有有一堆。”

“天降異象,說不定是有仙人在歷劫呢!”評書先生笑眯眯地打趣了一聲。

老闆娘笑道:“先生可別說笑了,世上怎會有仙人。”

老闆娘的女兒跑了過來,抱住了自己孃親的腰,認真道:“孃親,世界上當然有仙人了,剛才那個姐姐不就是仙女麼?”只不過,那姐姐和別的仙女的畫風顯然有些不同。

那邊廂。

蘇一寧腳步輕快地從茶館出來,沿路上還買了兩包新鮮出爐的藕餅,一邊吃一邊慢悠悠地上了燕山的石階。

一年半前,也就是魏景初離開半年後,她便一直暗暗警惕著,就怕滅門事件會如期發生,不知哪天對方就殺上門來了。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兩年過去了,還是什麼動靜都沒有。她才漸漸肯定了——滅門事件的確被她改變了。仙隱宗的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平靜祥和地過了兩年,不就是一個有力證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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