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漾被這話提醒了。
睡在他家確實有點太危險。
於是她果斷站了起來, 改口道:“那就不麻煩你了, 我還是去原葉家睡地板比較好。”
“……”
倒是會想辦法氣他。
孟越衍的表情瞬間冷下來, 伸腿勾了下她的腳。
剛走出去的人一下子摔在沙發上。
……
還沒回過神, 一道蘊著不悅的嗓音又從頭上砸下來。
“過來。”
“幹……幹嘛?”
“收拾羊窩。”
“……”
由於寄人籬下,即使被內涵,塗漾也沒有底氣還嘴。
她“哦”了一聲,連忙追上去, 跟在他的身後, 和他一起上了二樓。
這座房子定期有人打掃,所以用不著怎麼收拾,只換一套床上用品就行。
可一推開房間, 塗漾又定在門口, 睜大眼睛,張著嘴巴,一臉驚喜地望著身邊的男人:“這裡怎麼也有一間史努比房!”
當年從離開小鎮後, 孟越衍一向沒什麼牽掛的人生突然多出很多需要擔心的事。
其中一項是擔心她萬一哪天和家裡吵架,跑來這裡睡。
於是他特意準備了一間她喜歡的房間,至少她看見的時候, 能開心一點。
儘管事實證明,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過了七年, 她才第一次踏進這裡。
孟越衍不打算解釋,淡瞥了她一眼,語氣平平:“怪我年少無知。”
“……”
怎麼感覺又被內涵了?
塗漾鼓了鼓臉頰,沒有再追問, 往旁邊跨了一步,擋在門口,說道:“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吧。”
說完,轉身溜進房間,迅速關上房門,反鎖,耳朵貼在門板上。
直到聽見離開的腳步聲,以及關門聲,她才放心地走進去,開始收拾房間。
等到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切,終於可以躺在床上的時候,塗漾卻又在被子裡翻來翻去,遲遲無法入睡。
人總是喜歡在大晚上胡思亂想。
再加上此刻鼻息間全是孟越衍的味道,像是被他抱在懷裡似的,加劇了胡思亂想的嚴重程度。
於是她開始不受控地回想剛才的那個吻。
雖然孟越衍親她的理由已經很充分了,但她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坦然接受這一切。
畢竟是接吻。
這種僅限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完全不同於之前的擁抱。
那位少爺到底是怎麼想的?
塗漾苦惱地埋進枕頭裡,一個人苦思半天無果後,終於摸出手機,開啟微信群,決定藉助群眾的力量。
【一隻兩隻羊】:沒睡的舉個手,想諮詢一點個人問題。
【弋弋鳥】:舉手
【一顆米花糖】:舉手
……
果然是這兩隻夜貓子。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發出問題。
【一隻兩隻羊】:就是……如果有個男生明明不喜歡你,還總是對你做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行為,是為什麼?
【一顆米花糖】:“有個男生”是誰?
【弋弋鳥】:誰?!
【一隻兩隻羊】:……不重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弋弋鳥】:這還用得著問?要麼是想佔你便宜,要麼是想吃你豆腐啊!現在這種人太多了,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別被騙了!
……
雖然塗漾很謝謝丁鳶這樣為她著想,但是,要說佔便宜,也應該是她佔孟越衍便宜吧。
她解釋了一下人物關係。
【一隻兩隻羊】:天鵝應該不會覬覦一隻毫不起眼的癩蛤/蟆吧。
【弋弋鳥】:害,怎麼不早說你倆是天鵝和癩蛤/蟆的關係。
【弋弋鳥】:那這個問題就更簡單了,明擺著這只天鵝喜歡你啊!
【一隻兩隻羊】:不是,他說過不喜歡我。
【弋弋鳥】: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沒聽過一個詞叫“口嫌體正直”嗎!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麼!再說了,他當時說不喜歡你,並不意味著現在也不喜歡你啊。
是這樣嗎?
孟越衍有可能喜歡她嗎?
塗漾陷入迷茫,差點被她說服。
【一隻兩隻羊】:可是,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說出來?
【弋弋鳥】:這個……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還是讓兩性達人一顆米花糖為你解答吧。
【一顆米花糖】:解答不了。
【弋弋鳥】:為什麼?
【一顆米花糖】:每個人性格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一顆米花糖】:不過,兩隻羊,你喜歡他嗎?
【一隻兩隻羊】:……喜歡。
【一顆米花糖】:那他對你做出那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行為的時候,你有真的生過他的氣嗎?
一看這話,塗漾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後絕望地敲出兩個字。
【一隻兩隻羊】:沒有。
【一顆米花糖】:所以,你也有責任對不對?如果你一開始就很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底線,而沒有因為喜歡他,就任由他對你為所欲為,現在還會為了這件事苦惱嗎?
塗漾被這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
她沒有再回覆,只是盯著手機,直到螢幕的光熄滅。
最後,她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晚上的呆。
常年失眠的少爺卻難得整夜好夢。
不是因為無恥地騙到了小姑娘的吻,而是終於找到了被她在意的蛛絲馬跡。
大概是平時習慣了欺負她,孟越衍偶爾也會混淆,不知道她沒有拒絕他的親暱到底是因為受他強迫,還是因為其實有一點點喜歡他。
而偶爾混淆的意思是,絕大多數時候,他都自動預設是第一種可能性。
至於第二種可能性的出現頻率,全根據小姑娘的反應而定。
比如之前。
她為了他和別人的緋聞生氣。
比如今晚。
她賭氣似的讓他去找女朋友幫他戒菸,看上去像吃醋。
哪怕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孟越衍也想要抓住,一點一點存起來。
這樣積少成多,說不定哪天真的就喜歡他了。
第二天。
塗漾眼圈下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個大早。
本來她打算回去再補一覺,沒想到下樓後,居然在餐桌旁看見孟越衍的身影,問道:“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該不會又沒睡吧?”
孟越衍正在準備早餐,聽見她的聲音也沒有抬頭看她,回了句:“睡了。”
“哦……那就好。”
塗漾松了口氣,像是沒看見桌上放著她最喜歡的小餛飩,說道:“那我回去了啊。”
聞言,孟越衍動作一頓。
他輕輕皺眉,但沒有說什麼,放下手上的東西,走過去,給她肩上披了一件外套。
塗漾一愣,想要脫下來:“我不冷。”
孟越衍按住她的手。
“我冷。”
“那你穿呀。”
“出去再穿。”
“……”
好吧。
看來是把她當成衣架了。
塗漾沒管了,繼續穿鞋,隨後又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潛臺詞,連連拒絕道:“你不用送我,這才多遠點距離,我自己回去就行……”
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塗騰找我。”
“哦……”
塗漾沒再阻止他什麼,和他一起出了門。
小鎮從一大早就開始熱鬧,空氣裡瀰漫著各個早餐店熱氣騰騰的香味。
更重要的是,沒有人像看稀奇一樣看著他們。
這裡的人都把孟越衍當成小少爺,而不是大明星。
走著走著,塗漾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同學們的請求,於是在回去的路上,找孟越衍要了簽名,轉達了愛意,問了該問的問題。
等完成任務的時候,離家門口只剩一條馬路了。
孟越衍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牽走路不喜歡看路的小姑娘。
可剛碰到,她便縮回去,揣進兜裡,往旁邊站了站。
他的手懸在半空中。
小指的史努比也顯得孤單。
塗漾移開視線,假裝沒看見,望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感嘆道:“沒想到大清早路上就這麼多車,看來我們小鎮越來越有錢了。”
孟越衍沒有說話,視線仍落在落空的手上。
他開始回想,從昨晚和她分開到現在,他到底又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才會讓她忽然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然而並沒有找到問題所在。
於是他抬起頭,看著過河拆橋的人,臉上沒表情,問道:“什麼意思。”
塗漾一頓,收起臉上的笑,知道他在質問什麼。
其實沒什麼,只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米花糖說得對。
是她的態度太過模糊。
雖然嘴上說著要和他保持距離,卻還是忍不住在他靠近的時候,貪戀他的懷抱。
隨便的人不是孟越衍,而是她。
她應該像原來一樣,好好管住自己的心,遠遠地喜歡他就好。
儘管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塗漾深呼吸了一口氣,停止了複雜的心理活動,不想把氣氛搞得太沉重,也不想讓孟越衍覺得她在開玩笑。
好不容易,她才拿捏好情緒,仰頭看他,表情認真,語氣儘量輕鬆,好好解釋。
“現在說這些可能有點晚了,不過之前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才讓你有了一些誤會。但是沒關係,從今天開始,我們好好糾正就行了,以後你就別再對我做那些情侶之間才能做的事了啊。”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情侶之間才能說的話也別說了。”
考慮不周。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像一把火,輕易燒光孟越衍以為找到的蛛絲馬跡。
原來所謂的在意到頭來又是一個自作多情的產物。
他扯了扯唇角,抬起視線,投向她的身後,冷嘲道:“怎麼,打算為他守身如玉了?”
他?
塗漾不解,順著他的視線,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原葉正站在馬路對面,似乎是來找她。
怎麼又把無辜的人扯進來了。
她有點無奈,一邊和原葉揮了揮手,示意他等她一會兒,一邊回道:“不是,我是為我自己守身如玉。”
聞言,孟越衍眉眼微凜,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只是盯著她,像是在權衡什麼。
好在這次塗漾沒什麼要隱瞞的東西,坦蕩蕩地迎上他的目光。
過了好一會兒,孟越衍才重新開口,平靜的聲線沒有起伏,問她:“這次考慮周全了嗎。”
塗漾點了點頭:“你能和我一起糾正嗎?”
孟越衍沒說話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似乎很平和地同意了她說的話。
本來塗漾還有點不安,總覺得在經歷了昨晚的事,突然和他說這些,有點像背後捅他刀子。
但又不能再拖下去了。
幸運的是,他沒有生氣,也沒有發脾氣。
她心想這次他們應該達成了共識,心上的石頭落地,沉重的心情稍微輕鬆了點,又有點悵然若失,像終於失去了他,問道:“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去?”
“下午。”
塗漾沒再說什麼,把外套還給他:“那你去找塗騰吧,我坐原葉的車回去,到時候銀河市見。”
說完,她朝馬路對面跑去。
孟越衍站在原地,看她走向其他人。
等她走近,原葉才發現她的臉上掛著淚水。
塗漾抽抽鼻子,解釋道:“我沒哭,只是太困了。你知道人困的時候,眼淚會止不住地流吧。”
原葉沒有問她什麼,只是幫她擦了擦眼淚:“要吃了早飯再回去睡嗎?”
“你吃了嗎?”
原葉搖搖頭。
“那先去吃早飯吧。”
塗漾很謝謝原葉沒有拆穿她蹩腳的謊話,和他吃完早飯,便回家矇頭睡了一覺,起床後又把昨晚背叛她的塗騰打了一頓,心情終於好了一點。
下午五點,她坐原葉的車離開了小鎮。
回到銀河市,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從別墅搬到工作室。
去的時候,屋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人,於是塗漾獨自整理行李箱,快十點才結束。
下樓一看,一樓依然不見任何人影。
她擔心孟越衍出了什麼事,連忙給劉叔打了一個電話,問道:“劉叔,你們回來了嗎?”
“早回來了啊。怎麼了,少爺還沒回工作室嗎?”
“沒有……”
“那估計還在忙吧,下午一回來他就直接去了公司,說不定很晚才回來,你早點睡吧,別等太晚,明天還得上課呢。”
“嗯,好。”
聽了劉叔的話,塗漾稍微放心了一點,等到十二點也沒等到人,只好先去睡了。
一開始,她真的以為孟越衍只是忙於工作,可是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彷彿這裡是她一個人住的房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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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有點迷茫,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工作忙,還是因為不想見她。
天文館音樂。
星期五傍晚,莫宰犧牲寶貴的個人娛樂時間,推開四樓辦公室的門,嚷嚷道:“李總李總,宋鶴讓你救救他!”
李渺抬頭:“他又犯什麼事兒了?”
“一句歌詞錄了一整天,老闆還沒讓過,他已經快錄吐了。”
“……你老闆不是八百年沒進過錄音棚了嗎,怎麼突然又去幫人錄歌了。”
“好像是因為閒著沒事做。”
“……閒著沒事做就去給我創造經濟價值啊,折磨公司藝人幹什麼!”
李渺氣得拍桌而起,殺到二樓錄音棚。
一進去,便看見陰晴不定的少爺坐在調音臺前,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只是周遭空氣的溫度更低了。
見狀,李渺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對於他的出手相救,宋鶴感動得差點哭出來,正準備出來,卻又聽見耳機裡傳來一道沒溫度的聲音。
“繼續。”
“……”
宋鶴進退維谷,只能重新望向救世主。
李渺走進去,對背對著他的男人說道:“你現在這種狀態怎麼錄歌啊。出來,和我聊聊。”
然而孟越衍像是沒聽見,依然坐著沒動。
“你別逼我給你家小女僕打電話。”
還是沒反應。
但是過了幾秒,孟越衍摘下耳機,跟他走了出去。
傍晚的天台寧靜得只有一地餘暉。
李渺沒急著進入正題,先摸出煙盒,遞給他一根。
孟越衍接了過來,眼前卻浮現小姑娘擔心的臉,於是沒有點燃,只是夾在指間把玩。
李渺自個兒抽了一口,吐出眼圈,這才問道:“你最近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把那只羊騙回家,不回去好好和她發展感情,天天賴在公司幹什麼?”
“沉迷工作,好好賺錢。”
“……”
這不是他之前說過的話嗎?
李渺並沒有為他的難得聽話感到欣慰,不客氣道:“少給我來這套,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
雖然他不知道這位少爺在小鎮又遇見了什麼糟心事,但知道肯定和一個人有關。
於是他又嘆道:“你說說你,都喜歡人家多少年了,從讀書的時候就開始使絆子,不準她談戀愛,怎麼現在還沒有追到,能不能行啊。”
“還有,你追人的方法是不是都是從馮問藍那兒學的,還是她專門給你寫了一個強取豪奪的劇本?也不管人家小姑娘到底喜不喜歡你,只想著靠美色肉/體把人騙到手,再讓她對你先走腎再走心。”
孟越衍抬眸,冷淡地掠了他一眼。
李渺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沒被他的眼神嚇到,加重語氣罵他。
“真是活該你追不到!你家那只小羊本來就單純,你還總喜歡逗她,沒聽過‘曖昧讓人受盡委屈’嗎?直接對她說一句‘我喜歡你’就這麼難?”
“嗯。”
“……難在哪兒?”
難在一旦挑明了關係,就沒有辦法再用各種荒唐的理由留住她了。
她一定會比現在逃得更遠。
孟越衍望著天邊落日,半晌,才開口道:“不想失去她。”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但李渺還是大概猜到了他的擔心,又重新站在他這一邊,替他考慮道:“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她會拒絕你?”
聞言,孟越衍眉眼微斂,沒再說話。
兩年前的事還歷歷在目。
當時她為了告白,精心準備了一整晚,又因為告白被拒,傷心地哭了一整晚。
從那天起,他連別墅都沒怎麼回,就為了不看見心裡裝著別人的她。
本來他以為兩年的時間,足夠她忘記對方。
可惜還是失敗了。
見他沉默不語,本來李渺想換一個問題,卻忽然聽見莫宰的聲音。
“救命恩人,你站在門口幹什麼,找我老闆啊?”
聞言,孟越衍玩煙的動作一頓。
他斂起心緒,皺了皺眉,回頭望向門口方向。
只見小姑娘揹著史努比挎包,站在門口,春風吹起裙角,更顯身子纖瘦,不知道來了有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以為上一章會得到誇獎,沒想到是罵聲一片[公主嘆氣]
腦殼都差點被罵冰……(。
不知道怎麼說,我只是覺得凡事都得有個從錯到對的過程,不讓狗少爺和兩隻羊認識到現在相處模式的錯誤,怎麼開啟對的模式呢
看得下去大家就繼續看,看不下去就好聚好散吧
然後,從今天開始,狗少爺將在正文裡禁慾,只能在小劇場彌補他了
今天帶大家看看馮問藍是如何帶壞兩隻羊的
這天晚上,塗漾故意霸佔整張床,對剛進屋的男人說道:“選吧,睡我身下還是身上。”
孟越衍不做選擇題,先把她壓在身下。
結果這時小姑娘又湊到他的耳邊,悄悄說:“身體裡也行。”
聞言,孟越衍停下動作,撐起身子看她:“誰教你的。”
“藍藍姐。”
“……”
很好。
馮問藍:作為嫂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謝謝【小花花】【科稞磕顆瓜子】x3【小院子】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