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總是很奇妙。

比如現在。

孟越衍埋在她的肩上, 彼此頸側皮膚緊貼。

明明應該立刻推開他才對, 塗漾卻在感受到他偏低的體溫以後, 莫名想到昨晚在電影院, 掌心下那股陌生的熾熱。

她有些思緒恍惚,只覺得眼前的落地窗似乎變成一塊幕布,和昨晚有關的畫面紛紛投射在上面。

……

吵吵鬧鬧的氣氛在那句“幫我”出現後徹底凝固。

電影的聲音放大空氣裡的安靜。

就算塗漾從來沒有經歷過男女情/事,也能聽懂這句喑啞的“幫我”是什麼意思。

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腦轉眼間又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填滿。

雖然這位不愛講理的少爺在這之前沒少對她動手動腳, 可那些都是以欺負她為目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是原始的赤/裸裸的最真實的慾望。

她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此刻只想抽回自己的手。

比起害怕, 更多的是難過。

她覺得孟越衍一定是不怕失去她, 才會對她做出這種酒後亂性的荒唐行為,否則再怎麼被酒精衝昏大腦,也應該清楚什麼事可以做, 什麼事不可以做。

這個認知比這些行為本身更讓她難過。

然而孟越衍並不知道。

在一陣長久的靜默後,他沒有等到回答,只是忽然感覺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子流下, 一路滑進衣領,最後在胸口冷卻。

他的動作頓了頓, 重新撐起身子。

只見身下的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哭了,小臉上滿是淚水,眼睛也紅紅的,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每一樣都像是一種無聲的控訴。

即使現在意識不算清醒, 但孟越衍還是看得心疼,知道自己嚇到她了。

於是他不再強迫她,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又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安撫她:“小羊乖,別哭,我們不做了。”

可懷裡的姑娘依然一動不動,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掉眼淚。

於是他又低頭,吻上她的臉頰,用舌尖舔去令他心煩的淚水,最後是哭得紅腫的眼睛。

另一種陌生的感覺讓塗漾回過神。

她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的臉,甕聲甕氣道:“不許親我!”

這一次孟越衍很聽話,果然沒再親她,下顎抵著她的頭頂,安安靜靜地抱著她。

塗漾繼續傷心。

好不容易從悲傷的情緒裡緩過來後,她還是有點氣不過,推了推他,控訴道:“我要回家,我不要看電影了。你們男人都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真是太……太不要臉了!”

話音一落,孟越衍摟著她的手臂陡然收緊,語氣不悅,低聲警告。

“不準想其他男人。”

“……”

這話像是提醒了塗漾什麼。

她又自言自語地自我糾錯道:“嗯對,我不能以偏概全,至少原葉不是這樣的人。”

雖然聲音很小,但抱著她的男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神色一凜,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得不留一點蹤影,一句話沒說,直接鬆開手,起身離開。

“……”

又生氣了?

為什麼不講道理的壞毛病在喝醉酒以後依然頑強地留在他的身上?

“誒孟……你等等我!”

塗漾不能喊他的名字,只能加快腳步追上去。

在門口拉住他後,她一邊踮腳給他戴口罩帽子,一邊確認道:“孟越衍,你是不是已經酒醒了?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和平時一樣不可愛了。”

還在生氣的少爺冷哼了一聲,卻見小姑娘的睫毛還溼漉漉的,心裡積壓的陰霾忽然間又被驅散。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一隻手抱著白熊,一隻手牽著她往外走。

“又去哪兒?”

“回家。”

“哦……”

終於願意回去了。

塗漾看見勝利的曙光,如釋重負,沒有麻煩劉叔來接他們,在電影院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

本來她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繞到副駕駛座,結果想法剛發芽,就被連根拔起。

孟越衍沒給她逃走的機會,等車一停下,直接把她拉進後座,上車後,一個勁兒往她身上擠。

“……你沒長骨頭嗎!自己坐好!”

計程車師傅是一位中年大叔,土生土長的銀河市人,沒事就喜歡和乘客聊閒天。

見後座的倆人一個拼命往旁邊躲,一個拼命往旁邊湊,他還以為是情侶鬧矛盾,站出來當和事老,笑呵呵地問:“小姑娘,男朋友喝酒了吧。”

塗漾立馬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

剛說完,脖子又被咬了。

她怒瞪狗變的男人。

不過司機師傅一聽她的澄清,更加肯定倆人吵架了。

“男人都這樣,喝醉了就像個小孩兒一樣,喜歡和自己的老婆女朋友撒撒嬌。你千萬別和他置氣,那樣他只會鬧得更厲害,這種時候你只用像誆小孩兒那樣哄一哄就行了。”

咬人的少爺似乎十分贊同這個理論,抬頭看她,本就出眾的眉眼在昏暗的夜色下熠熠生輝。

他得寸進尺:“哄我。”

“……”

其實塗漾一點也不喜歡總是對他心軟的自己。

可是,只要這顆心臟還會為他跳動,她就沒有辦法對他狠下心來。

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也知道想要改掉不是一件容易事,於是索性不再自我為難,答應道:“好啊,我最會唱歌哄人了,你想聽什麼?”

上一秒還吵著要她哄的男人下一秒靠在她的身上睡著了。

……

早知道就早點使出唱歌這一招了。

塗漾後悔地嘆了嘆氣,頭抵著車窗,百無聊賴地看窗外街景。

腦子裡還有點亂。

好在堵了一天的城市在深夜終於稍微暢通了一些。

計程車很快抵達工作室。

下車後,塗漾第一件事就是舒展筋骨,結果剛伸一個懶腰,便被扣住後腦勺。

孟越衍將她一把她按在懷裡,用手護住她的腦袋。

“……幹嘛。”塗漾沒好氣。

“下雨了。”

“哦……”

弄清楚他的意圖後,塗漾不再掙扎,接受他的好意,乖乖呆在他的懷裡,看他輸密碼。

下一秒,她又忽然覺得頭頂微微一沉,像是被孟越衍親了親頭髮,而後聽見他的自言自語。

“本來就矮,淋了雨更長不高。”

“……”

不淋雨她也長不高了啊!

塗漾撇撇嘴,不高興地在心底嘟囔著。

她從小不愛打雨傘。

一是懶,二是嫌麻煩,所以每次遇到下雨天,只要雨勢不大,基本上就淋著。

直到後來孟越衍送了她一把印滿史努比的透明雨傘,因為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她每天都盼著下雨,這樣她就可以撐傘出門,炫耀自己的雨傘,她不愛打傘的壞習慣才算徹底改掉。

滴——

大門開啟。

塗漾拾回神,應聲退出他的懷裡,說道:“你自己進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然而孟越衍沒放手,低頭看她,眼底流光四溢,邀請她:“進來,我有東西要炫耀。”

“……嗯?”

這是聽取了她之前說的“做了好事一定要好好炫耀”的意見?

塗漾被勾起好奇心,不再急著離開,滿懷期待地跟在他的身後。

一進屋,她便一眼看見滿室的史努比,驚訝得喪失了說話功能,嘴巴裡只剩下一聲又一聲的“哇”,和那天晚上去博物館如出一轍。

她捂住嘴巴,忍住尖叫,本來想問問孟越衍,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他拉到二樓的一間臥室。

一推開門,又是另外一個更大的驚喜。

看清房間裡精挑細選的每樣物品後,塗漾覺得自己像在做夢,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不可置信地確認道:“這是我的房間嗎?”

“嗯。”

即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塗漾一時半會兒還是難以相信這是事實。

她呆呆地走進去,仔細打量,不放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直到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她才好像終於有了一點真實感,張開雙臂,一下子飛撲到柔軟的大床上,抱著比她還大的史努比玩偶,興奮地滾來滾去。

滾得累了,她就直接躺在床上,扭頭望向還站在門口的男人,眼睛閃著光,亮得像今晚提前打烊的星星。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啊?”

“從博物館回來。”

聞言,塗漾長長地“哦”了一聲,望著天花板,正在腦內把這個回答換算成具體時間,忽然感覺身側的床微微往下陷。

還沒來得及看是怎麼回事,孟越衍便已經佔據她的視野。

只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雙手撐在她的耳側,高大的身軀宛如一道密不透風的牆,虛虛地壓在她的上方。

比這個行為更危險的,是那雙暗潮湧動的黑眸,正緊盯著她。

見狀,塗漾還以為他故態復萌,又要做什麼過分的事,臉上笑容一僵,神經重新緊繃。

然而孟越衍什麼都沒做,只是不高興道:“不表揚我嗎?”

“……”

被這麼一提醒,塗漾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掉了這個重要環節。

於是她立馬回過神,想要坐起來,無奈面前的這位少爺沒有要讓開的打算,只好先答應道:“表揚表揚,當然要表揚!你想讓我怎麼表揚你?”

孟越衍沒說話了,只是低下頭,湊到她的頸邊。

塗漾一愣。

多虧白吃以前經常對她做這個動作,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忍不住笑了笑,如他所願,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不忘感謝他的付出。

“謝謝你,又為我準備這麼多。”

孟越衍享受她的撫摸,身子一低,順勢壓在她的身上,埋在她的頸間,在察覺她想推開他的時候,悶聲道:“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話音一落,塗漾停下動作。

不得不說,喝醉酒的人情緒果然大起大落。

明明上一秒的氣氛是輕鬆愉快的,一眨眼的工夫,又變成了她的批判大會。

塗漾還沉浸在剛才的感動中,差點沒轉換過來,本來以為這件事已經翻篇了,沒想到這會兒又被他提起。

看來他真的很委屈啊。

她有點心疼,以及內疚,但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這件事給他帶來的傷害,只能沒新意但有誠意地和他說“對不起”。

可孟越衍想要的並不是她的道歉,嗓音低下去,自顧自地說。

“我是不是從來都不是你的第一位。”

她的第一位?

塗漾的心裡並沒有一個“誰最重要”的排行榜,所以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正思考著如何解釋,又聽見他的下一句控訴。

“為什麼不能只在意我一個人。”

這個問題塗漾能回答了。

準確來說,是能接上話了。

她輕拍他的後背,語氣像教育幼兒園裡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玩具的小孩子,反問道:“為什麼要只在意你一個人?做人不可以這麼霸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自己不佔理,還是在想回答,沉迷羅列她罪行的男人突然沒了聲兒。

滿屋子只剩下屬於深夜的悄寂。

就在塗漾以為他睡著了,準備放棄等待的時候,又忽然聽見他的聲音。

“因為黑心少爺喜歡你。這個理由夠嗎。”

近乎呢喃的嗓音險些被淅瀝瀝的雨聲掩蓋。

但塗漾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然而下一秒,她的視野變得有些模糊,喉嚨裡像梗著一根刺,連呼吸都難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憤憤地回了一句“騙子”。

她知道,孟越衍一定是在乎她的,就像她在乎他一樣。

她也知道,這種在乎不一定和喜歡有關。

有時候是出於一種責任感,有時候只是一種習慣。

可是,就算知道這些道理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被他一句話就動搖了。

塗漾氣自己不爭氣,更氣他的不負責任,數落道:“明明說過不會喜歡像我這樣的女生,現在又老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說一些給人無端希望的話,怎麼會有你這麼狡猾的人啊。”

可惜,回應她的只有一陣勻長的呼吸聲。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留她一個人為了皺巴巴的少女心事傷感。

塗漾心裡不平衡了,氣呼呼地用手背擦了擦沁出的眼淚,想發洩,又找不到方法,只能對著眼前的那片荊棘,重重地咬了一口。

……

天邊一聲驚雷乍起,將人從回憶拉回到現實世界。

塗漾回過神,雙眼慢慢聚焦。

映在落地窗上的畫面重新變成廚房裡的景象。

孟越衍還舒舒服服地靠在她的身上,不見昨晚的狡猾,像森林裡一隻自由散漫的獅子,愜意地享受著難得的閒暇時光,任由溼潤的黑髮被風吹得亂糟糟。

髮絲時不時拂過她的臉頰,蹭得她有些癢。

又不好好把頭髮吹乾。

而且,這一大上午的,又在耍什麼酒瘋。

看著看著,塗漾突然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

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撤掉臉上不自然的表情,在一眾史努比餐具裡隨手拿起一把水果刀,警告道:“我可是手上有刀的人啊,你最好趕緊把你的頭拿開,要不然等一下就是刀起頭落了!”

遺憾的是,和以往一樣,她的威脅軟軟綿綿,壓根兒不具備任何威力。

孟越衍睨著她握刀的小手,嗤笑了聲。

不過他似乎心情很好,沒有再故意使壞,反而配合地抬起頭,不再欺壓如同幼鳥般纖瘦的小姑娘,轉而靠在一旁的料理臺上。

肩上沒了沉重的負擔,塗漾一身輕,行動力恢復正常。

她放下水果刀,繼續盛湯,又突然想起忘記撒白胡椒粉了,於是指使遊手好閒的少爺去旁邊的櫃子裡拿,順便吐槽:“你家廚房的櫥櫃高度對我太不友好了。”

末了,她又小聲嘀咕道:“還好我不會在這裡住太久,要不然……”

“砰”的一聲,研磨瓶被扔到料理臺上,打斷她的自言自語。

“……”

塗漾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看某位陰晴不定的少爺,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脾氣。

對於她投來的疑惑視線,孟越衍視若無睹,也不再待在她的身邊,徑直走向餐桌,拉開椅子坐下,一個人生悶氣。

氣她還沒有搬進來,就隨時想著要走,倒是符合她一貫的沒心沒肺。

塗漾當然猜不到他生氣的原因,只知道歷史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無論說什麼都不管用。

因此她明智地選擇閉嘴,終於完成了醒酒湯的全部步驟後,盛出碗,擱在他的面前,一邊摸了摸耳垂,一邊提醒道:“有點燙啊,慢慢喝。”

孟越衍盯著熱氣騰騰的湯,氣消了一半。

只不過塗漾沒有看出來,說完打算去桌對面坐著,履行陪吃職責。

誰知腳步剛動,又感受到一股來自左側衣角的阻力。

低頭一看,是生悶氣的少爺拉住了她。

見狀,塗漾停下腳步,解釋道:“我不走,就是去對面坐,還是你要我坐在這邊陪你?”

另一半氣也消了。

孟越衍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她,沉默了一瞬,說:“昨天晚上……”

其實沒什麼。

他只是想到李渺剛才說的話,以及那通原本打算打給她卻又不了了之的電話,想告訴她,不管昨天晚上他對她做了什麼,都和酒精無關。

即使清醒,他依然想和她做那些事。

然而“昨天晚上”四個字剛說出口,便被搶白道:“昨天晚上我回別墅睡的覺,睡得很好!你呢?”

其實關於他們還能不能像從前一樣相處這件事,塗漾昨晚有認真思考過。

一開始,她覺得發生了那麼多事,短時間之內應該都很難裝作沒事人,後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和喝醉酒的人計較。

畢竟等他睡一覺起來,連自己做過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她還那麼在意幹什麼。

越在意,越顯得她心裡有鬼。

更何況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意,太不公平了。

於是塗漾果斷決定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保持平常心,該怎麼面對他就怎麼面對。

只可惜有時候想的並不一定都能做到。

過於積極的反應不但沒有增加話裡的可信度,反倒顯得像是在刻意迴避昨晚的話題。

又或者說是不願意提及。

不願意承認和他有過的親密行為。

隨著話音落下,原本有所緩和的氣氛一時間再次降至冰點。

孟越衍緩緩抬頭,神情難辨喜怒,看著她。

冷淡的目光不帶任何情緒,卻彷彿能將人看穿,所有秘密無所遁形。

為了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塗漾沒有眼神閃躲,直視他的眼睛,悄悄握緊拳頭。

就這樣無聲對視了一會兒後,孟越衍輕笑了聲,身子往後一靠,倚著椅背,如坐雲端,冰冷而遙遠,嘴角扯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

沒有溫度的笑意在漆黑的眼底慢慢浮現,把之前的情緒一點一點凍結成冰。

他沒有強迫縮頭烏龜愛好者鑽出龜殼,任由她逃避現實,同時煞有其事地回答她的問題。

“不好。”

聞言,塗漾第一反應是自己沒有暴露。

她松了口氣,對於這個答案也沒多想,只當他睡得不好是喝了酒的緣故,於是趁機教育道:“這下知道喝醉的滋味不好受了吧,以後別再……”

不料說到一半,又聽見真正的原因。

“有只不聽話的羊一直在夢裡惹我生氣。”

“……???”

這也要怪她?

塗漾保持禮貌微笑。

雖然覺得冤枉,但她還是很自覺地對號入座,主動承認錯誤:“哦……對不起,以後我會多多注意,儘量不去你的夢裡搗亂。”

孟越衍也沒多說什麼,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看上去似乎接受了她的道歉,卻又在她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親手粉碎她的希望。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在手指輕敲桌面的規律聲響裡,他聲線平緩地問:“咬我的賬怎麼算。”

“……”

一聽這話,塗漾表情僵住。

她先是一驚,差點不打自招,幸好及時冷靜下來,心想他昨晚睡著了,不可能記得這件事啊。

又到了考驗心理素質的時候了。

她的眼珠不自在地四處亂飄,假裝沒聽懂:“什麼咬你的賬。”

對於她的這個反應,孟越衍並不意外,也沒有廢話什麼,只是微微偏頭,修長手指勾住衣領,隨意扯了扯,露出一寸肩頸。

橙黃燈光下,冷白的皮膚泛著一層溫潤的光,然而紋身依舊囂張。

荊棘交纏掩映間,有一塊小小的,不太明顯的暗紅印記,如同血珠凝結。

“……”

她居然留下了作案痕跡?!

塗漾雙眼微微睜大,表面上一派淡定,實際上內心慌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把倒抽冷氣的衝動硬生生吞下去。

她為自己的不嚴謹後悔不已。

當然了,即使鐵證如山,她也不可能承認,繼續睜眼說瞎話,關心道:“才四月就有蚊子了啊,很癢嗎,要不要擦點……”

話沒說完,那股來自衣角的力度突然加重。

毫無防備的人被拽得往前一個趔趄,整個人站在他的雙腿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腰間又忽得一涼,緊接著傳來一陣刺痛感。

她吃痛地皺起眉頭,想往後躲,卻被橫在腰際的手臂牢牢控制住,無法動彈。

“孟越衍!”

不同於剛才的一個人生悶氣,他現在的行為更像是拿她出氣。

塗漾終於察覺他不太對勁,不知道哪裡又惹他不高興了,有些惱了,壓低聲音,叫他的名字。

然而男人對她的不滿置若罔聞。

直到在她雪白肌膚上留下無法再像記憶一樣輕易被抹去的痕跡,他才不緊不慢地抬起頭,薄唇染上一層曖昧的顏色,像沾露的玫瑰。

塗漾還在生氣,移開視線,不想和莫名其妙發脾氣的人說話,只想拉下自己的衣服。

最後當然以失敗告終。

孟越衍一隻手鉗住她的雙手,另一只手鬆開她的腰,轉而扣著她的後頸,強迫她低下頭,去看腰間那枚和他肩上一模一樣的印記。

再開口時,他的嗓音如同這乍暖還寒的料峭春日,沒收了所有溫度,只剩冰冷的嘲諷。

“記住了,這叫吻痕。”

作者有話要說:  狗少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哦,兇兇der

然後……對!不!起!我又來晚了!

昨天寫到兩點,想說睡一兩個小時再起來寫,結果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我懷疑沒有xsh的人是吵著要看小劇場吵得最厲害的人

順便懷疑不少人每天開啟新章的第一件事是看小劇場

今天晚上應該還會更新,但是我不敢立flag!你們先做好不更的準備吧!

謝謝【白門樓建設工程】【一碗雲吞】【avril的小迷妹】【小周小周嫉惡如仇】砸雷以及大家投喂的遠遠少於狗少爺流失液體數量的營養液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