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別想的太複雜,眼下我們的主要目的就是順利把貨倉開起來,多拉一些人加入進來,不光會分擔資金的壓力,還能分擔巨大的風險,而且劉掌櫃經營的瓷器將來也能由我們貨倉進行發運,這既是找支援,同時也是拉客戶,而且劉掌櫃家大業大,認識的商界同道也不少,只要他願意幫忙,說不定我們很快便能結識許多貨主和船主,貨倉很快就能進入盈利狀態,這是一個多贏的局面!”面對一群見識不高的農民,趙頎不得不繼續深入解釋。

“對對,頎哥兒說的很對,劉掌櫃可是一個大客戶,我聽說每年光是瓷器生意來往就不少,碼頭上好多商行都和他有來往!”二麻子興奮的點頭。

“頎哥兒這腦瓜子到底怎麼長的,怎麼所有看起來不好的事被你一說都變成了好事!”楊大虎摸著滿臉的絡腮鬍子驚奇的看著趙頎。

“被山神砸過的腦袋自然不一樣,大虎哥哪天去砸一下,說不定也會變得更聰明!”二毛嘻皮笑臉的說。

“你這是在說我比你笨囉!”楊大虎擼了一下袖子,露出肌肉賁張的肱二頭肌。

“嘿嘿,沒有沒有,大虎哥聰明,聰明的緊!”二毛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既然小頎都早就想好了,我們也就別鹹吃蘿蔔淡操心了,以後一切都聽小頎的就行,我們也不用跟著提心吊膽的胡思亂想了,來喝酒吃飯,等會兒去找劉太爺問問,明天等楊三爺的訊息!”楊大元此時臉上的擔憂蕩然無存,高興的舉起酒杯。

“不錯,以後都聽頎哥兒的準沒錯,乾杯!”

“幹!”

一桌子人心情暢快的舉杯,然後咕嘟嘟幾杯酒下去,酒桌上頓時熱鬧起來。

……

楊公鎮西北數十裡外,三江口。

慶元府府城鄞縣。

這裡是甬江、姚江、奉化江三江交匯之處,河港碼頭和楊公鎮的海港碼頭連在一起,而且還是京杭大運河的東南.asxs.,因此水運發達繁忙無比,貨船遊船來往不絕,雖然不如楊公鎮海港那般看起來有氣勢,但卻更加熱鬧,大大小小的河埠碼頭一個挨著一個,三江六岸船帆雲集商鋪林立,密密麻麻的民居綿延數十裡,十餘萬戶近七十萬人的規模,是兩浙路僅次於臨安和蘇州的最大城市,車馬舟船人聲鼎沸,酒樓客棧、勾欄瓦舍整日歌舞不歇,構成一幅歌舞昇平的恢弘畫面。

此時江北的靈橋碼頭,兩位長衫方巾的書生正在碼頭相互道別。

“姚兄,此去一路保重,若事不可為,切莫魯莽,趕緊回來一起結伴返回廣州!”身材瘦高的陳紀拉著姚燃的手神情凝重的叮囑。

“陳兄放心,閻馬丁當禍亂朝綱,丁大全此賊不除,大宋不寧,我此去必然要讓京師和天下震動,不然一生所學如何報國,你切安心返回楊公鎮等我,最多不過十日我便返回!”矮胖的姚燃雙眼燃燒著熊熊火焰,仿若有滔天戰意。

“如今就連崇國公都心灰意冷,西澗先生也無意朝堂爭鬥,趙兄雖然年幼,但實非常人,既然讀書無用,我等也只能行此下策,無論成與不成,返回廣州之後也便斷了這金榜題名的心思,吟詩作畫隱居鄉野,也免得鬧心!”陳紀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世事難料,何必輕言隱居鄉野,即便是此事不成,我也要投奔趙兄跟著一起發財,當初寒窗苦讀,也不就是為了將來升官發財,既然升不得官,那便發財當一個富家翁,也不負這一身所學,陳兄保重,為兄去也!”姚燃收了一下肩上的包裹,義無反顧的踏上一艘烏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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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兄保重!”陳紀充滿擔憂幾步走到船邊大聲叮囑。

“哈哈,陳兄何必依依不捨做小女兒姿態,某此去必然成功,等我好消息,船家,開船吧!”姚燃站在船上豪邁的拱手大笑。

舟船上艄公解纜搖櫓,吱吱呀呀之間小船便離開碼頭,然後在夏日東南風吹拂之下,船帆鼓盪,呼呼啦啦之間便瞬間遠離十餘丈。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易安居士一介女流都如此心懷家國,我等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落後哉,陳兄保重,回去告訴趙兄,我姚胖子不是只會耍嘴皮子的槓精,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河船遠去,很快就隱沒在滔滔不絕的江水和川流不息的船帆之中,只能聽見一首豪邁的歌謠順風傳來。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陳紀站在岸邊仍舊不停招手,嘴裡卻輕輕和著這一首令大宋百姓唏噓而慷慨的豪邁悲歌。

姚燃此去禍福難料,但他卻義無反顧。

直至歌聲渺渺,陳紀才慢慢放下胳膊,緊握拳頭轉身,大步往碼頭上一輛停靠的馬車而去。

這一次落魄的進京趕考,卻讓他們結識了一位神奇的少年,他談吐言語,所思所想,具都與所有人不一樣。

而正是這次意外的邂逅,短短幾日相處,讓他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每天閒聊喝茶,那奇異的見聞和談吐,每一句話都能讓他們感覺彷彿開啟了一扇不同的窗戶,讓他們在這熙攘腐朽的時代,看到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景。

特別是那天晚上,趙頎舉杯一首豪邁蒼涼的滿江紅,更是讓他們羞愧,羞愧之後油然而生一種壓制不住的衝動。

靖康之恥,破碎山河,漢家江山,盛世大唐……

如同一根刺一樣挑穿了兩位舉子最後一絲讀書人的矜持和高傲。

百年過去,從天子到百姓,早已忘卻的恥辱,都在那夕陽晚照之中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出來,讓兩位舉子抱頭痛哭。

“讀書救不了大宋,救不了大宋啊……”

那柔弱的身影,面對如血的殘陽,仿若一座巍然聳立的高山,將天空都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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