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湖寶站在黑夜裡摸著下巴,努力的尋思著。

當初他和路寡婦搬到老三家住,可是打定主意要賴著老三兩口子的。

可誰知道,老三一家回來看見他們住在房子裡,立馬的跑了,現在人影也不見。

這可奇怪了!

他們不回來住,能去哪兒呢?

之前說是在城裡找著工作了,那不回來的話,肯定是有更好的地方了!

當城裡人了!

而康彩珍呢,他早就聽說了,住在女兒哪兒了!

有人瞧著了,康彩珍挺好的,坐在輪椅裡推來推去,臉色紅撲撲的,和親家母有說有笑的。

林湖寶忽然羨慕了起來。

都說中風了就是廢人了,但這麼個廢人康彩珍,竟然還有女兒養著。

而他呢,好手好腳的,現在大兒子二兒子見了他,“爹”也不喊一聲,反倒是他這個爹,還得孫子似的求他們給口吃的。

還有啊,路寡婦生了小兒子也沒啥奶水,得買奶粉填補著吃。

可是奶粉貴啊,一包奶粉得三塊錢,正經吃的話,一包才吃六七天就沒有了,儉省著吃,也不過吃個十天。

也就是說,如果靠奶粉養孩子,光一個月就得花上十塊!

他上哪兒掏摸這十塊錢?

有那十塊錢,他喝喝茶嗑嗑瓜子調戲調戲女人不香嗎?

等著這麼一個奶娃娃長起來奉養自己,那得多少錢呢?

嘖!奇怪,以前康彩珍養那麼幾個孩子,倒是怎麼養的啊?為什麼現在他覺得這麼難呢?

日子糟心!

太糟心!

路寡婦生完孩子,又不拾掇自己,那肥碩浮腫的臉,連康彩珍都不如!

而且,老大家超級沒有良心,日日防他跟防賊似的,恨不得圍牆加高三尺,吃飯躲被窩吃;

老二家更別提了!路領娣那個女人,如今比康彩珍還能罵,比路寡婦還不要臉,要是林湖寶敢多去幾回,路領娣就敢躺在家門口,說林湖寶佔兒媳婦便宜。

唉,不說也罷!

反正,現在的林湖寶算是明白了,老大老二兩家,是鐵了心的不要他了。

那麼現在,他只有想法子找到老三和女兒了!

不然真的讓他靠手裡天天抱的那個奶娃娃嗎?他已經發現這個想法不靠譜了啊!

當然啦,因為之前的事,老三和女兒肯定恨他的,他要想靠上去,那肯定得給一點甜頭人家,否則是不行的。

這個甜頭是什麼呢?

林湖寶可一直沒敢跟任何人說,不過是藏在心裡的。

他想著,與其和路寡婦那兒瞎混,還不如把康彩珍哄回家好了。

那,想想看,現在康彩珍坐輪椅了,多好啊,追不到他,打不到他,但是呢,康彩珍回來了,老三和女兒肯定也會回來了。

家裡就有人煮飯洗衣,女兒也會給幾個錢康彩珍的。

康彩珍有徐小春伺候,女兒給的錢,卻能任他揮霍。

可不是比他去伺候那麼個奶娃子要好?

至於怎麼把康彩珍哄回家,之前他也想不出好法子,盤算來去,無非是跪在康彩珍面前哭,任她打任她罵就是了,反正中風的人估計也沒啥力氣。

但現在,林湖寶覺得,或許,把電視裡看見的那個黨橙橙認回來,會是個好法子!

要是他去把黨橙橙認回來,再帶到康彩珍面前,既能得到康彩珍的原諒,又認回了冠軍,多麼光榮和有錢啊。

一舉兩得啊!

不要當他是傻的,他會想不到,這個冠軍可能根本不是他家丟的那個,或者就算是他家丟的那個、也不認他的事。

一個成天只想吃白食的人,才不擔心這個黨橙橙究竟是不是他丟掉的那個呢,甚至認不認回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他能以此為正當的藉口,去找老三林明,找女兒林霜霜,以及哄回康彩珍!

管她冠軍認得回認不回呢,認得回最好,即便認不回,但他找康彩珍說這個事,一來二去的,他和康彩珍可不就又是一家人了嘛!

至於路寡婦……

呃……能離一次婚,就不能離第二次?!

再說了,只要把康彩珍哄回來,康彩珍一定能幫他解決路寡婦的,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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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暗夜,天黑得跟蓋在被窩裡似的。

林湖寶這麼想好了,就興奮的搓了搓手,準備去村東頭開小商店的胡大瞎子那兒。

胡大瞎子外號瞎子,其實不過是眼睛小了點而已。

胡大瞎子從山角村葉家批發豆腐乾回來賣,知道不少葉家的事,康彩珍住在葉家,也是胡大瞎子說的。

他得再去打探打探康彩珍的情況,或者再借幾塊錢,明兒好坐車到蘇城找電視臺去!

林湖寶沒想到的是,他剛走了一會兒,路領娣就抱了個襁褓,也從倉庫裡頭出來了。

趁著夜色,路領娣抱著孩子進了以前的林明家。

她推了推門,院門虛掩著,一推就開了。

原本林明徐小春住的房間亮著燈。

路領娣手裡抱著孩子呢,輕手輕腳的靠到窗戶上去聽。

裡頭一點聲音都沒有。

咦?個死老東西!不是說回家跟老婆商量找冠軍的事嗎?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難道這麼快就商量好了?

不能吧?

要是真給他們把那什麼冠軍給認回來了,照著現在的關係,可沒有他們家一點好處啊!

嗯,得馬上修補修補。

“咳咳咳!咳咳咳!人呢?快點來把孩子抱進去,這麼冷的天,把孩子抱到倉庫那個地方去幹什麼!”

路領娣站在院子裡,假裝咳嗽起來。

房門“吱呀”開了,一個胖呼呼的影子走了出來,燈火照著她半邊臉,浮腫又醜陋,正是路寡婦:

“誰……咦?你個殺千刀沒良心的,你來幹什麼?送錢給我嗎?”

路領娣不管老孃的惡行惡狀,抱著孩子就只管進了房。

房裡一股子酸臭味,像是什麼吃食壞掉了。

一張床上髒亂不堪。

路領娣不管,把孩子半放半丟的擱在床上,才回頭說:

“對,也就我這個殺千刀沒良心的,幫你把兒子抱回來,你的那個男人就這麼把他丟在倉庫裡就不管了。”

路寡婦一驚:“啥?電視看完了?那他死哪兒去了?”

路領娣:“他沒回來?他可是說有重要的事回來和你說,才走的。”

“重要的事?啥重要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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