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鴉雀無聲。

“姐姐——!”

呦呦一看姐姐來了, 頓時更加有了底氣, 立馬撲過去告狀:

“就是他!他把我頭髮剪了!害我以為我要禿了嗚嗚嗚!!”

身後的顧啟洲鬱瀾還有沈寂川, 也一眼就看到了呦呦和出門前截然不同的髮型。

其實這髮型還真挺可愛。

不過看到雍澤手裡握著的那一截被人剪斷的長髮之後, 顧家人的怒意瞬間被點燃。

“這位就是明銳科技的董先生吧。”顧啟洲皮笑肉不笑, 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久聞大名, 幸會啊。”

顧啟洲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手勁大得董父差點沒崩住。

“哪裡……顧導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

董父掂量了一下,董家是科技行業,顧家的娛樂行業,兩家都是行業翹楚, 卻又八竿子打不著, 誰也不可能威脅得了誰。

這種時候, 拼的就是一個氣勢!

作為東道主的雍澤將這一大堆人引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還是那個大熊貓主題的房間。

警察坐在中間的長沙發上, 董家人和顧家人分庭抗禮, 各坐一邊。

小朋友們彷彿家裡來了客人表演節目一樣,站在三方視線匯聚的中央,由呦呦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從最初董嘉佑和她交朋友被拒絕, 惱羞成怒要動手推她,卻被池喚攔下。

再到董嘉佑有預謀地跟著他們到了人少的室外區域, 叫來了以紫毛為首的一眾同夥,對他們三人實施了慘無人道的暴行!

用以佐證的,是談睿有些腫的唇角, 還有姜棠手肘上的擦傷,還有呦呦被剪掉的頭髮。

另外,作為動物園之主的雍澤,也友情提供了另一端錄影,就是紫毛接到董嘉佑電話之後,從動物園一角偷偷翻進來的過程。

崽崽動物園佔地不小,後面一整片小森林都是屬於動物園的地皮,不可能全都防住,也就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呦呦越說越激動,大約是跟著媽媽看了不少老刑偵片,張口就是:

“警察叔叔,你要是不相信我們,你可以帶我們去驗傷!”

談睿:“對!驗傷!”

董父看談睿作為自家人竟然還胳膊肘往外拐,氣得一把將他拽了過來,壓低聲音警告:

“閉嘴!”

呦呦跳起來喊:“警察叔叔!他在恐嚇受害人!”

警察叔叔也很頭疼。

他們來是為了調查董父所說的動物園放獅子出來的事情,可沒說要管小學生打架的事兒啊。

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比大案子還難管,兩方都是幾歲小孩,也沒有造成什麼特別嚴重的結果,家長卻都十分不依不饒。

警察就是想管,也沒哪條法律能給打架的小學生定罪。

警察只好說:“叔叔知道了,小朋友你說了這麼久,累不累,累了我們就歇一會……”

呦呦大義凜然:

“我不累!我還可以繼續說!我們那個,證據什麼鏈條,都有的!警察叔叔你要不要帶回警局!你找我雍澤哥哥,他肯定給你!”

“這就不用……”

“你們會給他判刑嗎?雖、雖然他很可惡,但也不要關太久,關兩天就好,我們還要上課的。”

警察嘴角抽了抽,你倒是還挺替他著想的,還怕耽誤了人家上學。

這邊呦呦忙著給警察提供詳細的犯罪事實,而那邊雙方家長的交鋒就要含蓄多了。

鬱瀾臉上連一點假笑都沒有:

“……董先生,這事你們恐怕得給我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董父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最不缺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太極。

“顧夫人您嚴重了,不過是小孩子小打小鬧的事情,何必要這麼上綱上線……”董父輕輕揭過,“我看您女兒這頭髮還是很漂亮的,拿去讓外人看,哪裡看得出是被人剪的?理髮店也就這個水平……”

站在後面當背景板的池喚聞言不滿了:

“那是我重新替她修剪的,您兒子可剪不出我這水平。”

董父面上有些尷尬。

鬱瀾更直言不諱:“漂亮那是因為我們呦呦原本就長得好,什麼髮型都好看,但不代表可以讓人隨便動頭髮。”

對於成年人而言,這話算是說得很不留情面了。

“顧先生。”董父不認為顧啟洲也會這樣感情用事,“您夫人可真有意思。”

顧啟洲彷彿聽不懂他話裡的不滿意味,微笑道:

“哪裡,您能說出剛剛那一番話,我覺得您更有意思。”

董父這次笑不出來了。

單細胞生物池喚一頭霧水,他喵的,這些大人就不能說人話?意思過去意思過來,讓他在這兒做閱讀理解呢?

那邊沒意思,吃瓜群眾池喚又悄咪咪挪到了呦呦的哥哥姐姐這邊。

誒,這邊就有意思多了。

“……你就是那個小鱉崽子?”

站在董嘉佑面前的女孩比他高不了多少,但就這個眾生皆螻蟻的目光,□□場目測就一米八。

“你、你才小鱉崽子!”

董嘉佑又看了眼她旁邊坐在輪椅上的男孩,那男孩烏髮深目,唇色和膚色都很淡,有些吸血鬼一般的冷感。

不過看上去毫無攻擊力可言,問題不大。

他咽了咽口水:

“我、我爸爸就在這裡,你說話小心一點!”

顧妙妙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你爸在這兒,但我看你不太像守得住你爸的樣子。”

董嘉佑:?

“讓我來猜猜,那個談睿是你後媽帶來的兒子,所以你看不慣他,要欺負他?還是說你對他嫉妒多一點?”

談睿學習努力又聰明,模樣生得也好看,董父每每帶著他們倆出門,不知情的外人都以為談睿才是董父的親生兒子。

顧妙妙精準踩雷,董嘉佑當場就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嫉妒他??他一個拖油瓶!我才是我爸爸的親兒子!”

小學生翻來覆去也就只會強調這幾句,顧妙妙用腳指頭都能猜到。

“是嗎?”顧妙妙瘋狂在他雷點上反覆蹦迪,“那你爸爸可真會生,好的都自己留著,壞的全給你這臉按上了,倒是你那個弟弟比你像長得更他,你在他倆中間就跟垃圾桶裡撿來的,哎?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說!”董嘉佑快被氣傻了。

顧妙妙微笑:“別生氣啊,其實你和你爸爸也挺像的。”

顧妙妙這畫風一轉,董嘉佑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她怎麼突然一下溫和起來。

果然,下一秒她就輕聲細語地說:

“像英年早失雙親沒人教說人話只會說狗話的孤兒。”

顧妙妙說完還瞥一眼沈寂川:“沒針對你不要代入啊。”

沈寂川眼皮都沒掀一下:“我知道。”

就這位經常無差別開炮的老祖安人,她說什麼沈寂川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董嘉佑氣得打哆嗦:

“你才孤兒!我不是!我有爸爸!”

顧妙妙:“我當然知道你有爸爸,別怪我沒提醒你,天氣涼了,記得提醒你那不積德的爸爸,多穿衣服,小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涼了。”

董嘉佑:?

他被顧妙妙這玄妙的虛晃一招給晃懵了,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怒罵:

“我什麼都沒做錯!你憑什麼罵我!你妹妹被我剪了頭髮那是她活該!誰讓她和談睿玩還不給我面子的!就是活該!”

“你爹都守不住了還守面子呢?小小年紀嘴上給自家祖墳積點德吧,你要是不懂什麼叫文明禮貌,我不介意給你刻個碑插在你墳頭拿嗩吶吹給你聽。”

董嘉佑哪裡見過這架勢,當場淚崩,大喊:

“爸!”

顧妙妙親切地“哎”了一聲,謙虛道:

“你親爹還沒涼透呢,何必這麼快就認我當爹了?”

他爸正被顧啟洲夫婦倆輪番含蓄辱罵呢,哪裡有空管他。

董父:“……顧大導演,沒必要說得這麼嚴重吧?掉點頭髮而已,又不是掉了隻手,聽說您自己開了娛樂公司,我投點小錢,大家合作合作,還能變成一樁美事對不對……”

顧啟洲皮笑肉不笑。

對你喵了個咪的對。

沈寂川一直沒說話,雖然顧妙妙確實罵回了本,但總還是覺得差了點味道。

他抬頭看向一旁吃瓜吃得目瞪口呆的池喚,開口道:

“你好,請問你們這裡有……嗎?”

池喚還沒從祖安人的威力中回過神,聽到沈寂川要的東西,愣愣點頭:

“有、有……我去……給你拿……”

池喚只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二少年,僅靠“臥槽”和“靠”兩句國罵走天下,還頭一次見識到這種樸素又殺傷力強大的魔法攻擊。

中二少年彷彿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等他慢吞吞地拿著沈寂川要的東西回來,沈寂川看也不看,直接遞給了顧妙妙。

那邊呦呦還在給警察叔叔積極提供證據鏈,沒了耐性的董父又重複了一遍暗示顧啟洲夫婦小題大做不識抬舉的敷衍之語,說完就準備起身走人。

就在此時,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響起——

有句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

在顧妙妙這裡,大約是殺人不過剃光頭。

所有人都看著董嘉佑被推頭器從中間一下推平的濃密頭髮。

幾乎是一瞬間,董嘉佑就感覺自己,頭頂少了些什麼,窗外冷風一吹,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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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狠話不多的顧妙妙,環視了一圈驚掉下巴的圍觀群眾,平靜道:

“怎麼了?”

沈寂川淡淡笑著,複述了一邊董父剛剛的話:

“掉點頭髮而已,又不是掉了隻手,很意外嗎?”

一片死寂之中,被兩人這乾脆利落的操作驚呆的眾人久久不能回神。

就……挺禿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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