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歌歌說:“你原地別動,我去追。”

歌歌驚魂未定,點點頭。

那鷹顯然也發現了我在追它,不停往前飛,我卻想問,叼著顆頭,你不嫌累嗎?

我發出水陣,想阻擋它的去路,它一見受阻,立刻就將頭給扔了下去。

這麼高扔下去……

弱水陣立刻下沉,接住了人頭,看那頭的樣子,確實早就不新鮮了,所幸是在這種乾燥的荒漠,雖不新鮮,卻也沒腐壞得很嚴重。

“阿映,別來無恙。”

忽地背脊發涼,這聲音……

我猛地轉頭,發現那只蒼鷹已落地,搖身一變,是記憶中那個討厭的妖僧沒錯了。

“你可真是陰魂不散。”

泉兮笑了笑,道:“難得你出一趟陰間,我自然要來看看。”

“你看就看,幹嘛搶人頭?”

“我不搶,怎麼能把你引到這兒來呢,我也怕一不小心把你身邊那只蠢貓給殺了,你會傷心。”言下之意,你得感謝我如此考量,保全了那貓的性命,因為我衝動起來,真的會殺人不眨眼的。

我將頭以弱水圍護,施法送去了歌歌身邊,問:“你知道屍身在哪兒嗎?”

泉兮道:“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不說算了。”多與這人廢話一句,就多一分危險,我欲轉身離開,泉兮卻攔住了我。

“你就不問問往生鏡的事嗎?”

“你若不想還,我也沒本事搶回來,你若想還,自個兒送回去便是,左右都不是我說了算,又何必一問。”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該逞強的時候還是不能逞強,比如現在,我是絕對不會雞蛋去碰石頭的。

他笑了,忽然攤開手,往生鏡在他手上。他說:“你知道我拿往生鏡是為什麼嗎?”

“還能為什麼,不想有人知道你的弱點唄。”

“這是其一。”

莫非還有別的理由?往生鏡是通往過去的鑰匙,莫非……

我問泉兮,“莫非你想藉此回到過去?”

“過去有什麼好的,肉體凡胎,不堪一擊。”

“那……”

正疑惑,泉兮手中的往生鏡忽然發出了異樣的光芒,漩渦一般在空中劃出一個很大的光環,被泉兮推入光環之前,我聽到他的聲音:“我不想回到過去,可是我想讓你去。”

雖然知道往生鏡是通往過去的鑰匙,但畢竟沒有真正見識過,會遭遇些什麼,我完全不清楚,又要怎麼出去?

遇見泉兮,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如今更是倒黴,我望著自己身處的荒山野嶺,有幾分難過。

天空一隻蒼鷹飛過,我疑心,莫非泉兮也過來了?

如果這裡是泉兮的過去,那也許我找到泉兮本人就有機會回去了,我想跟著鷹的方向飛去,才發現一個悲哀的事實,法力全無。

也許是為了防止人為對過去的事情做出巨大改變,往生鏡從開啟的那一刻就限制了所有入內之人的法力。

我跟著鷹飛走的方向狂奔,很快就放棄了,這兩條腿的人要跟長翅膀的人比賽,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望著消失在遠方的鷹,我實在很不甘心。

上回當凡人已是一萬多年前的事了,此番再變成這等廢物形態,我怕是得花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不知道這片荒山野嶺有多大,如果連續幾天都還走不出去,我幾乎已經能想象自己斷氣而亡的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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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靠在樹幹上休息,結果被樹上爬下來的毒蛇嚇得狂奔,想在溪邊喝水,結果睡眠飄過來一隻毒蜘蛛,想躲開蛇蟲鼠蟻,結果踢到石頭,摔了個四腳朝天……

趴在地上的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有機會一定要將泉兮這傢伙給折磨致死。

叢林裡傳來了幾個人的說話聲。

“這兒怎麼有個姑娘啊?”

“怎麼趴著一動不動,不會是死了吧?”

“翻過身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萬一太醜怎麼辦……”

……

聽到他們的這些對話,我忍者身上的劇痛,握緊了拳頭,正要努力爬起來,卻被人拉了起來,拉我起來的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黝黑的皮膚足以說明他經歷的風吹日曬。

少年露出驚喜的表情,“她長得很好看呢!”

摔了一臉的泥,還能看出我好看,也是不容易。我隨意抹了抹臉,再定睛看去,來人加上這位少年,一共四個,都不像是什麼富家子弟,有帶刀佩劍的,也有背弓握斧的。

可是站在他們中間的人,分明是時州。

“時州!你怎麼在這兒?”我激動不已。

“你認錯人了。”他一臉迷惑。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這人都是時州,不是別人。“你就是時州!我不會認錯的。”

這時,少年過來,道:“我們大哥名叫青山,不是什麼時州,姑娘,你肯定認錯人了。”

時州旁邊一個提著斧頭的漢子,上前道:“跟她廢話這麼多做什麼,直接帶回去!”

少年忽然抓住我的雙手,反捆到了背後。幾個人開始商量著我這樣的貨色能賣多少錢,也有人說看我這穿著,不似窮人家的女兒,說不定是個什麼大富之家,綁了還能敲詐一筆。

時州沒有參與討論,卻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眼神一直在打量我,目光中的陌生感讓我很是苦惱,這叫青山的傢伙莫非是以前時州來人間歷劫時的轉世?

幾個人討論完了,又過來問我,“喂,你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爹孃叫啥?幹什麼的?”劈里啪啦一堆問題,砸得我頭暈,得臨時給自己想個身份才行。

但我對周圍的情況也不瞭解,必然編不出什麼合理的身份來。

“喂!說話啊。”少年輕輕推了我一把。

“別費力氣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兒來的。”我看向時州,期望他能給我說點好話,畢竟他是大哥,可是他卻撂下一句:“帶回去再說吧!這姿色就算不賣,咱們留著也不虧。”

“穆時州!你怎麼這樣!”他這副土匪流氓的作風,我實從未見過。

大夥一致同意,少年走過來,一把就將我扛了起來,頭倒吊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加上方才本就摔得不輕,待少年將我放下時,我已頭暈眼花,四肢麻木。

“喂,我說姑娘,你真記不得自己哪兒來的了?”少年問。

“我說我從地下來的,你信嗎?”

少年哈哈大笑,“地下?你說你是鬼嗎?我才不信。”

時州看了一眼少年,道:“她就交給你了,別讓其他兄弟給——”說到這兒,時州欲言又止。

“放心,我一定看好。不過,青山大哥,你看上這姑娘了嗎?”

時州搖頭:“暫時……沒有興趣。”

什麼叫暫時沒有興趣?少年也和我一樣感到有些困惑。

這裡分明一個土匪窩,我只嘆時州,堂堂地府判官,投胎來做了土匪頭子,不知道待他回了地府後,作何感想。

“那個,能先把繩子解開嗎?我手都麻了。”

少年有些猶豫。

“喂,我又打不過你,你還擔心我跑了不成嘛?”

少年還是在猶豫,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不要信女人”之類的箴言。

“那這樣,你先鬆開我,我活動活動筋骨,你再綁回去可好?”

這次,少年終於鬆動了,替我解開的繩子,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被綁得有點久的原因,我的一隻手開始呈現出弱水態。

要是這種時候現出真身,那還真的是有些悽慘,沒有法力又恢復不了人形,搞不好一半人一半水的,還會被當成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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