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上,剛剛好的傷,再一次被重物擦破。倒不是因為,金玉旋手法精準,而是他覺得,以她的性格,不讓她發洩出來的話,她能一晚上氣出個病來。

乒乒乓乓,稀里嘩啦的聲音,在離落辰身邊不斷響起。他懷裡女人不時發出驚叫聲,和他對面的女人,邊哭泣邊口不擇言的數落聲。

所有的聲音,紛亂的交織在一起,讓剛剛應酬完,趕回家中的秦暮,聽得心驚膽顫。

他邊抬頭看向聲源入,邊上樓。多少年來,除了自己的女兒,他何時為哪個女人,這麼牽腸掛肚過?

合歡不敢說話,泥菩薩過河般,貼在牆上一動不動的希望,暴風雨快點過去。

“夠了!”

“不夠!”

離落辰緊緊護住懷中的人低吼,卻讓金玉旋更覺委屈,哭泣聲較之前更大了。離落辰也無法控制住,女人突然發瘋的場面。

秦暮“哐”地推門闖入。邊躲避到處橫飛的雜物,邊看著一屋的狼藉,沉聲叫停:“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金玉旋暫時停止手中的動作,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全身上下有些慘烈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說:“你問他!”

離落辰也氣得,急喘了兩口氣,這才敢鬆開,懷中被他一直保護著的女人。“我不知道。”

“不知道?”金玉旋哽噎了一下,又指著合歡,命令的語氣說:“那你說!”

合歡看她要殺人的氣勢,不敢不說。

“離總說您半夜總說夢話,像是常做噩夢……”

“說……說重點!”

金玉旋恨不得拿大砍刀敲黑板。

合歡三十年來,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小丫頭給她當老師的待遇?

“離總讓我給您配了一些,經過精心處理,沒有什麼異味的湯藥……”

“停!你停!”金玉旋不想聽合歡打太極,“行了,我看你也……你也不會找重點。”

緊接著,她轉動冒火的又眸,用手指著,正在給離落辰,拿紙巾擦額頭上血漬的女人說道:“你!你說……你說我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秦嫣然見金玉旋,又指向了自己這邊,環顧四周,沒見到其它人的情況下,還是有些不敢確定的,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尖。

金玉旋施捨了點兒耐心,明確的開始給秦嫣然答疑解惑。

“對!就是你!你現在不用抱怨躺著也中槍,咱們今天來者有份兒好吧?嗯?你快說!”

秦嫣然再次環顧四周,見合歡,一臉的明哲保身;父親,一臉的期待;而離落辰,卻是一臉的漠然。

“辰,剛才請你喝安神藥……動作有點魯莽了……”

金玉旋有不同意思的一揮手,“魯莽?他那叫逼迫!我不是自願的,我本不想喝,是他剛剛灌我的!”

秦嫣然忙替離落辰打圓場,“我知道這件事,辰做得有些欠考慮,可他畢竟也是為你好啊!”

“等等!你說他為我好?”金玉旋突然含淚笑出聲,像是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一般。

沒等其它人做出反應時,她又

開始哭,“我不想喝,可他非讓我喝,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

“……”離落辰無語。

其它人,除了秦暮,誰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好了好了。你這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該消消氣了吧?”

“我是罵了,但沒罵夠。我也打了,可也沒打夠!”

“都出血了,你還沒打夠?”秦嫣然說得心疼。同時對金玉旋脾氣,也大概有了些瞭解。

離落辰蹙眉,不顧秦嫣然的阻攔,單手緊握著搶過來的撣子, 走到向金玉旋。

金玉旋見他周身攜帶著寒氣,冷冷地走近。她才看清楚,他臉上,額頭上的傷。

她真不敢相信,這是她大發脾氣的產物,腿腳不聽使喚的向後退了兩步。

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些輸了陣勢時,她才硬著頭皮,豁出去般挺胸站定,揚起神聖不可侵犯的下巴,視死如歸般,迎向他銳利的雙眸。

“怎麼?你……你還想……還想打我不成?”

一句結結巴巴的話,不爭氣的暴露了,她所有的假裝鎮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剛剛那打人無畏的勇氣,都跑到哪裡閉關去了?

合歡無語,替自家老闆頭疼。

離落辰與她對視著,直到看得她有些發毛時,才將撣子伸了過去。

“喂!不要……”金玉旋本來賭他不敢打自己,可她自覺好像失策了,忙雙手護臉,向外一擋。

嗯?怎麼毛茸茸的?她莫名的抬頭,發現雙手正推在毛茸茸的羽毛上。

“拿著!”離落辰臉上仍是那種,冰凍三尺的冷峻。

金玉旋這才條件反射般,接在手中。

“打我!”離落辰睥睨著她。

“啊?”金玉旋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不是說,沒打夠罵夠嗎?”離落辰的身姿,挺拔如松。

“你說的……是真的?你在向我……討打討罵?”金玉旋無法自控的拉一噎著。

“不許罵!”離落辰警告的語氣。“只能打。”他隨之又緩和了一下語氣。

“哼!你說讓我打,我就打嗎?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金玉旋冷哼一聲,將撣子扔到了他的臉上。

她卻萬萬沒想到,下一刻,離落辰就捂起了右眼,左手撐在了牆上。

秦嫣然見狀,趕緊擔憂的小跑過去,柔聲中滿是焦急。

“辰,是傷到眼睛了嗎?”

離落辰並沒有惡作劇的黑歷史,所以,金玉旋也有些傻眼,她只是那麼隨便一扔而已,沒想到……這完全是個意外啊!她很想說聲“對不起”,可又抹不開面子。

她心裡很不好過,只希望他能快點兒把手拿開,恢復如初的毒舌她兩句都行。但一向心口不一的她,嘴上怎麼肯,這麼跌份兒?

“你裝什麼裝?這裡沒有人給……給你頒奧斯卡獎。”她又抽噎了一聲。

“旋兒,辰從來不騙我……”

“那是不騙你。因為他……他的江湖騙術,都……都用我身上了。”

“你誤會辰……”

“我們走!

”離落辰打斷身邊的女人,仍然手捂著右眼,在秦嫣然的攙扶下,緩步走出金玉旋的房間。

合歡緊跟其後。

屋內,只剩下秦暮,握住金玉旋的手,見她情緒安定後,才叫來傭人,打掃房間。

金玉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不確定,離落辰現在是什麼狀況,牽腸掛肚著她。

但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離落辰給她灌下的藥,絕對不是安神的,不然怎麼自己到現在,還是睡不著?想到這兒,她誤傷他的罪惡感,倏然減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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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碩長精瘦的身影,推開她房門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得香甜了……

金玉旋墜入夢中,一個無論她怎麼努力看,都看不清臉的男人,正在給她溫柔的掖了掖被角,又撫摸過她的秀髮……

清晨的微光,穿透過落地的窗紗,窗外的鳥兒們,開始在樹上呼朋引伴地鳴叫。

金玉旋伸伸懶腰,早把昨晚的鬧劇忘到了九霄雲外,要不是鏡子裡,那紅腫的眼睛,她定會認為,那是她做的一場噩夢。

本心來講,她寧可吃垃圾食品,也不想吃這裡,沒有保證安全的食物了。

在程婉兒給她送來零食之前,她打算再睡上一覺,也好減輕,她此時難以忍愛的飢餓感。

超長發揮的,她又睡了不知多久,肚子咕嚕咕嚕聲,把她從貪醒中折磨醒。

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前心貼後背之感,讓她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餐桌旁,一家三口,齊刷刷的目光,狐疑地盯著,她像是頭不梳、臉不洗,還一身睡衣的夢境感。

而金玉旋,正在盯著餐桌上的食物,兩眼發光。

“旋兒,你起啦?快來坐。”

秦嫣然笑著起身,早自己父親一步,親自給她從餐桌下,拉出一張木椅來。

這些日子以來,金玉旋覺得,秦嫣然對自己並沒有敵意,反而處處為自己著想,不禁也對她油然而出一些好感,但表面上,卻沒有多友好的意思。

她不客氣地坐下,讓旁人覺得,秦嫣然伺候她是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迫不及待地伸手,本打算先拿一塊乳酪時,纖纖玉指突然被人拿筷子打得生疼。

她條件反射的縮回,瞬間瞪大了眼睛,“你幹嘛?”

“去洗手!”離落辰垂眸,漠然的目光,像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般。

金玉旋火大地張圓了嘴巴,眨著靈動的美眸,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最終用手當扇,給自己的臉上扇著風。

直到她肚子裡,又傳出飢餓難耐的有聲抗議時,那個命令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去洗手!”

“我、不!”金玉旋聽他又加重了語氣,化飢為怒,偏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地伸手。

她本想好,要是離落辰再敢來打她的手,她就和他拼了。可正當以為,離落辰的筷子,再次打到她時,卻被人同要用筷子,攔了下來。兩雙筷子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落辰,算了,我看她是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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