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轟鳴
雨淅瀝著，在古城的家門前，早年種下的桂花樹結出了花，卻也凋零，樹的一旁，還零亂著放著生了鏽的鐵鏟。
草木不在，大門上的牌匾也是老舊得沾染滿了灰塵，還有無數蔓延出來的裂紋像蜘蛛網般盤據著。
腳跨過低矮的門檻，順著石子鋪就的路穿過走進到左手邊的園子。
園子裡稀稀落落地種著花草，地上則滿是枯木碎葉，很明顯得長久無人打理模樣兒，黃漬的花瓣落了滿地。
屋簷前的雨水不斷滴落，滴落下來的雨水浸溼著滿地的花瓣，直到牆角的盡頭，屋簷的下面站著身著紫衣的面容焦悴的少女，她的身前推著一副木製的輪椅，木製的輪椅上則躺靠著白衫的女孩。
呼呼，呼呼。
一股濃煙，黑色，忽而就像是一條巨大的蛇蟒從不遠處攀附著空氣爬上高處去，半空上漫漫的飛散著無數的黑色灰燼。
白衫女孩無力地躺靠在輪椅之上，面色猶如白紙一般的蒼白，她連張動嘴唇的氣力都是沒有了，她只是順著依稀的視線望著那不遠處不高處的半空裡的彌煙。
她知道，她清楚這是古城中的族人們正在焚燒著死去的人的身軀。
……
晃晃惚惚的好像被從水裡打撈了出來，又彷彿黑白晝夜的不斷交替，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當我再次竭力地睜開疲憊了的雙眼，眼前的景象已不知在了何處。
幽幽的火光，倒臥在地上的身子掙扎起來，發現四周全是白色的蠟燭，半空上彌煙繚繞。
這裡？還是在黑文之塔當中。
幽光晃閃的空間裡沒有了之前的皚皚白骨，沒有了惡魔一般的龐然兇獸，還有原本一起同行的族人，只是腳下，蕩著一層不薄的黑色灰燼。
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我不是被殺死了嗎？
我的腦袋昏沉得很，像是被灌注進了鉛，全身無力，身體疲憊得難以動彈，手扶著一旁的牆眼睛再向著四處望去，黑文之塔下的大門明亮的敞開著，刺眼的光從外面照射而進，沒有一如往常的。
光裡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
隱約見到紅色的衣角飄動而起，宛若白色火光中的紅色灰燼，在雙眼再次閉合之前，沒有落下。
天色黯淡得沒有了神色，城的街道上人潮慌亂，嘈雜聲響充溢著各處。
惶恐的場面，愈加得混亂著。
“快逃！快逃啊！”
“青風城要被屠城啦！大家快逃！”
“快點跑啊！再不逃出這鬼地方就得死了！”
“我可不要死在這裡！”
無知的人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咬緊了牙擠在人潮之間，拼命向外奔逃。
嗤嗤嗤嗤。
昏沉的天空，烏雲滾滾翻湧，頂上紫光忽隱忽現，妖紫之花盡數從高遠處散落而下，宛如晃閃著的紫色刀刃，夾雜著風雨間的輕鳴，落在青風城落在奔走的人潮之上，隨之這落雨中也顯刺耳得猶如炙烤的尖銳之聲。
被妖紫之花碰觸者，彷彿被身陷熔岩，瞬間，皆盡蒸騰化作了淡薄紫色輕煙。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只是不足一柱香的時間，等城民們反應過來之時，青風城的半空已是升騰而起不下數百的紫色輕煙。
高空中悶雷聲作，紫色輕煙如同受著某種的指引，尋著莫名的線路，都是朝向著石家莊的所在飛流過去。
咻咻咻咻咻！
石家莊百里之外，青風城數座樓房屋頂之上，隨著數聲利嘯，有不下百道的黑袍身形突然踏足樓沿上，映現視線之中。
氣息不一，不過可以肯定地就是這一幹眾人全部都是咒煉士，妖紫之花落在其上也無何影響。
在眾人最前，兩位鬚髮老者負手而立，一道青袍，一道灰袍。
“陳兄，撤離那些城民的事情辦妥了吧？”
一聲低沉地詢問，只見眼前左手旁站立著身著青袍的矮胖老者抬頭瞧了眼身旁的灰袍老者。
“怎麼？陳某人辦事李兄還不放心，我已經命令家僕將那些城民引到臨時避難之處，只要青風城的事一解決，馬上便可返回！”
灰袍老者枯瘦顯高的身子一抖，滿口地頭頭是道。
“這次就看石家那個石老骨要如何應對了！”
“不過，這可是當年紫家失傳的禁咒，沒想到竟然還能再次見到。”
“更沒想到是紫家竟然還存活了一個小子！看來當年還真是被那紫老骨給算計了！”
“但是，也正因為這紫家小子，倒是省了我們許多事。”
“這股氣息味道應該是淡了許多吧？”
“的確是沒能媲美當年的那股氣息，看來這紫家小子還沒修煉到家吧！現在恐怕是靠什麼秘法丹藥強制提升的力量，氣息中的能量貌似很不穩定，呵呵，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恐怕這咒術一施展完，身體就會無法承受住如此氣息的反噬而炸裂致死！魂飛魄散！”
“這對於我們兩人來說不是正好嗎？也省得到時候多費些手腳。”
“呵呵，陳兄說的是，那我們就在這處隔岸觀火，看他們鷸蚌相爭，坐等漁翁收利之時！”
“哈哈哈哈！正是正是！”
“……”
樓沿之上，兩位老頭，精神抖擻。
……
石家修煉場。
“這是禁?紫曜花之陣，天降之咒，鳴雷焚世之術！”
望著高空處盡數零落而下的妖紫之花，身處落雨中，石莊的臉面有些抽搐，嘴裡喃呢著。
“石莊！你快去通知石班石潮，叫他們兩個帶莊上的老弱病殘逃到密道趕緊離開這裡，召集剩下所有的十一咒天以上的煉士，最後你就馬上去沙礫城樓將石山給我死也保護好！行了，就這樣！”
褶皺的面龐似乎僵硬著，眼睛眯著，石安的眼神前所未見的一絲惶恐之色，對於深知這禁咒之術厲害的他來說不可謂不感覺心生駭意，他語句有些凌亂地對著身旁的石莊大喝道。
“父親？！你這是在說什麼？我也會來支援父親的！”
石莊聽聞一震，對於石安最後的那一句叮囑實在這一時三刻難解之至，不由一道。
“混小子別廢話！還不快去！”
石安毫不留情地一喝，轉過頭來就是兩眼如同燈籠地一瞪，全身上下的氣息霍然湧出，即是將石莊身形震出五米有餘。
“是……”
石莊略有些怔怔地看了眼情緒激動的石安，緊皺起了眉頭，現在正是危機關頭來不及想那麼多，還是照著父親的意思去做，不得已的情願之下，石莊隨口答應了一聲旋即是身影離去。
沙沙。
紛紛擾雨繼續落下，伴隨著最後的妖紫之花，石家修煉場的地面之上，一副巨大的咒文刻畫陣法圖案漸漸顯現而出，猶如一張的闊大巨口緩緩張開。
四處，紫煙隨之徐徐升起。
嗒！
就在此時，半空中閃過一道紫影，散亂過半空的妖紫之花，再一眨眼，一道紫袍獵獵的瘦高身形已然是在眼前不足十米之處。
繚亂的被雨水浸染的黑色長髮披肩隨意地垂掛著，一張蒼白俊色的臉龐面無表情毫無一絲血色，半睜的眼眸下沉沉深深的印著黑眼圈，神色裡似乎一絲釋懷，他的嘴角勾勒著異樣的笑意。
紫色的輕紗袍服包裹著枯瘦著的身軀，他的左手上持住一柄七尺的紫色長劍，緩緩抬起，劍鋒冷芒，劍尖直指著不遠五米處的石安。
石安神色頗為的驚懼。
“石安，終於又見到你這副讓人作嘔的醜惡嘴臉了，現在怎麼這副鼠輩模樣，當年可是兇悍至極啊，對了？你可是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紫關……你是紫蟬的兒子紫關……”
神色是為之驚懼，石安渾身的氣息都是在這一刻不知為何的平白無故被削弱了許多。
“沒錯！我就是當年差點在你手中喪生的紫蟬的兒子紫關！真沒想到你還能把我的名字記起來，真沒想到我今天就能將你這噬父之人殺死，今天我也要讓你嚐嚐這滅族之痛！”
眼瞳緊縮，紫關邪笑著露出牙來，面目略有些猙獰之色，雙眼睜大著，清楚地可以見得其中的纏繞血絲，聲音在擾雨中愈加撕扯。
“你有沒有看見！這個熟悉的咒術？！是那時的禁咒啊！紫曜花之陣，天降之咒，鳴雷焚世之術！不過我們的位置似乎調換了，以前的我是你手中的玩物，而現在，你是我手中的玩物！哈哈哈！感覺怎麼樣？”
嗤！
隨紫關的叫喊，其身之上氣息劇烈波動而起，如同滾沸的開水一般滿溢出來，妖異的紫色光彩形如激水遊瀲附身於七尺紫劍之上，氣息之鋒利，完全是咒基境煉士之下無可匹敵的！
“我在問你，感覺怎麼樣啊？！怎麼不說話了？還是害怕到說不出話啊！哈哈哈哈！”
僅憑右手單手結成咒印，還不等人有所反映過來，一道數丈長的妖紫雷電便是猶如巨大神明的一劍霍然劈砍了下來，而紫關身形隨之而動，口中也是瘋狂似地叫囂著。
轟隆！
整個的地面在劇烈震顫，妖紫雷電霹靂地擊向驚懼神色之中發愣著的石安，爆發出一陣巨響，修煉場的地面紫光大綻，好似一朵只能綻放瞬間的曇花而在此刻窮盡其力地猙獰身姿，地面之下即是龜裂而出無數深淺不一的裂痕。
嘭嗤！
只是持續了一瞬，妖紫雷電就是徨如被利爪撕裂一般的破了開來，一聲破響，紫色光華散去，頓時是顯現出來石安頗有些狼狽的身影。
袍服焦破，氣喘著神色一絲的慌亂。
“等等！紫關！”
未等紫關身形衝臨上來，石安急忙抬起一隻手示意，口中憋足了一口氣沉聲地說道
“等等？等什麼？！你是說還不想死得太早嗎？那好啊，我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
如若野獸般地叫吼，紫關竟只是在眨眼間就站立在了石安身旁，宛如一柄剛剛出鞘的利劍，氣息銳利得好似千把脊刃，只是呼吸間，身旁石安的袍服就是被狠狠地割劃了大半，皆成雜碎布條！
不好！恐怕這傢伙使用了什麼秘法還是丹藥強行提升境界實力，加上這禁咒的壓力，心智無法保持清醒了！
石安回頭一驚恐，腦海翻騰，而紫關卻是不會做何等待，右手一抖，妖紫的光流就是行擊而上，猶如蛇蟒出洞，血口大張！
嗤啦！
“石化咒！”
眼見紫關無所顧及的妖紫光流，石安下意識地就是合上了雙手，口中一喝，咒印一成，身前猛地湧出黃色的光亮，雙手赫然猶如岩石一般的結出土黃色塊！
“太慢了！紫妖！詫殺！”
右手衝上，宛如炮彈飆射而起，紫關嘴角一咧，手形變化，口中溢位著濃濃血絲卻依舊瘋地叫喝。
轟！
石安身前的土黃之光還未徹底綻開，紫關右手上的妖紫光流便是如同野獸般暴走，扭曲的電光，刺耳的尖鳴，一瞬間，全是暴起！
滋～
長長的裂痕，徐徐升騰的輕煙，紫關身前筆直的十八點五四米開外，石安便是無力的半蹲著，嘴角血絲，臉面蒼白，雙眼也是渾濁。
“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把你打出血了？不過接下來，還有一招，你可不要死了！”
紫關冷冷地扯笑，挪了挪腳步，重新站好身形，右手突然揚起，成爪狀，氣息霍然奔流。
隆～
天際之上彷彿起了不知名的響應，厚重的烏雲層滾滾如若巨獸般在狹小的空間爬動，紫色的光不斷閃動。
霹靂！
剎那之間，一道妖紫之色的雷電，瞬間殺了下來！
轟隆！
直擊石安而下，整個修煉場一時間就被妖紫的光芒吞吃下，一切的事物都成了虛影，只感覺所有的全在無比劇烈地搖晃！
耳邊轟鳴。
如此三刻，許久的沉寂，浪潮一般的硝煙下猙獰地展露出來一個巨石粉碎面目全非的大坑。
石安蹲伏於大坑的正中央，而石安之前，三道虎背熊腰的高大身影然是一動不動地宛如尊神般屹立在那兒！
嗯？
呼呼呼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