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跟在周熙騫身後的通譯把尹尚雄的話翻譯成女真話,周熙騫淡然一笑:“恰恰相反,真正頂不住壓力的是你口中的吳世基吳大帥。”

“這怎麼可能。”

尹尚雄噌的站起身,用疑惑的目光瞅著周熙騫:“吳世基吳大帥麾下有十萬大軍,而你們手中有多少兵馬,不過區區萬餘。

“吳世基吳大帥麾下的十萬大軍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而你們呢,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從兵力總數上來說,吳世基吳大帥佔有絕對的優勢。從士兵素質上來講,吳世基吳大帥麾下的十萬大軍可以甩你們好幾條街。因此,吳世基吳大帥怎麼可能頂不住呢,你不會是虛張聲勢,給我下套吧?”

周熙騫沒有反駁尹尚雄,而是簡明扼要的把這幾天雙方交戰的情況,向尹尚雄作出陳述。

尹尚雄一邊聽,一邊搖頭:“胡鬧,簡直是胡鬧。李秀賢就是一坨臭狗屎,他連馬謖都不如。吳世基吳大帥怎麼能對他言聽計從呢。”

周熙騫笑問:“尹將軍,那依你之見,吳世基吳大帥應該如何排兵佈陣,才能既減少傷亡,又能達到攻克朔州城的目的。”

尹尚雄答道:“非常簡單,集中優勢兵力,選擇一處薄弱點作為主攻方向,盡最大可能的把你們守衛朔州城的四千守城官兵聚集在一起,打消耗戰。”

周熙騫點了點頭:“尹將軍,昨天的攻城戰,吳世基吳大帥就是這麼做的。為了儲存有生力量,我不得不下令撤出朔州城,把朔州城拱手讓給了吳世基吳大帥。”

尹尚雄聽後哈哈一笑:“周教頭,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給吳世基吳大帥出主意的一定是家兄尹尚英。

“不瞞周教頭說,家兄尹尚英可是我大高麗的陸遜,豈是李秀賢那坨臭狗屎能比的。”

“陸遜?”

周熙騫笑了笑問道:“尹將軍,陸遜可是三國時期的名將,你把你哥哥比作陸遜,是不是有點兒言過其實了?”

“放屁,放屁。”

面對周熙騫的質問,尹尚雄頓時暴跳如雷:“這句話又不是我說的,是我們大高麗之民族英雄姜邯贊姜大帥親口說的。”

“既然如此。”周熙騫漫不經心地說道,“吳世基吳大帥為什麼不重用你的哥哥,反而去重用在你眼中狗屁不如的李秀賢?”

尹尚雄答道:“那是因為姜邯贊姜大帥活著的時候,一直打壓吳世基吳大帥。因此,七年前姜邯贊姜大帥去世以後,我們這些曾經的姜邯贊姜大帥的親信便受到了吳世基吳大帥的排擠打壓。

“如若不然,吳世基吳大帥怎麼會指令我擔任這個狗屁的正印先鋒官,我又怎麼會被你一個照面就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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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熙騫笑問:“尹將軍,正印先鋒官的權力可是蠻大的,莫非你不喜歡?”

“喜歡個屁。”

尹尚雄憤然道:“周教頭,正印先鋒官的職責是什麼,擔負整個作戰部隊的探路任務,偵察敵情,檢視地勢。其所面臨的危險和困難是最大的。

“本來,吳世基吳大帥欽點的正印先鋒官是家兄,是我擔心家兄的安危,主動向吳世基吳大帥提出來當的這個正印先鋒官。”

周熙騫再問:“尹將軍,你的意思是說,吳世基吳大帥想借刀殺人?”

尹尚雄搖了搖頭:“周教頭,這是你的猜測,我可沒有這麼說。不過吳世基吳大帥排擠打壓家兄,卻是不爭的實事。

“好在被你生擒活捉的是我,不是家兄。否則的話,家兄的軍事生涯和政治生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嘴裡說著話,尹尚雄站起身對著周熙騫抱了抱拳:“周教頭,尹某有一事相求,還望你能答應。”

周熙騫微微一頷首:“請講。”

尹尚雄用真誠的目光凝視著尹尚雄,緩緩說道:“事到如今,有些事兒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們大高麗真正的敵人不是你們,而是遼國。

“十幾年前,姜邯贊姜大帥活著的時候,明明取得了龜州大捷,卻因為某種原因,我們大高麗不得不委曲求全,主動向遼國稱臣納貢。”

周熙騫插話道:“尹將軍,你所說的某種原因我倒是略有耳聞。你們高麗連年征戰,消耗極大。儘管取得了一場局部戰爭的全面勝利,卻沒有辦法和遼國死磕到底。

“因此,你們想儘快結束戰爭,結束動盪,進行休養生息。畢竟,獲得一場局部戰爭的全面勝利,你們便擁有了一枚不錯的談判籌碼,能夠在談判中佔據主動,儘量多的在談判中撈取好處。

“事實證明,你們的做法是正確的。透過談判,遼國主動放棄了曷懶甸數萬平方公裡的女真故地。

“可你要知道,曷懶甸是我們女真故地,既不屬於遼國,也不屬於你們高麗。你們有什麼理由,不讓生活在曷懶甸的白山女真各部加入我們女真聯盟。

“就因為你們擁有二十五萬訓練有素的士兵,就因為你們休養生息了十幾年以後變得國富民強?”

“不不不。”

尹尚雄聽後擺了擺手:“我承認,我們的確擁有二十五萬訓練有素的士兵。可這二十五萬訓練有素的士兵是國之柱石,他們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

“幾個月前,國王陛下派往曷懶甸的五萬大軍慘遭全殲,竟無一人生還。這幾天,吳世基吳大帥率領的十萬大軍又陣亡了七萬兄弟。

“短短數月時間,我們大高麗損兵折將十多萬,竟然比十多年前的那場持續了五年戰爭的陣亡人數還要多。照這麼下去,我們大高麗保家衛國的重任交給誰來擔負?”

周熙騫笑道:“尹將軍,你過於杞人憂天了。你們還有十幾萬訓練有素的士兵,而我們不過區區一萬人馬。

“你們若是舉全國之力,我們必然會被你們全部消滅。”

尹尚雄反駁道:“周教頭,話不能這麼講,賬也不能這麼算。我方才說過了,遼國才是我們大高麗的心腹大患,你們不是。

“因此,國王陛下是不會舉全國之力來清剿你們的。那麼接下來,吳世基吳大帥要做的事就是主動找你和談。

“如果吳世基吳大帥主動開啟和談之路,我懇求周教頭能夠不計前嫌接受和談。”

周熙騫呵呵一笑:“尹將軍,和談是需要籌碼的,我手裡有駙馬都尉姜繼勳這枚籌碼,吳世基吳大帥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接受和談,我要固守義州城,繼續和吳世基吳大帥周旋,不斷蠶食你們的有生力量,讓你們深陷戰爭泥潭中無法自拔。

“我相信,只要這場局部戰爭繼續打下去,只要我們透過這場局部戰爭不斷削弱你們的軍事實力,生活在曷懶甸的白山女真各部會感激我們,遼國皇帝也會感激我們。

“那樣的話,不管這場局部戰爭最終的走向如何,我們都會從遼國那裡得到應有的好處。而你們,極有可能會因為這場局部戰爭而走向衰亡。”

聞聽此言,尹尚雄瞬間睜大雙眼,驚詫道:“周教頭,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已經得到了遼國的默許,利用曷懶甸實際控制權的歸屬問題,故意挑起爭端,削弱我們大高麗的軍事實力,為遼國大舉南下而鋪平道路?”

周熙騫緩緩搖了搖頭:“尹將軍,你猜錯了,我們並沒有得到遼國的默許。我們也不是想利用曷懶甸實際控制權的歸屬問題,故意挑起爭端。我們只不過是想把女真七十二部統一起來。

“至於你說的遼國大舉南下倒是極有可能。有句老話你一定聽說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遼國皇帝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會在咱們雙方鬥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派出大軍南下,一舉攻克你們的都城開京,逼迫你們國王陛下仿效石敬瑭,自稱兒皇帝。

“到那時,你們這些吃國家俸祿的軍人就是你們國家的恥辱,將被永遠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尹尚雄越聽臉色變得越白,他知道周熙騫說的沒錯,一旦遼國皇帝派出大軍南下,即便國王陛下能夠徵調十幾萬訓練有素的士兵一起抗敵,也未必能夠阻擋十幾萬遼國大軍的猛烈攻勢。

在這樣的情況下,都城開京被攻克只是時間問題。如此一來,國王陛下想要保住自己的皇位,繼續過他錦衣玉食的生活,只能仿效石敬瑭,自稱兒皇帝。

“周教頭。”

尹尚雄不敢再想下去,他雙手抱拳對著周熙騫彎了彎腰:“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拿你手下一萬多兄弟的生命當兒戲。”

周熙騫笑問:“尹將軍,說說看,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

尹尚雄一邊在腦海裡斟酌著措辭,一邊答道:“你這麼做不講究。我承認,你們想讓生活在曷懶甸的白山女真各部,加入你們女真聯盟是你們的自由。

“可十幾年前,遼國已經把曷懶甸白山女真故地的歸屬權,劃給了我們大高麗。因此,曷懶甸白山女真故地是我們大高麗的領土,你們無權佔有。

“另外還有義州城和朔州城,也是我們大高麗的邊陲重鎮,你們攻克義州城和朔州城就是侵略。我們國王陛下派出大軍收復丟失的失地有什麼錯。

“你們為什麼做了錯事不知悔改,反而要變本加厲的藉著這個機會,削弱我們大高麗的軍事實力,為遼國皇帝派兵南下創造有利時機?”

周熙騫笑著答道:“因為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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