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葉酉震會覺得自己和這魚很像——掙不出來的困頓感。

從什麼裡掙不出來,他不敢想,只是透過透明的琉璃球看著對面的人,覺得有些窒息。

這個人對自己真的很好,好到讓他覺得要窒息了!

他舉手將那琉璃球捏碎,將魚倒進了水盆裡。

“怎麼了?”怎麼剛才還說喜歡,現在又砸了?

“……只是覺得,魚很可憐,想來,在這麼小的地方不舒服。”他看著水裡的魚遊了幾圈,覺得自己也輕鬆了些。

“是嗎?我倒沒想見,”她放下手裡的杯子,“真是個溫柔的好孩子。”

連一條魚都會心生憐憫,將來應是會成大事的人。

溫柔?她背對著,看不見他此刻的陰沉表情。

溫柔?如果真的自己是個溫柔的人,為什麼會想把一切都摧毀呢?!這天地間的一切都讓他看著礙眼!

真的溫柔的話,為什麼會抑制不住一個危險的念頭反覆出現——要是她不在了,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以讓自己心緒煩亂的存在了!

要是真的溫柔,為什麼下午會不停的想是不是廢了她的武功,讓她一輩子只待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免得他沒著沒落的擔心?!

要是真的溫柔……要是真的溫柔,為什麼看著一條魚都覺得討厭呢?!

一夜無話,等在醒來,他卻發現那條魚已經翻了白肚——死了。

如同一個不祥的預兆,讓他心緒不寧,將那魚帶水倒了出去,這才覺得心裡舒服點。

她不在屋子裡,應該是下去叫東西吃了,他想也不想,拔腳就下了樓。

孟琴兒本來說是自己先吃點東西再給他帶點東西上去,這不正吃自己的翡翠粥呢麼,忽然就聽到大廳裡一下安靜下來,她好奇的一抬頭,就見一抹純白的身影正從樓梯上款款的下來,這裡吃飯的人頓時陷入“停杯投箸不能食,舉目不動心嚮往”的木雕狀態——

美人,絕色的美人啊!

怎麼會有人能將白色穿得像長在身上一樣呢?!

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畫中走下來的神仙啊!

白玉面龐配了這白衣一點也不覺得遜色,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一般,卻是水波流轉,萬種風情不言說,黑色的青絲白玉簪綰了,也依舊在不堪一握的小腰上晃悠著眾人的心,恨不得化做那青色的腰帶纏上去!

“呃……”她幾乎沒嗆著!他怎麼下來了?!

葉酉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子邊上的人,直直的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怎麼不叫我?”

“打算給你帶回去的……”不知道為什麼,似乎自己徒弟心情不太好?也是了,換上女裝還要窩在屋子裡,換誰也不舒服。

她嘆了口氣,叫做小二,“來盤水晶包、再上一個甜粥和冷盤。”

“我要吃排骨。”她雖然點的都是自己喜歡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舒服,偏要這麼和她對著點上些才覺得舒服,

“再來一個餚肉和紅燒魚。”

“那個,早上就吃這麼油膩?”他不喜歡吃油膩啊!

“兩年不見,你怎麼知道我沒變?”他硬邦邦的丟了一句話,將她嗆得沒話好說。

說話間他點的東西就擺了一桌子,他也不想說話,低頭就吃了起來——不過,他真的很討厭大早上就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啊!

鬧什麼彆扭啊這是……她覺得自己最近似乎除了嘆氣也做不了什麼了,挑出一塊魚來,細細的給這個壓根就不喜歡吃魚的徒弟挑刺。

看著自己碗裡多出的淨魚肉,他又覺得鼻子酸酸的——即使隔了十年,這個人也還是最瞭解自己的那個人吧!

自己這是又再鬧什麼彆扭啊……

她又叫了一盤甜慄核桃放在邊上,“要是不想吃就別吃了。”

這麼油膩的,她看了都覺得不舒服。

“誰說我不吃?”她越是這麼說他就越想對著幹!

“哎……”對面的人幽幽的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他明明是贏了,但是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這飯就吃著彆扭,更別說還有“蒼蠅”在耳朵邊上嗡嗡嗡的了——

本來麼,在這裡看到如此天人一樣的大美人,任是誰都會心癢癢的,只是真的敢下手的,可沒幾個啊!

總是有人不識趣的,過來打攪本來就心情不好的人。

一個看起來就像是反面典型的尖瘦臉小鬍子走了過來,幾乎要流口水的樣子真是讓人看著都不舒服——意圖太過明顯了總是讓人不舒服,

“美……有空位啊這裡……”

葉酉震對這些事全當空氣,只是低頭吃東西,就像好幾輩子沒吃東西一樣!

於是……又是她來收拾爛攤子嗎?她長嘆一聲,將一邊的長條凳一踩,讓凳子立了起來,笑道:“這位兄臺,這裡已經沒有位子了。”

“不是有麼?”那人傲慢的看了孟琴兒一眼,儘量在美人面前保持自己的氣度。

“凳子有,位子沒有了。”你看不見這一桌子都滿了啊?!她本來就打算吃了走人,坐得就是小桌子!

那人沒有理會她,儼然已經決定拿她當空氣,腳下一踩,將凳子又踩了下來,一挑,就準備坐到離美人近些的地方。

她也一鉤,將那凳子又鉤了過來,“這位兄太,還是別處吧!”

那人惱了,怒道:“你一個下人做什麼亂?小心我代你們小姐教訓惡僕!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居然敢和主人同桌吃東西!”

孟琴兒愣了一下,看看自己一身灰色的長衫,笑了——原來她看起來像是下人啊!

“那這位兄臺就要問問我家小姐了。”

葉酉震抬頭瞥她一眼,沒搭理她。

結果那人還以為這是美人求助的訊號呢!當下就湧起了一股“英雄救美”的衝動,伸手就向她抓了過來!

聽著掌風,是個練家子!

她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動靜,只是看著,看看這個人是什麼來路。

錚的一聲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一聽就是好劍!

就見一道寒光一閃,一把閃著冷光的劍就架在了那小鬍子的脖子上!

“喂,你這個人好不知所謂,要對人家做什麼?”一聲嬌脆從一個粉衣藍裙的女子口中喝出,這劍正是她拔的。

“哦,你是剛才掉了帕子的那個姑娘……”她一見這個出手相助的人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這個人之前將帕子掉在自己腳邊,她將帕子還給她的時候,這個姑娘還衝她笑著道謝來著。

葉酉震不聽還好,一聽就心裡來氣,手下也就沒了輕重,一筷子就將一塊排骨給扎了個透!

這個到處招蜂引蝶的女人!

這一路行來他看得可不少了,什麼帕子,那都太老套了,他還見過有人的簪子、錢袋、玉笛等等等等的東西掉到她腳邊過,要不就是有那膽子大的直接趁了人多將身子往她懷裡送!

你們都瞎了不成?!看不出她是個女人嗎?!

要是光女人他也放心些,但是也見過有那些男子借過來喝酒問道什麼的多瞥她兩眼!

這個女人究竟什麼地方好了?!為什麼自己都站她身邊了還是見她周圍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想她那兩年,該不會左擁右抱的很得意吧!

只可惜她著驚人的殺氣並沒有讓人們注意到,因為轉眼間形勢就發生了鉅變——

那小鬍子冷哼一聲“多管閒事自討苦吃”,轉手就要去抓那女子的手腕。

她臉色一變,將那女子一拉,拉進自己懷裡,然後順勢抓過桌子上的筷子一擲……

就聽得嘣的一聲,那筷子幾被釘進牆裡寸許,而筷子上正插了一條遍佈紅鏽色花斑的翠色的小蛇!

“早就聽說‘桃花蛇’毒步天下,卻不想‘毒蟲郎君’竟會對一個女子下此毒手,實不是君子所為!”

毒蟲一見有人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再假裝,而是磨起了牙:“你是何人,居然敢將我的蛇給弄死,我定要你來償命!”

說完就見那人將手放在嘴上吹一個尖銳的呼哨,就見幾道花斑蛇閃電一樣撲了過來!

她將那姑娘推到身後,握上她的劍,“姑娘唐突了,劍且借來一用。”

那姑娘可沒想到碰上的是這種事情,當下就有些愣,不過還是將手裡的劍交該了孟琴兒。

就見她手腕微微一翻,聽得一陣利風響過,空氣中瀰漫開了血腥氣,再看地上,已經出現了若干蛇段!

“我的蛇……”毒蟲一見這個人也不是花架子,加之又將自己精心培樣多年的蛇給就這麼弄死了,更是怒向膽邊生,手一翻,就見像是細雨一樣的光點衝她鋪天蓋地的打了下來!

她也不慌張,將那凳子一踢帶到空中,伸手抓住凳子腿一轉,硬是將了凳子輪了圓。

當下就聽得一片叮叮噹噹之聲,等到兩個人都停下來的時候,毒蟲驚訝的發現自己得意的“天羅地網”就這麼被一張凳子給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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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支沾了蛇毒的梅花刺都被一張凳子截了下來!

呵……眾人也都看傻了,這個人……好生厲害!怎生得這樣的速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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