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發現這茶杯裡的水居然在激盪著,還在濺著細小的水花!

同時,耳朵裡開始嗡嗡的鳴響,一股異樣的寒冷沿著脊背躥了起來,胸口頓時覺得憋悶,眼前發黑!

這曲子,有問題!

就這時候,孟琴兒搭在膝上的手伸了過來,握住他的手,一小段真氣輸了過來,將那股憋悶之氣驅散,他漸漸覺得眼前清明起來,耳朵裡的聲音也不見了,又重新變成了曲子。

他細看那賣唱女,柳眉杏眼蜂腰,雲鬢斜堆,風情萬種,說是煙視媚行,卻又讓人隱隱覺得不可親近。

這琵琶看著只是尋常,這手法也無偏頗,但是這一廳的人都很不舒服的樣子,說明自己剛才感覺到的也不是一場夢。

他又看看孟琴兒,卻見她面色只是平常,一手支撐了下巴,正閉這眼睛合著節奏點頭,一很是享受的樣子。

但是握著自己的手卻已經沁汗,想來也不輕鬆,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只的乖乖不動。

不時,一曲結束,整個大廳竟似一下鬆懈了一下,整個空氣裡都可以聽到長長的出了口氣。

“啪啪啪”,孟琴兒聽完,抽回了自己的手,鼓起掌來,“妙曲真是妙,在下兩年不曾聽過能將《南鄉子》奏的這麼好的人了,姑娘,若是在下冒昧請姑娘為在下譜下曲子,不知姑娘可願意?”

那個賣唱女嫣然一笑,“單鴻軒開口的話,小女子又怎麼能不同意呢?”

“姑娘說笑了。”她也笑了,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單鴻軒,這此怎麼到寧安郡來了?”那賣唱女坐到了他們跟前,聽口氣,竟似認識孟琴兒一般。

“來寧安郡自然是看美女。”孟琴兒也笑咪咪的叫來小二,又上了幾般點心茶水,和那賣唱女聊了起來,

“既然來寧安郡地界上,又怎麼能不先知會‘鳳書’的姐姐們一聲。”

“多時不見卻還是一張貧嘴,”那賣唱女神手輕戳一下她的額頭,親暱的足夠讓葉酉震皺眉頭了。

那賣唱女瞥了他一眼,“這次來,還帶了這麼一個美人來看美人?”

這樣俊秀的男子,實在是少見,就算是美眷雲集的寧安郡,也足夠讓人驚豔了。

這個女人,怎麼看都太輕佻了,他不喜歡!

“姐姐玩笑了,這是我的弟子,今次出來,帶他見見世面罷了。”孟琴兒避重就輕的一筆帶過他,

“總之是知會到姐姐了哦。”

“知道了,單鴻軒重現寧安郡,怕是又一時落個洛陽紙貴了,我倒好先去存些紙來賺一筆,”那女子笑罷,

“不知道單鴻軒先去哪裡?”

“自然是‘隕日樓’。”

“哼哼,仔細貴娘剝你的皮。”那女子嬌笑一聲,隨手又撥了幾下琵琶,卻似京東大鼓一般,半念半唱道,

“單鴻軒,有三絕——丹青妙筆絕天下,儒雅風流無二出。”

葉酉震半皺眉頭,卻發現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似乎這單鴻軒就是指師傅,但是卻又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待想問問,卻見那女子已經笑著離開了。

待那女子一走,孟琴兒頓時脫力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咳嗽起來,葉酉震駭得忙倒過水來給她,她漱漱口,又吐到了杯子裡,卻見裡面帶了血色!

“師傅?!”怎麼好好的吐血啊?

她擺了擺手,明顯帶這疲憊,“咬破舌頭了……果然厲害……先……回去……”

葉酉震連問都沒敢多問一下,直接抱起她人就回去,關上門窗。

孟琴兒坐在那裡調息到三更,終於才睜開了眼睛,長長的吐了口氣,心有餘悸的打個哆嗦:“鳳書調,果然厲害,還好我先下手了,否則,怕是更慘吧……”

“師傅,怎麼回事?!”

“你可知道剛才的賣唱女是誰?”

葉酉震搖搖頭,他怎麼會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物!

孟琴兒有喝了口水,這才開始慢慢解釋起來——

原來這寧安郡地界上一股不可忽視卻有讓人摸不著的勢力,就是這個“鳳書聖殿”,這個教明面上看,不過是滿布寧安郡的秦樓楚館,實際上卻是鳳書聖殿的勢力在掌控,殿中的人善於利用音樂來擾亂人的真氣而後下手。

她之前也算是對這個教有些耳聞,才會在覺得不對的時候先咬破舌頭讓自己清醒,然後在運真氣抵抗,這才不過耗損些真氣,而那些毫無覺察的,恐是五內都有震動吧!

葉酉震這也才明白為什麼孟琴兒會輸送真氣給自己,“可是師傅,為什麼我一開始沒有受那麼可怕的影響呢?”

“主要是你的‘水雲聖劈’有個妙處,因為不周,所以可以減緩對你的影響,不過時間長了也不行,我沒時間與你說明白,也只好先這個樣子了。

對了,你可看出那女子有何不一樣?”

“沒看出來。”初處見的時候,只覺得是個尋常的歡場女子,別的倒沒有多想什麼。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蘭花的香氣?”這孩子的眼力需要慢慢鍛鍊啊!

“有,很淡的味道,不過很濃厚。”

“恩,你光是聞到了,還不明白,那可不是隨便的香粉,那是一錢香粉就值一錢金子的‘芷蘭’,是‘凝香山莊’最好的東西了,一個賣唱女子能用得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她冷笑一聲,這個賣笑女應該就是鳳書聖殿的分殿主、人稱“寒冰蛇”的晉楚婭是了,那把琵琶的弦,怕就是她的武器。

這個人會突然出現,怕是有什麼人開罪了鳳書聖殿,其他人,不過是無辜被牽連罷了,不過這個鳳書聖殿出手恨辣了些,行事又隱秘,暫時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聽那人的意思,莫非貴娘也是鳳書聖殿的……

葉酉震只得承認自己確實是長了見識,沒想到初出江湖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想起師傅兩年前無人帶領,究竟吃了多少苦才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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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想貴娘和鳳書聖殿的關係,而她的徒弟卻又想起來那個女人說的話,“師傅,這單鴻軒,可是在說你?”

“恩?恩……”孟琴兒語焉不詳的哼了一聲,顯然沒有聽進去,正這個時候小二也送了她點的吃食上來,於是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咦?這酒我可沒有點啊。”她看這一起送來的精緻青花小罈子奇道。

“哦,這是晉姑娘吩咐送來給您嚐嚐的。”小二現在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敬畏——這個人是誰?居然能讓晉殿主這麼在意?!

果然是晉楚婭!

不過她還是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笑道:“原來是晉姑娘啊,真是多謝她的好意了。”

“晉姑娘說希望單鴻軒能賞個面子,晚上不要出來,否則總是不好。”小二說這話的時候也打了個哆嗦。

“美酒醉人。”她笑笑,揮退了小二。

小二確定這個人明白了晉楚婭的話,也就安心覆命去了。

“師傅?”葉酉震不安的看了看她,“怎麼辦?”

原來是賊船!

“煙花之地本就是非多,惹上鳳書聖殿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不用多猜也能想個大概,那些人真的以為這些賣笑女子軟弱無靠嗎?惹到鳳書聖殿……

怕也不過是冤魂索命罷了!

當成自己不知道罷了,她搖搖頭,舉起酒壇子衝葉酉震晃晃,“那麼,喝一杯怎麼樣?”

推開窗戶,下面的絲竹之聲傳了上來,聽得不太真切,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血腥氣,偶爾聽不真切,或許還有一兩聲奇怪的聲音。

對著一江清風明月,聽著江水滔滔,到也別有一番意趣。

她飲了一杯酒,嘆道:“江湖歲月多崎嶇,何如人生酒一杯!酉震,拿個笛子來!”

葉酉震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只是乖乖的取了牆上掛著的笛子來,遞給她。

她接過笛子開始吹起了一首他沒聽過的曲子,只是覺得滄桑,也有些憂鬱。

恍然見一扇門推開,看見的是外面湛藍的天空,粉色的花瓣被風吹落。

桌子上壓了一張紙,上面似乎寫了很多字,也許什麼也沒有寫,似乎盛衰興敗都在裡面了,只是一半紙上字,一半讓人猜。

這裡面分明聽得到將軍烈馬,遊子情懷,伊人紅妝待燭下,落落鞦韆溼雨後。

一轉調子,又變得激烈起來,似乎在邀月入懷,酒杯傾天地忘懷。人間世事,恩怨情愁一時起,醉眼睜開,卻縹緲見高樓煙景,一半雲遮,一半煙埋。

委婉處,也終於知得,什麼事大不了,也不過當年與那人一起舉杯邀月,風中共醉來得更痛快!

葉酉震不是沒聽過孟琴兒吹奏,只不過她縱是才華橫溢,卻也孟琴兒沒有多少在樂上,不過是一個“工匠”級別罷了。

但是怎得今天這一曲,蕩氣迴腸!

師傅常說,一支好曲子,就要聽感情,真的高人在演奏,閉上眼睛就能體會他要說什麼。

師傅,你又是,要說些什麼呢……

她一曲罷,端起小酒罈,將裡面的殘酒一口喝完,隨手就將酒樽丟進了江裡!

衣袖翻飛處,人卻昂首望月,那一瞬間,他都想伸手拉住這個人,唯恐她就這麼乘風而去,化在這月光裡!

她忽然長嘆口氣,抓過筆墨,手一揮,寫就幾個字,然後就倒進床裡,安然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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