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聽見沒有?以後不許亂說話了!”雅婕妤沉聲道。

婭楠卻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指著雲昭儀和倩薇說道:“母親,安兒真的沒有亂說話,這話是大姐姐她們說的,她們說要是欣美人從山坡上摔下來,肚子裡的弟弟妹妹就會沒有了。”

眾人大驚,方怡寧更是第一時間不可置信地瞪著雲昭儀二人。

雅婕妤又怎麼會不知道雲昭儀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她只能幫雲昭儀說話,不能幫自己的女兒。

“安兒,你一定是聽錯了,娘娘和大姐姐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快別說了!”

但這樣無異於越抹越黑,婭楠畢竟是個小孩子,哪裡知道雅婕妤的苦心?被雅婕妤這麼一嚇,她便帶著哭腔,一股腦兒地大倒苦水:“母親,師傅教過安兒的,一定不能說謊話,安兒說的真的都是真的。大姐姐她們還說,她們要害欣美人,別人也要害欣美人。要是沒了弟弟妹妹,就一定是大姐姐她們幹的。還說她們說話別人一定聽不見,但是她們不知道安兒在旁邊都聽見了。母親你不要不相信安兒,不要罵安兒好不好嘛?嗚嗚嗚……”說著“哇”地一下哭個沒完。

婭楠雖然記性不錯,但此刻被雅婕妤一兇,難免斷章取義。

不過話已出口,就不能收回了。

而這一番話,方怡寧聽了自然盡信,而雅婕妤當然也相信女兒在這種情形下說的不會假,只有雲昭儀二人有苦說不出。

除了婭楠的哭聲,幾個人竟然都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安兒別哭了。”還是雅婕妤率先打破了片刻的沉默,她連忙抱起婭楠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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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臣妾忽然想起昭仁宮還有點事情,臣妾就先告退了。”雅婕妤幫婭楠擦了眼淚,自然不想捲進這樣的尷尬之中,又朝方怡寧看了一眼,便匆匆攜了婭楠離開。

方怡寧又驚又氣,但又不敢發作,只好強作笑臉,找了個藉口,也匆匆辭了雲昭儀。

這下子,適才鬧熱的草地上便只剩下了又悔又恨又急又憂的雲昭儀和倩薇二人。

陽光照在她們身上,不是舒服的溫熱,而是刺骨的冰涼。

十天,對於很多人來說只是平凡而又簡單的十個日夜。

但是對於一個情意切切,心房滿滿都是一種思念的女子來說,這十天就不會平凡而又簡單了。

琳芳也好,欣美人也好,雲昭儀也好,這些後宮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與林落兒無關。

因為她只關心一件事,一個人。

這天的陽光格外明媚,但她卻愁容滿面。

小夜和梅紅見狀,知道她心裡所想,但也無可奈何,只好不去打擾她,以免耽誤她思考。

日頭漸漸移入中天,離午時也不遠了。林落兒有如神助一般,沒多久就把今天手頭上的衣服全部洗完了,但此刻她仍然焦躁地踱著步子,還是想不到出宮的辦法。

誰料正此時,忽見劉公公找來了。

原來劉公公見春意正濃,而目前留守在西苑的才女們又大多來自江南淮南一帶,便打算到京城的“千香園”買回一些糕點來慰藉她們。“千香園”的掌櫃和夥計都來自江南淮南,因此鋪子也以專門出產那一帶的糕點而聞名。這屆採選,劉公公責任重大,負責每一位才女的生活起居吃穿用度。並且,他在宮中多年,見多識廣,當然深切明白“未雨綢繆”的道理。因此劉公公能有如此細膩的心思和舉動,也不足為奇。

劉公公之所以找上林落兒,也是因為這兩天秋英事務繁忙抽不開身,而他更是忙得不可開交。西苑的其他宮女又身兼數職,更無法分身,所以這個任務便交到了林落兒手上。因為林落兒在本屆才女中極為特殊,因此劉公公在找不到人手的情況下,第一個就想到了她。

劉公公簡單交代了一番,還特意囑咐她不需趕時間,趁這個機會在京城好好散散心。劉公公說完這些,人還沒完全轉過身去,卻見林落兒一溜煙地不見了。

這事林落兒自然是求之不得,所以她並沒有心思琢磨一點:就算西苑的宮人都走不開,這種採買之事也完全應該交給其他的宮人來做,劉公公又怎麼會捨近求遠,跑來找一個被貶的才女來辦呢?

亦樂坊。

之前方秋呂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午時時分,儘管很多外地來的書商和看熱鬧的人都在各個酒樓客棧填飽肚子,但每個書攤面前依然堆著一撥又一撥的人。書生們對新出的小說詩歌品頭論足,談得興致正高。書販們則趁機大肆推薦,吹得天花亂墜一般。你來我往,整個亦樂坊談笑聲買賣聲此起彼伏,就從未間斷過。雖然林落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京城了,但這樣文雅氣十足的場面卻足以震撼她,畢竟她也是個愛好詩書的女子。

“姑娘,準備買什麼書啊?我也好推薦推薦。”林落兒一邊等著方秋呂,一邊在亦樂坊門匾下的一處書攤那裡隨意翻看。攤主見有客來,自然堆起笑臉客客氣氣地招呼她。

林落兒只覺得各種書籍琳琅滿目,撿起這本又看到了那本,一時也不知道挑哪本來看好了。

“哎喲喲,這位姑娘生得好標緻啊!”耳邊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落兒側目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紫色緞袍,身材微胖,搖著摺扇,富家少爺模樣的人正一臉諂笑,那雙吊三角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掃來掃去。這人一身油滑輕佻之氣,林落兒光聽聲音便十分厭惡了。此刻見對方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懶得接話,放下手上的書就準備離開。

卻見眼前一花,那少爺一下子橫在她的面前:“姑娘怎麼這麼急著走啊?既然姑娘也來了這趕書會,嘿嘿,我們能在這裡碰到,是不是很有緣呢?正所謂:有緣千裡來相會。”

這人言辭輕浮,還偏偏冒出點詩詞來,似乎想凸顯自己的學識。卻不知這點拙劣的伎倆,讓林落兒打心底裡翻胃。

“讓開,我要走了。”她面露慍色,冷冷命令道。

那人非但不生氣,反而欣喜道:“本少爺見過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你這樣有性情的姑娘。既然機會難得,那本少爺要是錯過了,豈不要後悔終生嘛?”

說著居然向前傾身,林落兒身上淡淡的芬芳襲來,她一臉的冰冷厭棄,非但沒有激起這人的怒火,反倒越來越讓這人神魂顛倒,心癢難耐。

“你幹什麼?”林落兒倏然大怒,一聲暴喝,嚇得對方渾身一震。

“有意思,有意思得很!”這人反而撫掌大笑,“哦,忘了介紹了,在下蒯浩博,不知姑娘芳名啊?”

“你?你也配知道?”林落兒怒極反笑。

“臭丫頭,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們少爺看得上你,那可是天大的面子!要是惹惱了少爺,當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蒯浩博的兩個隨從立馬拉下臉來,指著她大罵一頓。

周圍早就湧上來許多人,但林落兒掃視一圈,發現這些人臉上都帶著畏懼惶恐的神情,甚至連看都不敢看蒯浩博等人。

林落兒心下一沉,看這情景,恐怕這蒯浩博在這一帶平時一定欺男霸女橫行鄉裡,才會使這些人如此害怕,那麼被這種人纏上,只怕不會善了了。

卻聽蒯浩博尖聲訓了隨從一下:“誒,人家是姑娘家,怎麼經得起你們這些粗人吼來吼去的?”

旋即又立刻換了一副諂媚的面孔,笑嘻嘻地說:“姑娘,在下家教不嚴,姑娘可不要見怪呀!”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你還是讓開的好。”林落兒根本不理會蒯浩博說什麼,仍然面無表情。

哪知這一來徹底惹怒了蒯浩博,他瞬間黑下臉來,兩眼兇光畢露,指著林落兒的臉狠狠道:“死丫頭,本少爺對你有幾分好感,才會這樣好好說話。你知不知道在京城裡,本少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識趣的話,現在就乖乖地陪陪本少爺,剛才的事,本少爺可以不再追究。否則,哼,本少爺倒要叫你看看,什麼叫手段!”

林落兒知道蒯浩博此言非虛,不免心頭一寒,背心陣陣發涼。

忽然她心生一念,緩緩道:“你說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

蒯浩博不知她什麼意思,得意地說:“不錯,我是說過啊!”

林落兒輕輕冷笑一聲:“那麼,這皇宮裡的女人,你難道也有?”

蒯浩博終於吃了一驚。

林落兒趁他發愣的間隙,一個箭步就往前衝,撂下一句話來:“我就是這種女人,莫非你也敢碰?”

這句話說完,她人已到了蒯浩博的身後。她料到蒯浩博一定會知難而退,不禁準備鬆口氣。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左手手臂被蒯浩博猛力一拉,整個人藉著力道旋了回來,她不由失聲驚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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